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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箫音再起一相逢 ...

  •   几株兰花,花式简单,品质低劣,可却是这园子主人的一片心。清晨露水未干,初晨微弱的阳光照在白粉相间的花瓣上,点点星光,稀馨闪烁,似玲珑水晶般晶莹剔透。
      十几年无人照料,自生成长,它居然可以顽强地活到现在,晴姨爱兰,也是出于此因吧。
      语庭似乎被这兰花感染,嘴角不觉牵出一个优美的弧线。
      晨光泻下,衬出她侧颜柔美无限,两弯清澈眸光似深潭碧湖,波光灵动,荡人心魂。
      玉书备好早膳来唤她,看着她静静的沐浴晨光,脸上溢满那种倾心的满足与喜悦的享受,便不忍去打扰她,只悄然站在她身后安静等待。
      溪若等了好久,不见要找的人回来,也不见找人的人回来,所幸自己出来寻。出门见这二人极其享受的神情,抑不住“噗哧”一声笑出声来。
      语庭玉书转身,看着溪若玉环在廊间笑到扭曲的身子,也笑起来。
      一时之间,院内笑声琳琅悦耳,此起彼伏。四个韶华女子,笑靥如花,欢快不已。
      经“晴云轩”者无不感慨,宫中久不闻如此清澈纯真的笑声。似晴天碧空中一片自在的翔云,干净,纯洁,自在地游走,随意地沉浮。
      笑闹够了,几人静坐下来。
      溪若微微泛起潮红的脸娇俏美艳,她向语庭道:“语庭,那首《蝶恋花》我们何时再学?”
      语庭心情闲适地应着她:“随时。”
      溪若道: “突然觉得,皇上给我们的生活也很惬意。”
      语庭慵然环视四周,缓缓说道:“是很惬意,写写字,作作画,琴瑟笙箫皆有,每日佳肴美食供应,伊人美女相伴,真可比得了神仙。”
      玉环呈来才煮的茶,玉书取盏斟茶,丝丝袅袅的雾气升起,在几人间悠悠萦绕,整个屋中氤氲着茉莉花茶独具的清香,甜甜美美,沁人心肺。
      玉书奉上茶道:“主子,茶沏好了。”
      语庭秀眉微蹙道:“这称呼听着别扭,我们年岁相仿,不妨以姐妹相称吧。”
      玉环闻言略一沉吟便道:“主子,既然皇上让你们住在这儿,你们便是这儿的主子,我们心知主子心地善良,但主仆有别,礼不可废,这宫里的规矩主子要上点心,若是稍有差池,让有心人抓了把柄,对主子您不好。”
      语庭笑道:“我倒是忘了这里规矩最大,玉环,谢谢你提醒,我不为难你们了。”
      玉书比玉环年纪稍幼,因着主子性子好,与礼数上也不那么谨慎,听语庭要教溪若箫曲,心念百转,终忍不住问语庭:“庭主子,能不能也教教我箫曲啊?”
      语庭温润一笑道:“好啊。”
      玉书开心地福身作礼道:“谢主子。”
      语庭星眸狡黠一转道:“不过,这师傅可不能白当,得交束脩的。”
      玉书脸色渐变道:“啊,还要束脩啊。”
      语庭将茶盏递于鼻下,深深吸气,做个极享受的姿态,抬眸看了一眼玉书道:“这茶单是闻着都极为享受,若每日都喝得到这样的茶,叫我收十个徒弟也甘愿。”
      玉书喜道:“原来庭主子在耍奴婢呢,奴婢二人不会让主子失望的。”
      溪若笑谑道:“庭主子也别让我们失望,先来一首《蝶恋花》犒赏犒赏我们如何?”
      语庭回道:“我怎么不知这茉莉花茶还有你一份功劳呢?”转而又对玉书道, “取箫来。”
      一曲旧词新唱,曾有瑶琴相和,奏响那千古绝唱的神话。
      语庭执箫轻奏着那首烂熟于心的曲调,却只觉少了一份志气相投的默契。
      曾经,抬首低眸处,总有人恰逢时节的嵌入她的箫音里。
      曾经,琴音转急,箫声飞扬,琴起箫落,相得益彰。
      如今,这箫音清淡,隐着缕缕孤寂。
      萧箫,如今可好?
