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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立功 ...

  •   获得如此重要的二人,蝉予萌生了回去的打算,思来想去,决定还是按原计划,先去逐国边郡城中,与罪徒汇合,而这三日……那个黑红脸的高壮异目人无有价值,可弃,这二人中,想必虞望最为关键,必须留,而另一人似乎无价值,但看他眉间红痣,与虞望有几分像,或许是虞望的兄弟,那就留下来,找几个人看守住,自己带剩余的几人快去快回。
      当夜,蝉予便将那个黑红脸霜勒人斩首弃尸,临死前,蝉予听见那人念着一个名字,蚺女,蝉予问遍身边人都没人听说过,许是个无名之辈罢了。
      弃尸后,众人将虞氏兄弟捆绑好,趁夜色驻扎在城外,因怕虞望的哥哥会些拳脚功夫,便留下大部分人看守他们,蝉予本人带着有限的几人等着鸡鸣时开城门进城。

      逐国不大,各郡县联系紧密,是一池表面寂静的湖水,其实下头暗流涌动,蝉予等人如同石头,掷入水中激起涟漪即可。
      逐国内的罪徒因着吉偈央木这边的动作,已然蠢蠢欲动,蝉予等人进城无需特别打听,挨个跪拜篝火便引来罪徒注意,接着在他人的引荐之下,见到了当地的罪徒首领。
      因蝉予身上有吉偈央木手谕,双方沟通顺畅,一拍即合,罪徒首领表示逐国大约不到一半人是罪徒,而首领本人便是一位威望颇高的卿族,或许能避免大的战事。
      蝉予没想到事情如此顺利,两方确定好细节,蝉予拿了首领的亲笔信便着急回去,城外还有其他弟兄与虞家兄弟,他这几日住的百爪挠心,恨不能立刻就飞回去。
      蝉予用了两日将事情办妥,便马不停蹄地出了城,好在他的弟兄在城外搭了帐篷,一切安好,虞家兄弟都在,蝉予这才松了口气。
      然后将这兄弟俩绑在马背上,同他当年被霜勒人掳走时一样,一路奔驰而去。
      去逐国用了约五日,回来才用了不到四人。
      路上遇到荒原,远远看到乌鸦哀鸣,蝉予意识到他不在的这段时日又有混战,好在规模不大,他故意趟过尸海,辨认出死者为尹军,不禁心里暗笑,杨铎仍旧贼心不死,还惦记着正面来袭,看来那几根断指派上用场了。
      回到所在郡县的营地,他兴致盎然将任务回报给努阿颜,意料之内,努阿颜毫无反应,甚至连夸奖也无,转身就去给吉偈央木汇报,至于蝉予带回来的二人,其中更多个人恩怨的成分,努阿颜直接将它们交给蝉予自己处置。
      蝉予找到操练兵将的杨炎芳蔼,将虞家兄弟的事情说给她听。

      “什么!?”杨炎芳蔼原本和颜悦色,一听高字,脸色大变,连一旁的木图克都深感意外。
      “高骨是何人?”木图克忍不住问。
      “高祯的养子,也是他的爪牙,武艺高强,手段残忍至极,若论单打独斗,依我看目前无人在他之上。”
      “我呸!”杨炎芳蔼怒道;“他高骨算什么东西!当初能杀了幼清不过是以多胜少,胜之不武!若真到战阵上,我定取他狗头!!”
      “话是这样说,可他并不是将,自然不会上战阵,”蝉予叹口气,三年过去了,当初的自己懦弱无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高骨屠杀自己所爱之人,如今经过三年淬炼,蝉予已焕然一新,除了恨,还有与之一决高下的想法。
      “这个虞望……我倒要看看他是何人!既然落到我们手上,就不能让他太舒服!”杨炎芳蔼咬牙切齿道。
      “我见过他一次,在佐州,一面之缘罢了,只因眉间朱砂痣实在过目难忘才记到现在,不过三年……谁知他与高骨之间是否还密不可分,”蝉予忍不住悲观。
      “管他是与不是,人在我们手里扣着!!剁他两根手指送去佐州便知!”杨炎芳蔼似乎气上心头,已无法冷静。
      “这不行,”木图克摇头;“先前送那什么云公子手指去的使者,到现在还未回来,想他已是人头落地,如今还想派使者,共主不会答应的!”
      杨炎芳蔼听罢,很不甘的一叹气;“那我也要会一会他!”
      蝉予知道杨炎芳蔼心中有气,便不做阻拦;“望姑姑把持分寸,此人对咱们还有用。”
      “有意思,高祯养子的相好,竟如此巧合被你碰上,”木图克笑着说;“你有点运气啊!”
      蝉予笑了笑,心想,许是老天都觉得亏欠我,送了点安慰吧。

