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心机深沉 ...
-
秦无寐没有注意到陆进的表情变化，在和陆进对完剧本后没多久，场务便过来喊人：“贺知归、水云客，到你们了！”
秦无寐抬头一看，苏应容的戏份刚刚结束，正一边松开闷热的衣襟，一边目光往场务所喊的方向看。
秦无寐避无可避，硬着头皮在场务的指引下来到机位前，目光直直撞上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看的苏应容。
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好在苏应容的小助理及时跑了过来，手里拿着冰水和便携电风扇，递到苏应容面前：“苏哥，先喝点水休息一下。”
苏应容眸子动了动，却没有移开目光，只低低“嗯”了一声。
秦无寐僵持了片刻，率先移开目光，若无其事地在摄像师的引导下熟悉走位，不再往苏应容那边看去，只是那躲避的目光怎么看怎么刻意。
苏应容勾了勾唇角，在助理的招呼下坐在了专属的休息椅上。
电扇风吹得头套上的长发凌乱，但却不显狼狈，这人哪怕是坐姿都比平常人看上去优雅。
第一场戏演完后，秦无寐有点忐忑，因为感觉编剧想让水云客当一个明月般的光影映衬主角，所以他没有完全按照前世的经验来演，将角色“痴”的那一面放大了，显得与阴险狡诈的朝堂氛围有些格格不入。
导演看完后，也没有立即喊“过”，站在监视器后端详半晌，但最后还是让他们拍下一场。
数条过后，所有人都看出来了，每次一到秦无寐的戏份导演就开始端详画面，也不喊卡，也不重演，但就是不给个准话。
秦无寐也很无奈，导演不给准话，他连改都不知道从哪个方向改，只能这么演下去。
苏应容下戏后也一直没有进到保姆车里，而是坐在遮阳棚下看其他人演戏，看了几场之后，也觉得哪里有问题。
然而仔细端详，却又觉得两人演技虽然算不得顶尖，但是却因为角色与本人有相重合的地方，与剧本吻合度其实算是不错，不到需要重来的地步。
苏应容盯着秦无寐饰演的水云客看了半晌。
以他的功力，自然一眼看出秦无寐是在借用前世自己的亲身经历来演绎角色，但戏中水云客刚好和前世的一心向剑的剑客有极大共通之处，这么做其实很明智，并没有张冠李戴之嫌。
所以，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苏应容思索间，陡然瞥见秦无寐眼角那颗浅色的泪痣。
导演并没有让化妆师遮去泪痣，认为这也不失为一个人物特色，将其保留了下来。
呈现在戏中水云客的脸上，便是将他独立出整个朝局浑水的一个暗示，显出几分不入世的慵懒闲情。
可是这颗痣，在此之前，给他的感觉分明不是这样……
苏应容回想起当初游戏里的秦无寐，脑海中陡然划过一丝明悟！
再一看如今戏里的秦无寐，顿时恨得牙痒痒。
合着揣着明白装糊涂这种事情，你还演出层次感来了是吧！
苏应容站起了身，向导演走过去。
剧组里所有人不由得看过去，不知道休息着的影帝为什么突然起身向导演走去，难道是有了新想法？
苏应容看了秦无寐一眼，对导演耳语了几句。
因为声音太小，大家基本上没听出什么东西。
但是导演却是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额头上的眉毛都舒展开来了，直接起身去找了编剧。
秦无寐被苏应容看过来的那一眼搞得浑身发毛，后背都凉快了不少。
见导演似乎有和编剧长谈的架势，秦无寐回到座位上喝了点水，还没回去导演直接说秦无寐和陆进的戏暂缓，先拍其他人的戏份。
得，连挪脚都不用，搁这儿歇着吧。
陆进也走了过来，说道：“一定是苏影帝看出什么来了，导演一直没评价过，肯定是觉得哪里有问题，刚刚还找了编剧，我看是咱俩的戏份都要改了。”
“改就改吧，反正不用咱俩操心。”秦无寐坐在椅子上靠着树干，整个人佛系得不行，压根不想动。
别说改剧本了，把他角色换了他都没啥意见，反正片酬已经拿了一半了，怎么样都不亏。
“可是这样一来，台词不就得重新背了吗？”陆进半真半假地抱怨，同时看了秦无寐一眼，悄悄按开了袖子里的录音笔。
秦无寐眼皮都懒得掀，声音懒洋洋的几乎要睡着：“啊……我记性好……台词爱换换吧！”
陆进脸上笑容抽搐了一下，险些将手里的录音笔捏碎。
两人没聊太久，剧组进度不可能因为两个小配角一直拖下去，编剧也是个狠人，两个小时不到就改完了两人今天要用的台词，很快重新开拍。