      箫音落处,不再见蝶舞荷塘时的欢快,只余蝶散荷花独倚水中曳。
      箫音已逝,却久久无人言语。良久,溪若才道:“语庭,这首曲子没有第一次听时的心境。”
      语庭苦笑不语。是啊,这一次不再有第一次奏起的心境。那时她以为丢了一个箫,得来一个溪若,是上天眷顾她。
      “何人在奏箫?”门外突然响起一个尖细的声音。
      语庭一众人闻声出了屋子,见庭门外站着个瘦高面黄的宫人,正向院内探头张望。
      语庭示意众人止步,上前向那宫人回道:“是我。”
      那人着眼将语庭打量一番,转身道:“翠儿,去给舒云格格回话,说人找到了。”
      “是。”一个女声低低的应了声。
      语庭这才注意到这宫人身后还跟着个小丫寰。小丫头走后,那宫人就在晴云轩门口定定地立着,不置一词。
      溪若不安地走来语庭身旁低声问道:“什么事啊?”
      语庭摇摇头,步出门外问那宫人:“请问公公此来,所为何事?”
      那宫人面无表情地应道:“舒云格格要见你。”
      语庭初到宫廷,除了这晴云轩里几人,不曾接触过外人,宫中格格怎会平白无故要见她?
      语庭又问:“请问公公可知,舒云格格为何事要见我?”
      那宫人道:“奴才不知,格格马上就到。”
      话音刚落,远处宫道上,适才那被唤作“翠儿”的丫头引着一对如玉璧人向这边走来,一个鹅黄宫装之下秀美高雅,一个浅蓝水衫称出俊朗英姿。
      转眼间,几人已到眼前。
      语庭看着眼前女子,突然间不可控制的心跳加速。
      舒云压制着心中的激动问道:“适才是你奏的箫。”
      语庭敛眼垂翦温声回道:“正是。”
      蓝衫少年在看到语庭时,双眸微细了细,瞬间一丝惊讶稍纵即逝。
      舒云眼中涛浪翻滚:“我对那曲子很感兴趣,可否借一步说话。”
      语庭抬眸侧身道:“请。”
      舒云回身对同道而来的少年道:“表哥,你在这里等我。”
      待少年一点头,舒云便举步进了院门。
      溪若有些担忧地拉住语庭,语庭安慰地拍拍她的手道:“没事。”又转身吩咐道:“玉环,请这位爷花厅上座,烹茶奉上。”
      语庭引舒云一路来到她的闺房,轻轻掩上朱门。回身,语庭淡然视之,轻言说道:“格格有话请讲。”
      舒云目光灼灼,一瞬未闪地凝视着语庭清灵的眸子:“适才这首《蝶恋花》,曲调有些低沉。”
      语庭听她说出曲名时,双瞳猛缩,却以淡定的神色掩下心中的惊诧,平静地道:“格格讲得甚是。”
      舒云握紧双手,暗暗吸一口气,继而又道:“昨日那首《故人行》可与作曲之人相较高低了。”
      语庭顿时再难抑制心中震撼,猛地上前一步:“你……”
      舒云缓步走到她面前,数步之遥却似行了千年,待到她面前时,已泪洒满襟。
      舒云双唇微颤:“雪儿。”就这一声,语庭竟似难以相信地后退一步,泪却如断线之珠,散落一地。
      舒云颤声道:“雪儿,我是萧箫啊,你可知,我等了你多久?”
      语庭似恍然从梦中醒来,猛地拥舒云入怀:“我知道,一直都知道,我也在等你出现,如你之心一般。”
      两人久久地相拥在一起,久别重逢,这是前世相约的誓言,如今她们真的重逢了,谁也不愿放开谁,泪,是这久别之后彼此唯一的倾诉。
      不知过了多久,语庭轻抚着舒云的背道:“萧箫,你怎么会变成了舒云格格?”
      舒云不舍地离开语庭的怀抱,抬手擦拭着面上的泪痕:“我也不知,我醒来时就已是另一个人了,你又怎会变成这样一个人。”
      语庭笑了笑道:“借尸还魂。”
      舒云重重叹息一声:“借尸还魂,现在想来倒也不奇怪了,可是,我醒来时就已在宫中了,怎么从没听到过你的箫声,对了,你如今是什么人?”