      指明了虞家兄弟的关押处,蝉予没有与他们同行,而是带着雾灰往杨炎幼清那里去。
      几日不在,不知他如何了。
      一如往常,雾灰拎着食盒,看守们远远看见是蝉予,提前将门打开,没办法,他脸上的氆氇太醒目。
      到了屋中,蝉予有些不满,摆设杂乱,仍是他走时的样子,看来没人进来为杨炎幼清收拾,而杨炎幼清坐在这些杂物中间,衣衫倒也整齐,就是鬓发日益披散,仿佛一只被囚禁多日的仙鹤,失去了光华与仙气,快要抑郁而终了。
      蝉予心中一痛,仿佛被人捅了一刀。
      杨炎幼清看他来了也不说话,跪坐在原地继续冥想,蝉予将食盒放下,收拾屋中残局,看到席子上的印记,他有心换块新的,正在他琢磨时,听见背后有响动。
      蝉予下意识回头,就见杨炎幼清拿出食盒中的小匕首,面对了他。
      蝉予并不慌,他想到端云不会就此放过自己,想自己那天实在是气急攻心,竟对他做出如此之事,他若用那个小匕首捅自己几刀能消气,便如他所愿吧。
      然而杨炎幼清并未如蝉予所想那样。
      “汤里有什么!你都如此了,为何还不死心!!”
      “什么……?”蝉予一愣。
      “你装什么傻!!我说汤!!!为何我喝了会眩晕!!!你在里面放了什么!!!”杨炎幼清爆出一声痛喝。
      “我……我不知啊,这几日我不在营里,”蝉予实话实说。
      什么意思?有人在杨炎幼清的汤里下手脚?
      “你装傻也无用……从今往后,我一口也不会吃!”杨炎幼清一脚踢翻食盒,其中食物散落出来,蝉予嗅到了鸡汤的味道。
      往日杨炎幼清的饭食都是炊房准备,蝉予用自己的钱贿赂厨师,可惜因食材技艺有限,一直是羊汤,今日怎么就成了……
      听了他要绝食,蝉予开始害怕,他想上前说明,可杨炎幼清不许,他急中生智,将匕首对准自己。
      这一个调转,让蝉予看清了他手腕上的新伤。
      “幼清!”蝉予冲口而出;“你怎么又伤自己!!”
      “站住,”杨炎幼清冷冷道。
      蝉予浑身如中了咒语,听话的站在原地,一双眼紧盯着匕首,一动不敢动;“汤的事我真的不知,你若不想吃……我会换其他的东西来,你将匕首放下。”
      杨炎幼清跪坐在地上,翻着眼皮看着他,二人对视片刻,他露出不屑笑容;“你怕了。”
      蝉予不说话,只警惕的看着他。
      “跪下,”杨炎幼清发话,同时匕首尖顶入自己脖颈,慢慢的,竟是一滴血珠落了下来。
      蝉予心中颤抖,缓缓跪下身。
      “捡起来,吃,”杨炎幼清继续命令。
      蝉予知道他指的是鸡汤,便伸手捡起一块鸡肉送进口中咀嚼,果然有些中药味道。
      这鸡汤的确有问题。
      杨炎幼清读懂了蝉予的表情,心中愈加悲愤,想他身体被他人占据,又被掳至此地,有家不能回,还要受这人的折辱,他恨不能活吃了这些人!
      “舔干净,”杨炎幼清命令。
      蝉予不敢怠慢,俯下身,舔着席子上的鸡汤。
      杨炎幼清冷笑,没想到,此人比自己想的还要癫狂,他竟然能做到如此地步,看他狗一样天使地上的残汤,杨炎幼清心中有股报复的畅快。
      “我在尹国……听闻霜勒军中有只黑虎精,能吞食人肉,极其凶残,那是谁,可是你?”杨炎幼清怪腔怪调道。
      蝉予抬起头,脸色已惨白,他不怕杨炎幼清对自己下手,他害怕上到幼清的身体。
      “是我。”
      “什么黑虎精……不过是一条狗!改不了吃屎的狗!连杨家本家的狗都当不上,只能做霜勒人的狗,杨炎家的狗!”
      蝉予不说话,一双眼只盯着匕首,尖端的下面,是那条足以撕碎蝉予的细长疤痕;“不要伤害他……你有怨气就冲我来,别伤害他。”
      “伤害?”杨炎幼清亮出左手腕,上面一道道旧疤;“他对我做了什么……我完好的身体,一觉醒来全是疤痕!如今你却要我别伤害他?”
      蝉予无话可说,他对端云没有任何情感,只怕端云真的自杀了,那他就再也见不到幼清了。
      “我……”
      “掌嘴!”
      蝉予顿了下,随即跪在原地甩了自己一记响亮的耳光,躲在门外的雾灰吓的一惊,他挨过蝉予的巴掌,听见这声音就害怕。
      “没让你停,”杨炎幼清冷冷道。
      蝉予仿佛无知无觉,开始接二连三的扇自己耳光,杨炎幼清不说停,他便不住手,无知无觉一般,看的雾灰都呆了。
      杨炎幼清如愿看着蝉予折磨自己,甚至口鼻处有隐隐血迹,心中逐渐舒展,一打眼看到卧房外贼头贼脑的人影,他立刻喊了停;“弄死他。”
      蝉予停下手,脸颊已泛红,他胡乱擦了吧血迹,转头看向雾灰。
      雾灰满面惊悚的也看向他,眼看着蝉予向自己走过来。
      雾灰身为奴隶,已习惯别人对自己的指使,也有作为奴隶的自觉,蝉予待他如何?平心而论,要比他经历过的主子都好,不会无缘无故的打骂,还吃饱饭,可如今他竟在别人的指使下,要来杀自己!?
      雾灰转身要跑,却被蝉予一把抓住腰带,按在地上,他双手如鹰爪,牢牢掐住雾灰的脖子不松。
      屋门没关,不远处的看守看到了这一幕,虽然心生纳罕,但因为雾灰的奴隶身份,并未有人阻止,奴隶而已,不值钱。
      然而下一刻他们便改变了主意,只见屋中扑出来一个白衣公子,手举匕首要扎向蝉予。
      这下他们不能再袖手旁观,两人赶紧上来扑倒了他,夺下匕首。
      “大人下次可要注意!这人危险得很!”二人将杨炎幼清双臂反绑,穿着粗气将匕首交还给蝉予。
      蝉予愣怔怔的接过来,得了自由的雾灰连滚带爬退回到角落,腿软的半天站不起来。
      蝉予拿着匕首,并未觉出痛心难过,只暗暗感慨,还好,还好他没伤了自己。

