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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9、夜袭琴城 ...

  •   单查纳的眼睛与乌额玛一模一样,不同的是眼睫更加乌浓,若不是整日在战阵上拼杀,蝉予真要以为他每日都会对着镜子描画眼线。
      蝉予为表尊重,一路都走在单查纳后面,比他的勇士还要靠后,过了两日,单查纳却把他叫到前头,二人并排而行。
      “你是如何从勇士变成将军的?”单查纳是半路赶来,并未赶上蝉予受封。
      “承蒙共主垂青,”蝉予奉行多说多错原则,惜字如金。
      单查纳冷笑一声,因着胡子疏于打理过于浓密,蝉予压根看不到他的嘴在笑。
      “不是乌额玛的衬裤太宽松,被你钻进去了?”单查纳大剌剌道,周围勇士十分合时宜的发出下流笑声。
      蝉予面不改色;“单王说笑了,乌女是高岭之花,凡夫俗子玷污不得,是共主特别恩典,才有了今日的蝉予,蝉予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以报答共主的……”
      “行了行了!”单查纳不耐烦的一挥手,蝉予知趣的闭嘴。
      “我叫你来,不是要听你这套空话。”
      “那单王是要听……”
      “我承认乌额玛的确比一般女子更有魄力,也会说几句甜话会讨我阿帕高兴,不过……毕竟我才是嫡长子,虽说以往的确有女共主出现,但绝不会是乌额玛!”
      蝉予听了,下意识瞟了单查纳一眼,正看见单查纳审视的目光瞧自己。
      蝉予赶紧收回眼神以表服从;“蝉予只是个没什么兵力的小将,这卿族的事情……实在是不了解啊……”
      “没关系,慢慢就了解了,”单查纳表示自己很大度;“霜勒人不是人种的称呼,而是族群的称呼,所有愿意接受我们语言文字和习性的人,都可以算作霜勒人,这种胸襟可不是中原人有的,所以……乌额玛能接受你,我阿帕还会提拔你。”
      “是是,共主的恩情末将没齿难忘!”蝉予赶紧施礼。
      “我也能不计前嫌,庇护你……”
      蝉予听到这,心中明了,单查纳这是在拉拢他。
      毕竟眼前最大的敌人也只有阵国,其他小国不是中立便是示好,眼看战争就要结束,接下来就是治理与划分问题,还有继承的,显然单查纳已开始未雨绸缪,拉拢乌额玛身边的人。
      “这……末将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单查纳不耐烦道;“还是不想!?”
      “末将不敢……”蝉予重复;“末将只是一个无名小辈,竟能得到单王垂青,末将不敢……”
      单查纳没接话,属实是没听明白蝉予是愿意还是不愿,但他强迫自己沉住气,这个事情不能急,毕竟跟了乌额玛三年,不是说拉就能拉的。
      “好,”单查纳摆出轻松的脸孔;“你自己想想,也着重想想……为何我阿帕安排你跟着我。”
      是啊,为什么。
      蝉予也疑惑,他不善洞察人心,此刻满头雾水,想来若是身边有人能替他出谋划策就好了。

      而他心目中最理想的出谋划策之人,刚刚赶到秦州。
      杨炎幼清这一路吃苦不少,没有马,饥餐渴饮,夜住晓行,他与雾灰千辛万苦走到松水城,然而蝉予等人早就去了秦州,幸而有留守的霜勒兵卒认识雾灰,才免得了要饭乞儿的下场。
      杨炎幼清吃饱喝足,打听蝉予下落,好生歇息几日后便要了马匹,与雾灰一同赶去秦州。
      有了马儿果然快不少,可待到他们日夜奔行去了秦州,蝉予已经开拔往阵国去了。
      杨炎幼清紧赶慢赶,还是与他错过,气恼不已,加之与众人言语不通,恨不能找个东西捶打一番撒撒气。
      然而冷静下来想想,似乎没时间任性,若是再晚一步,谁知道蝉予又要去哪里,打仗行军,刀枪无眼,若是一个不小心……
      杨炎幼清不敢细想,决定休整一夜就往阵国去,急切之情让雾灰都忍不住问;“公子找将军所为何事?这么着急?”
      杨炎幼清听不懂,只淡淡看他一眼,想着待到见了蝉予,一定要好好的看看他的脸,抓抓他的手,还要抱一抱,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终于见面了。
      失散四年多,天地都变了模样,他们这才见了面。
      想到这,杨炎幼清便眼眶发热,还未见面便已憋不住心悸,于是更加着急出发,天不亮便拉着雾灰走了,直奔阵国。

      同样抵达阵国的,还有高骨。
      高骨在虞苏死的当夜,便带着一支数十人的队伍,护送高琼出了佐州。
      只能夜晚出去,上三门处已经燃起了几处大火,好在这里都住着皇亲贵胄,都有豢养私兵的习惯,还可镇压罪徒的造反,可下三门处就没这么幸运了,都是普通百姓的居所,待到他们穿过窄门来到下三门,街道上一半的房子已葬身火海,遭殃的住家徒劳的用水桶破布扑火,孩子女子坐在地上哭叫,布铺食铺被洗劫一空,招牌扔在地上踩成两半,大敞着空洞的门,没遭殃的店铺院落大门紧闭,无论外面如何惨状都不肯开,街道或远或近躺着几个人影,不知生死,官兵更是不见踪影。
      高骨惊愕的看着这一切,他也见过被霜勒人洗劫的街道,可没想到这样阿鼻地狱般的景象会发生在佐州,而且还不是霜勒人造成的。
      这便是虞苏放飞那只鹞子的结果吗?
      罪徒是要彻底毁了佐州!?
      高骨不敢耽搁,毕竟他们抬的步辇上还有高琼,趁着没被罪徒发现,他们要赶快走。
      一行人在破落萧索的下三门处穿梭了两日,才如愿抵达了阵国入口,然而这里已经挤满百姓,排起长队,都是下三门处的百姓,等着去阵国求生。
      高骨常常出入各种关卡,这情景他再熟悉不过,将钱两分发给护送的北军,大家几人一个组,通过贿赂守卫,先后安全抵达阵国。
      待到最后一组人离开佐州,高骨的心放下一半,下面要先去莽京,与高珏和相国王周商议一番,然后送高琼去望州,出海到南岸,他的使命便结束了。
      算算日子,虞望他们应该快抵达望州,出海前,他们就能团聚。
      想到虞望,高骨肩上的担子便能轻一点,还能再坚持下去,从地图上看,他们目前停在梅郡,往南走要路过琴城,接着再往南,便能抵达莽京。
      而高骨不知,与此同时,蝉予等人也往琴城去。