      语庭无奈地笑道:“说来还是托这个身子原来主人的福,让我成了当今圣上的救命恩人,才随圣驾进宫不久,你自然不会见到我了。”
      舒云突然大惊小怪却又不敢高声叫,只是瞪大眼睛指着语庭道:“康熙大帝啊,你……真的吗?”
      语庭看着她一脸奇怪的表情,眼中盛满笑意:“你都能借尸还魂来这当格格,我怎么就不能是康熙的救命恩人?”
      舒云也笑道:“也是啊,那你现在叫什么名?你以什么身份住在宫中,啊!”她突然跳起来,“康熙该不会对你以身相许,让你做他的女人吧!”
      语庭忙捂住她的嘴:“你这丫头,胡说什么!小心隔墙有耳。”
      舒云拉下她的手道:“那怎么回事?你一介草民,只因为救了皇上,就让你入住后宫?”
      语庭忧心道:“是啊,我也想不明白皇上究竟什么意思,这么做确实不合规矩,所谓君心难测,这才只是道开胃小菜吧,只怕以后的路会更难。”
      舒云退后一步,以手抚腮,细心审视着语庭,只见其,黛眉波动,潭眸清漾,芙蓉玉面,冰肌雪脂,乌发简绾,静垂腰畔,略施粉黛,已醉人心魂,淡绿烟纱罗裳拢着纤长身姿,娴静时如碧湖映月,灵动时似蝶舞柳梢。
      语庭被她盯得心里发毛,不禁开口道:“你做什么呢?”
      舒云微眯着眼道:“雪儿,你如今这副皮囊,比前世更美了。”
      语庭笑道:“萧箫,如今的你又似五年前的那个你。”
      舒云得意地笑道:“那是自然,老天待我不薄,我要活得开心才对得起它嘛。”
      语庭眸色激昂:“说得好,这才是萧箫。”
      舒云道:“雪儿,以后要叫我舒云,曾经的名姓被别人听到了会很麻烦,对了,我该叫你什么?”
      语庭了然点头道:“我明白,我现在叫未语庭,你这格格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语庭这一问,舒云更兴奋,眉眼之间皆是笑意,顺势坐在一旁的红漆雕花椅上道:“本格格如今可是皇亲贵族,安亲王岳乐是我外公,宜妃娘娘是我姑姑,皇九子胤禟是我表哥,如何,这家世背景够庞大吧。”
      语庭直盯着舒云数着指头讲完,越听越是心惊,紧张地问了句:“你该不会是史上有名的妒妇八福晋吧?”
      舒云一听这话便更乐了,俏眉微扬:“就知道你是这反映,我这儿还有层关系忘了讲,八皇子胤禩是我姐夫,八福晋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明白?”
      语庭松了口气,在她身边坐下道:“真被你吓死了,你在宫里还好吗?”
      舒云甜甜一笑道:“好啊,我住在宜妃娘娘宫里,宜妃娘娘对我可好了,就像……就像娘一样。”
      语庭甚是欣慰:“是吗?那很好。”
      舒云笑晃她一下:“康熙帝是不是长得很英俊啊?”
      语庭奇怪地看着她:“你问这干嘛?”
      舒云笑道:“干嘛那么看着我,我只是觉得他生的儿子个个都那么英俊,他应该也相貌不凡吧。”
      语庭也笑道:“你的想法依然那么奇怪。”
      舒云不以为然地道:“这有何奇怪的,觉得我这位表哥如何?”
      语庭脑中闪过胤禟那双融有一抹暗淡阴魅的眼睛,竟觉周围凉意渐升,语庭淡淡地道:“有点……阴森。”
      舒云突然“哈哈”笑道:“我也这么觉得,可能是肖像其母吧,所以多了几分媚色。”她突然一本正经地说:“不过,我敢保证,我表哥一定是他们兄弟里长得最美的。”
      语庭端起茶盏才喝了一口茶,一闻此话,一口茶不待咽下,便呛得她连连咳嗽。
      舒云忙抚着她胸口,帮她顺气,还不忘挖苦她:“不就说我表哥长得美嘛,你至于这样吗?”
      语庭一时说不出话来,一双美目直直瞪着舒云,连喘了几口气,待平缓了便道:“你表哥英俊的程度,让你只能用美来形容吗?”