秦无寐重新念了一遍台词，发现改了之后的剧本竟然正好和他前世颇有相似之处，不由得惊讶地朝苏应容看了过去。
苏应容此刻正在拍戏，他饰演的十皇子是整部戏的主角，今天大部分的戏都是他的。
秦无寐没能和苏应容眼神交流一番，颇有些遗憾。
这种被人看穿有心机的感觉，其实……还不赖呢～
等秦无寐和陆进的镜头补完，太阳也快下山了。
辛导是一个比较推崇自然拍摄手法的人，能自然光就自然光、能取景就不特效、能真身上就不用替身，这会儿太阳下山了，也直接换地方拍夜晚的戏份。
秦无寐饰演的水云客是个“无心权势”之人，夜晚基本没啥戏份，拉灯就是睡觉，不存在秉烛夜谈的勤奋，所以秦无寐是所有有名字的配角里收工最早的，连还没有彻底黑化的贺知归都得在夜里被幕僚劝诫做人别太实心眼儿。
众乐乐不如独乐乐，秦无寐一点也没有留下来观摩前辈们切磋的兴致，收拾收拾就直接回酒店了，一晚上基本没醒过来过。
第二天一大早，导演给了秦无寐和陆进两人一人一个新剧本：“水云客的部分改得比较多，小秦你注意看一下，其他人基本都是改的对手戏。不过贺知归和水云客对手戏多，小陆也多辛苦一下。”
秦无寐翻开剧本，发现自己整个剧本内容基本变了个样儿，不仅之前的台词全改，还增加了一些与朝中人交锋的剧情，多了两场意味深长的夜戏。
虽然这些剧情加起来可能也没几个镜头，但却足以让心思缜密的人看透水云客这个人外表痴愚、内心澄明的本质，足见编剧功底。
秦无寐翻完了自己剧本，台词也就记得差不多了，但是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扎眼，还是捧着剧本多看了两遍，就当复习了。
陆进也看到了新剧本删改的几个剧情，他演的贺知归和秦无寐本就是一对互相映照的双生镜，秦无寐戏份改了他的基本也跟着改。
但贺知归这个角色形象正如秦无寐先前所说，比水云客丰满得多，改完之后的剧本戏份与之前相差无几，但是与他对手戏的水云客却肉眼可见加了好几场戏，这让陆进越发嫉妒秦无寐。
当初面试水云客的时候，导演虽然说他长相不符合角色要求，但是面上分明对他的表演很满意，只是碍于形象问题一时没有做下决定，如果不是秦无寐直接走后台抢了水云客的角色，这时候加戏的就是他了！凭什么这种没有演技只能靠走后台的人还得到了加戏的机会！
陆进心里怄得要死！
他丝毫不觉得秦无寐有什么演技，一个一心向往江湖的痴人而已，一点复杂性都没有，有什么难演的？如果这个角色给到他手上，他能比秦无寐演的好一千倍一万倍！
就在陆进对着剧本愤愤不平的时候，秦无寐被场务叫走，他放下剧本，起身离开。
陆进扫了一眼桌子上那加厚了不少的剧本，心里的酸水又咕噜咕噜冒出来。
就在这时，编剧助理急匆匆拿着几张纸过来，见秦无寐在拍戏，又几步走到陆进旁边，语速极快道：“后面两场戏剧情有些改动，台词也改了不少，秦哥待会儿下来你记得跟他说一声，改动的部分就是纸上标红的这些！”
那助理似乎有急事，不等陆进回答便很快离开，想来也是知道陆进和秦无寐对手戏多，陆进又成天缠着秦无寐，觉得两人关系很好，索性就直接将东西放这里。
陆进看着那几页标红的台词，抬头看了一眼一无所知的秦无寐，心脏砰砰直跳。
他往四周看了一眼，见没人注意到这里，装作拿台词本的样子袖袍刮在桌子上，收手时，那几张纸已经被带到了桌底下。
秦无寐回来的时候，陆进已经像没事人一样，还和他对起了剧本。
苏应容走出场外，接过助理递过来的冷饮，见对方神色有异，随口问了一句。
助理也是个憋不住话的，主要是苏应容工作以外对他们一直都很温和，所以犹豫了一下很快小声道：“我刚刚给剧组工作人员发饮料，看到编剧身边的助理走过去递给了陆进两张荧光笔标注过的纸，现在那纸在陆进脚底下踩着呢。”
都是剧组里摸爬滚打过的人精，小助理一眼看出猫腻。
荧光笔标注过的纸，又是编剧助理拿过去的，必定是台词相关的东西，不说好好放着吧，总不至于一脚踩在脚底下，除非那几页纸压根不是陆进的东西。
不是他的东西他踩得那么严实，生怕别人看见的样子，东西是谁的不言而喻。
苏应容也看到了陆进脚底下几张白纸，听完描述也很快明白了事情始末，顿时有些意味深长地看向秦无寐。
看他那样子，似乎还不知道眼前的人耍了他一道？
心机深沉？
呵。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心机深沉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