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画龙点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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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遥远的乡下小镇上住着一个勤奋的小伙计，他叫哈赛尔·卡奇。小卡奇日复一日地为一位富有的老爷修剪院子里永远杂乱的玫瑰枝条，所以工人们多喊他园丁卡奇。
他是个很单纯的小伙子，仅有的烦恼只是来源于酒馆里漂亮的黛小姐，还有成为水手后一年都不一定回来一次的长兄。每当酒馆外水手们转悠的酒瓶子停在他脚边，海鸥都会从他头顶飞过，酒馆里的黛小姐会推开重重的木头窗子斜着眼看向他。
卡奇会抽出藏在帽子里带出庄园的那朵白玫瑰，一般而言，黛小姐会将它插在二楼的小花瓶里——那是她最喜欢的一个摆设。
有时候，卡奇会望着那颗永远不会结出苹果的苹果树思考：这样贫瘠的土地里为什么总有这样美的玫瑰开着呢？
可惜园丁卡奇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疯狂的女主人在一天夜晚从二楼跳下，尖锐的玫瑰枝条缠满她的身体，将花朵上原本漂亮的白色染成脏兮兮的红。
她的脖子摔断了——很不可思议，对吧？就像被铡刀砍下来一样，听说首都里经常有贵族被施加这样的刑罚，但是在这个宁静而贫穷的小镇上，一切都是这样的不可思议。
卡奇是最早发现女主人的，那天他正准备偷走清晨最漂亮的那朵玫瑰，去送给小镇上最漂亮的黛小姐。可惜，等待他的却是一具已经冰凉的尸体。
同一天，酒馆里的黛小姐被人砍下了头。她漂亮的脸被贴在那个插着正准备接受玫瑰花的小瓶子上，失去脸颊血肉模糊的头颅被庄园的男主人放在书柜上。
“真不可思议！”男主人疯狂地大喊着，警探抓走了他。
悲伤的卡奇拿起自己房间里的绳子。微小的烦恼最后却成为无法承受的悲伤，他不敢再去看黛小姐的尸体，即使爱情曾经降临在他们身上。
或许黛小姐曾经是他心中最美的那个姑娘，但是现在她变成一个狰狞可怕的尸体。无数混乱的声与形在小卡奇的头脑里闪着，瘦弱的苹果树显然无法承受一个伤心欲绝的男子的重量。伴随着仅剩的那根粗壮纸条折断的声音，险些窒息的园丁卡奇摔断了一条腿。
生活并非一直都是灰色的。就在小卡奇即将因为付不起医药费而被医生扔出去的时候，哈赛尔·卡奇的兄长——他的名字已经不可考了，我们就先称呼他为大卡奇吧，他回来了。
兄弟相见，大卡奇揍了企图寻死的小卡奇一顿，并在他痊愈之后将他带上船。小卡奇成为船上的一名厨子，与那艘带有传奇意义的阿德莱德号开始了一次伟大的航行。
没人知道那趟航行发生了什么，大家只知道那艘船回来时，船上只剩下小卡奇一人，还有巨额的财富。大家都在议论着，小卡奇走大运了，他成为小镇中最富有的人。
“所以呢？”我看着一脸神秘地说着卡奇老爷发家史的画手，“这些对我来说有什么意义吗？”
“你是白痴吗？算了，你还是个孩子，完全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画手白了我一眼，八爪鱼做成的帽子扣在他头上，使得他眼角有些上吊。
“这个古怪的地方只有我们三个人类，你、我、卡奇老爷。但是我听说的卡奇老爷的故事却是发生在人类世界，你不觉得这很怪异吗？”
画手显得有些害怕，鬼祟地将我引到小巷之后却并没有着急看画，而是抓着我的手急促地说着他所探听到的那些传闻。
“从那之后，每年卡奇老爷都会安排水手出航，他总是会安排一些与航行无关的人上船，而那些人，”说着，他的眼球布满血丝，脸颊上的肌肉抽搐着，一副即将发疯的样子，“那些人有的在船上病死了，有的回来都招致各种不幸，死状凄惨。”
我一点点远离他，却在听完这句话之后猛地想起我的父母。是啊，他们也是在出航之后死在家里。我顺着画手的话说下去，“你觉得这是一个诅咒吗？”
“当然！不然你觉得他们为什么会死？而且，这座城市也变得不对劲了，他被海水淹没了，大家都变成了鱼！肯定是他带回来的东西诅咒了我们！那些没有变成鱼的家伙要么被街上游荡的鱼类杀死了，要么被卡奇老爷关起来。只有我，哈！”
他指着头上的章鱼帽子，显得有些得意。尽管我并不觉得在这样一群怪物里活着有什么值得炫耀的，看着面前这人癫狂的样子，我只觉得他十足可怜。