      舒云反而无辜的眨眨眼睛道:“还真是,形容男人的词他都用不上。”
      这话较先前一句来的更猛,语庭直笑岔了气,舒云也绷不住笑起来。
      两人在室内笑得身子发颤,却惊动了隔壁厅堂里的众人。
      溪若几人等的心急如焚,听到笑声才放下心来,几人见胤禟静坐不动,面无表情,也都不敢妄动。
      笑声渐渐低哑,语庭静静地看着舒云道:“一个人独奏这些曲子方觉孤独。”
      舒云扬起下腭道:“这不是问题,以后本格格会常来你这儿坐坐,再向宜妃娘娘讨把瑶琴,咱们来个琴箫合璧,笑傲深宫,如何?”
      语庭笑道:“这主意不错,民女就先谢过格格恩典了。”
      舒云更显得神气道:“不谢,不谢,应该的。”
      语庭道:“以后在宫里万事要小心谨慎。”
      舒云也收敛玩笑认真地道:“恩,你也一样。”
      语庭突然想到什么,一张惑人的美颜靠近舒云,眼中精光闪闪:“萧箫,还有件更惊奇的事,你一定想不到。”
      舒云不以为然地道:“还有什么比我们的遭遇还惊奇的事,说来听听,如今什么怪事都惊不倒我。”
      语庭凝视着她的眼睛,诡异地一笑:“是吗?待会儿看到什么不能承受的事,别怪我没提醒你。”
      舒云拍拍胸膛道:“没问题,咱是谁啊,我就不信了,还有我承受不了的事?”
      语庭笑道:“好,那就试试你的承受能力。”
      舒云见语庭起身就走,又有些底气不足,忙拉住她道:“你先告诉我是什么,行吗?”
      语庭睨她一眼道:“那怎么行,都告诉你了,能试得出你承受能力有多强吗?”
      语庭见惯了舒云耍赖撒娇,也不理她,径自行到门口,开门向外喊道:“溪若,舒云格格要见你。”然后回身得意地对舒云眨眨眼睛。
      舒云疑惑地问道:“什么人啊,这么神秘?”
      语庭一言不发,只看着她笑。溪若听到语庭唤她,心下疑惑,与玉书玉环相顾一眼,对胤禟福身施了一礼便向语庭寝屋行来。
      溪若到了门口,见语庭脸上眼中满是笑意,还来不及问,就被语庭拉进屋中。
      语庭闪身露出身后的溪若,舒云瞬间目瞪口呆,玉颜色变,惊骇地说不出一句话。
      溪若见舒云如此,心中惊恐万分,连忙福身请安:“民女见过舒云格格,格格吉祥。”
      溪若半蹲着身,半晌不闻上边说话,也不敢起身,语庭扶起溪若,向前几步嘻笑地道:“格格,您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舒云这才回过神,也不理语庭嘲弄她,呆呆地望着溪若,快步行到溪若面前,嘴里呢喃道:“太像了,太像了……世上竟还有这样的奇事?”
      溪若被惊得不敢抬眼看她,语庭怕舒云这样吓坏了溪若,上前提醒她:“格格,你这样会吓坏我妹妹的。”
      舒云茫然地看着语庭问道:“你妹妹?”
      语庭忍笑道:“对啊,她是我小姨的女儿,未溪若。”
      舒云恍悟,知道语庭想看她出丑,瞪她一眼,又对溪若道:“抱歉,我失态了,你长得太像我的一位故友,所以一时有些激动。”
      溪若了解了原因,也放松下来:“格格思念故友,是人之常情。”
      舒云笑看着她道:“说得不错。”又回头向语庭道:“真有你的,今日本格格高兴,改日再找你讨教琴艺。”
      语庭道:“随时恭候格格大驾。”
      舒云笑道:“得了,我得走了,估计我表哥耐心都给我磨光了。”
      语庭同舒云到了厅堂,胤禟仍面无波澜地品茶静候着。舒云乖巧地叫了声:“表哥。”
      胤禟抬眼看她:“人也找到了,可愿回了?”
      舒云偷瞄了一眼胤禟低声道了句:“恩。”
      胤禟拂襟起身,径直出了厅堂,往院外走去。舒云向语庭做个鬼脸,忙跟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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