      蝉予顶着个肿脸,领着吓破胆的雾灰返回自己帐篷。
      如今他归于努阿颜管理,自然从乌额玛的帐中搬出,只是军中人不知具体缘由,有人说他被乌女抛弃,狼狈赶出大帐,有人说他平步青云,是共主抬举他,无论持哪种想法,不乏有人对他指指点点。
      蝉予并不畏惧他人言论,自顾自回到帐前。
      “蝉予!”杨炎芳蔼忽然叫住他。
      蝉予迟疑着回头,脑袋深深沉着。
      “刚才还去找你,你这么快……你的脸怎么了!!”杨炎芳蔼抬起蝉予的下巴,眼神复杂,又惊愕又……
      噗嗤一声,杨炎芳蔼忽然笑出来,蝉予莫名看着她。
      “你这副样子……脸蛋肿肿的,可是有些可爱啊,”杨炎芳蔼掩着嘴笑。
      蝉予摸摸自己滚烫的脸颊,知道自己模样滑稽,更不好意思抬头。
      杨炎芳蔼笑完,这才想起问;“你这是何人打得?我看这巴掌印……不大对。”
      “自己,”蝉予实话实说。
      “你怎么……”
      “姑姑,幼清的汤里有问题,你可知道?”蝉予忽然想起杨炎幼清对他说的话。
      “哦,你说这个,”杨炎芳蔼一点头,表情毫不意外;“我放的。”
      “你放了什么!?”蝉予大惊。
      “斑褶蕈,还有些别的,具体我不大清楚,”杨炎芳蔼说到这,脸上笑容有些收敛。
      “你哪里找的方子?怎么给他喝这个?他发现了!喝了几日?”蝉予急切道。
      “没几日,也就三到四日罢了,他发现了?那看来……这也不对,”杨炎芳蔼若有所思。
      “你哪里得的方子?”蝉予追问。
      杨炎芳蔼看了看四周,小声道;“高放。”
      蝉予只觉眼前一黑,腿上发软,差点坐下。
      “我听纳刺哈说他医术了得,我便去询问,他真是油盐不进,我颇废了些周章,答应不让他见高祯,才给了这个方子,但他说自己也不确定可行,许是还会改,那看来的确要改了……”
      蝉予几乎头疼的按按脑袋;“姑姑,此人是高祯的嫡长子,不可信啊!”
      “死马当作活马医吧,我见过幼清几日,阴阳怪气的模样,倒是与他小时候很像,我现在……哎,我也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到底是要端云,还是幼清……不过说回来,他能活着便是好的,你若信不过高放,那便算了……”
      蝉予听杨炎芳蔼松了口,便放下心来;“那对兄弟,姑姑可见了?”
      “见了,小的那个要留着,他的确是高骨的相好,真看不出来高骨喜欢这样柔弱的,另一个更有趣,你可知道是谁?”
      “他父亲!?”蝉予瞪大眼睛。
      杨炎芳蔼看着蝉予的脸又想笑,忍住了;“你怎的如此不经过大脑?是他兄长!郢伯奚豹的相好!”
      蝉予确实没想到,这答案比父亲还要意外;“竟然……那奚豹驻守在外不肯来犯,可是在等他?”
      “这我不知……总之啊,这兄弟二人有大用处!”杨炎芳蔼一拍蝉予胸脯,赞赏道;“你这一趟出去,可是立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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