      这几日的相处,蝉予发觉单查纳的想法有些天马行空。
      他不肯一个城一个城的攻,他想绕过这些地方,直接往莽京去。
      蝉予默默数了数,他们须得跨过四个郡,这万一打起来,己方必被围堵剿灭。
      蝉予极力否定计划,然而单查纳一意孤行,身边跟随的将军都候也纷纷同意,蝉予情急之下,将利如霜一把扔在地上,表示自己绝不同意单查纳这种自杀式战术,若是单查纳不听,便取了自己人头!
      此话一出,众人都被蝉予震住,没想到他竟有如此胆识,敢反抗单查纳,其中一个都候甚至捡起利如霜,想替单查纳解决了蝉予。
      “那咱们各退一步,”单查纳开口道,那个都候顺势扔下利如霜,点头称好。
      “这些郡守没几个有骨气的,我之所以跨过这么多郡县直奔莽京,也是有把握这些郡守不会出兵,既然杨炎将军这么执着,那我们从琴城开始。”
      “单王好计谋,”蝉予冷冷道;“琴城乃是我出生之地,虽离开已久,但大体还记得。”
      “哦?那琴城该如何攻?”
      “宁河穿过琴城,所以不好水攻,但河面多画舫,我们可从河上进城。”
      “可霜勒人水性不好。”
      “那便由我带几名中原人和莫人潜入城,趁夜色开城门。”
      单查纳觉得有理,又不想这么快同意,闲闲道;“为何非的是中原人?霜勒人不能去吗?”
      “阵国早有防备,驱逐了所有罪徒和异目人,若是赛人进去定会引起注意,我们由水路进城,快的话当晚城门便能开!”
      只要开了城门,这琴城不就手到擒来?
      单查纳动了心,摇头晃脑的答应了,并指派了自己的几个莫人下属交给蝉予。
      蝉予没拒绝,他看得出单查纳并不信任自己。

      入夜,蝉予聚集几个水性好的莫人,为方便游水脱掉铠甲,光身套上熟牛皮甲和绳索,在琴城西北方向入河。
      单查纳也没闲着,趁月色在琴城东门处做佯攻,只少数人攻城吸引注意,大部分兵力潜伏在北门,等待蝉予等人开门。
      蝉予儿时来过宁河边,那水道上的画舫如一座漂浮的城,灯火通明,鼓乐齐鸣,远远的能看见曼妙女子在画舫上跳舞抚琴,引得小蝉予无比向往,想着等他长大有钱,定要上去玩一番。
      如今蝉予泡在河水中,正水鬼一般静静游向画舫,用绳索套住栏杆,无声的爬上去。
      儿时的梦想多年后达成,蝉予心中并无欢喜,他已丢失所有美好愿景,眼中只有无尽的争斗。
      虽然尹国大势已去,阵国岌岌可危,但在琴城的富贵人依旧寻欢作乐,丝毫不觉得危险已一步步逼近,就算近,也不可能越过边陲郡县,一下子就到了琴城,所以画舫上歌舞升平,无人注意到黑暗处已经来了人。
      蝉予小声指挥大家,悄无声息的进入底舱,画舫上的桨手都聚集在这里。
      这座画舫悄然间改变航路,载着醉生梦死的人们慢慢驶向岸边,待它停靠在码头时,上面的人才发觉不对,而蝉予等人早就跳下画舫上了岸,消失在夜色中。

      东门的战事很快传遍全城,琴城上下大惊失色,谁也没想到霜勒人会越过那么多郡县,直奔琴城而来,甚至守兵都没注意,差点被霜勒人攻破城门。
      因为霜勒人擅夜袭的事情众人皆知,百姓们吓得收拾细软,连夜奔往其他各门要出城,而刚接到命令的守兵哪里肯开门,只得把百姓轰回去,而这人群中就有护送队伍中的眼线。
      这眼线看西门南门都不肯开,便急匆匆赶回逆旅,告知了高骨。
      “城门全部封闭了!?”高骨穿戴好肩袖问。
      “是,北门离东门近,我没去问,听说好多人聚集在宁河边,要出钱包画舫,从水路出城!要不咱们也去?”
      高骨想了想;“宁河不通过莽京,也不走望州……若是从水路走,必要绕远路,但目前也只能这样了……把其他人都叫醒,现在就去宁河边!”
      “那……如果坐不上画舫呢?”眼线忧心道。
      高骨叹口气,觉得头皮都要炸开了,为什么战乱总是追着他走,难道他们要一直打到望州?
      “兵分两路,你带高琼去宁河边,我带人找郡守,郡守应该也从水路走,高琼他不能不管!如果等到船你们就上,不用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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