“你还是给我看看你所说的那副画吧。”我对这个明显陷入得意的男人说道。毕竟我花了钱呀，我必须得到我应得到的答案。
“好吧好吧，没有耐心的孩子。”男人嘟囔着，掀起画布，“看看本世纪最丑陋最伟大的作品——卡奇老爷与他的地狱朋友。”
伴随画布掀开，我听见怀里的灰猫小声赞叹一声，接着，极为骇人的画面却吓得我捂住了嘴。
这幅画完全是鲜红色的，就像是人体深处最具有活力的鲜血作为颜料所涂抹。画面上的中年男子像极了那张报纸上刊登的卡奇老爷，只不过比起他要年轻许多。现在，这个男人就如同婴儿沉睡在子宫里一样沉睡着坐在在一个巨大的，仿佛心脏一样的器官中。
在那里，红色的肌肉与隔膜构成他的座椅，自底部伸出的血管就像曾经我在护士玛丽身上看见的那些触手一样缠绕在他身边，将他钉死在座位上。
而在他的身旁一个极为朴素的木头椅子上则坐着另外一个完全畸形的怪物！
它一身紫红色的皮肉，畸形粗壮的手脚外翻着，以一种极为扭曲的姿态“坐”在椅子上，或者说它应该是蹲着的？
不，不重要了。
这个扭曲畸形的怪物盘踞在座椅上，自它肚脐处伸出的触手却做出一种极为依存的姿态缠绕在卡奇老爷脚背上。
随着画布掀开，我甚至可以从这只怪物空洞的眼神中感受到一种名为“注视”的感觉，仿佛它以透过这层画布，从无形之中发现我。接着，我竟然看见怪物的头颅在微微移动！
我不断后退着，而画手却抱着画框一无所觉。他似乎极为欣赏我此刻恐惧的神态，以一种兴奋的表情看着我喉咙里不断因为恐惧而发出“咯、咯”的声响。
“吓坏了吗小家伙？那就赶紧回去，放弃你可笑的出海计划，回到你妈妈的怀里去。要知道卡奇老爷的买命钱可不是那么好赚的。”他将画布放在墙角，正准备向我走来。突然，一只鲜红的触手搭在他的脚背上。
“这是什么——”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一声怪异尖锐的嚎叫直接穿透这个小巷！那只原本应该在画面上的怪物已经半个身子探出画像！
接着，被它的触手所困住的画师立马被拖进画布之中，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响起，整张画布都是触目惊心的红色。
画手的尸体躺在那个房间里，睁大他已经变得无神的眼睛看着我。
“真可惜，”灰猫跳出我的怀抱，在画框边缘踱着，“打开一个正处于饥饿中的野兽的笼子并非是一个明智之举。”
看着灰猫安全地在画框边缘散步，我听懂它的暗示，控制着正不断颤抖的手上前盖上原本蒙在画布上的，鲜红的那张布。
“完美！”灰猫在我的脚边鼓励我，“勇气可嘉，桑莫小姐。”
“你现在应该喊我阿尔敏。”我努力使自己的声线不要变得那么尖细颤抖。
猫咪笑着，跳到我僵硬的手臂上：“当然，如您所愿阿尔敏小姐。”
只是此时远不是这场恐怖事件的结束。我惊恐地发现眼前的红布正在抖动着，像是有什么东西想要从里面钻出来。没有多少时间思考，我立马带着灰猫跑出小巷。
“等等，小姐！”我的身后却传来画手的声音，这令我有些迟疑。站在巷口，看着酒馆门口两只强壮的鱼人，我壮着胆子停下来。
之间一个半身都被啃掉的男人从鲜红的画布下爬出来，就像表演一处荒唐恐怖的魔法一样，鲜血在他的伤口处汇集，那肢体断裂处不断生成鲜红色的肉瘤。很快，一个完整的人就出现在我面前，并且一步步向我走来。
“你到底是什么怪物！”我恐惧地后退，头顶不知名的鱼类游过，发出类似还有的声音。眼前的男人不断靠近，眼中流露出令人触目惊心的疯狂。
“我是什么？哈！那得问问我们的卡奇老爷！快逃吧，如果你不想变得像我一样、一样被留下来——”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走出酒馆的安德烈船长一拳揍倒。
“我就知道你这个渣滓，”老鱼人向倒地的男人身上又踹了一脚，“竟然对小女孩出手。”说着，嫌弃地看着对方光|裸的腿，就像在看路边一条生病的疯狗。
男人被打了一拳，捂着脸蜷缩在地面上。
老鱼人并没有再管他，而是对我说道：“走吧阿尔敏，时间到了，我们该出海了。”
说完，一艘巨大且破旧的船从海底升起。
“这就是我们接下来的家，温蒂号。”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画龙点睛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