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4、第九章 铃兰君影全卿意 ...

  •   正值午后时节,紫禁城内一片沉寂肃穆,偏安一隅的晴云轩此时亦是静谧清幽,正如它的主人一样,聪明的将自己隐入这富丽堂皇的琼楼殿宇中,不显山露水,不过分庄重,没有笙歌乐舞,没有高堂政论,却总能让他心绪平静,顿生流连。
      胤禛缓缓踏入晴云轩,暖阳清风过堂穿廊,朝堂之上滞留心间的阴霾便随这秋风烟消云散。穿过朱红雕花的游廊,迎面一轩小窗洞开,女子娴静优美的身影与院中清隽幽香的兰花遥相对应,纤细皓洁的素手把握着青竹笔,全神贯注于笔尖纸上。
      他驻足窗前,一阵幽香盈盈浮动越窗袭来,冷硬的容颜渐渐柔和,双眼落上她手底笺纸时,唇角轻轻划起浅弧。浅黄的笺纸之上,层层叠叠的娟秀字迹,描摹着一个人的名字。书案的一角散落着一叠临满字迹的笺纸,须臾间,又一张墨迹纵横的信笺覆在其上。
      语庭微锁着眉心气恼的模样惹得他轻笑出声:“定而后静,静而后安,你这般心浮气躁的,怎么能练得好字?”
      语庭寻声侧首,清灵的水眸泠泠几许欣喜:“你什么时候来的?”
      胤禛笑道:“来了一会儿了,你这样不得章法的练字,也能入了神?”
      语庭月眉一挑,秋波横过窗棂,将手中竹笔一丢:“谁叫这‘胤禛’二字这么难写,想心平气和循规蹈矩地练都难。”
      这般理直气壮的胡搅蛮缠实在让胤禛忍俊不禁,他笑道:“自己写不好,倒怪起这字来。”他避开窗扉,推门走进屋内,几步到了桌案之后,俯身提笔,将她揽在怀中,手把手地带她在洁净的纸上走笔落墨,顷刻间,“胤禛”二字浮现纸上,走笔如行云流水,形迹如青山苍峻。
      语庭凤眸轻扬,静静凝神于纸上墨迹,他的字迹,看过临过千百次,却每每看到,仍是心生赞慕。胤禛缓缓俯首于她耳侧,出言戏她:“难写吗?”
      语庭侧头笑睨他一眼,将笔放回砚台上:“千般百次的临摹,却总有这两个字难效其神。”
      胤禛往她丢在一旁的纸上看去,清俊的眉峰略扬:“还不错。”眼角带过窗沿,意外看到一盆铃兰摆放在临窗脚下,宽大的青叶间倾斜出几串乳白色如钟铃般形状的小花,盈洁清雅淡远幽静,一阵清风拂过,串串花铃轻轻颤动,似乎真有悦耳的铃声传出。他淡淡扫过那盆景,随意问道:“什么时候多了盆铃兰?”
      语庭闻言也侧首看向那盆花,微微一笑不答反问:“好看吗?”
      胤禛看着她恬静的侧颜,淡声应道:“嗯。”
      语庭微微后倾,靠入身后温暖的胸膛,逆光投影中,她清雅一笑,水眸明澈,青眉淡远,笑意中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无奈。窗下铃兰轻轻摇曳,馥郁清香淡淡飘散,语庭眉峰一动启唇言道:“前些日子,舒云带来给我的,怕自己养不活便丢给我来照看。”言语中是一贯与舒云调笑时的狡黠顽皮,让人不疑有他。
      似被她清悦的语气感染,胤禛清冷深邃的眸子浅波轻漾,淡淡一笑便将双臂环紧,两人面窗而站,静静看着院中已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条的花圃。
      语庭眼里的笑意却逐渐阑珊,第一次,她对他有所隐瞒。她的眸光不禁又落上那盆铃兰,恍惚间想起数日前的那个午夜,皎洁如雪霰的月光透窗而入,洒落了一室清辉,她朦胧中睁眼,便见到青钺将一盆铃兰置在临窗脚下。
      未经允许擅入女子闺房已然于理不合,何况还是子时夜半,她惊愕之时睡意全无,却见一贯随性洒脱的青钺只静静坐在窗沿上,身影竟有种说不出的萧索,愣怔了片刻,她还是选择无声装睡,却意外听他自言自语道:“放弃一生之信仰,断送成事之良机,不知夫人是否会后悔?或者,夫人已然经过深思熟虑,为了小姐甘愿如此,”他仰首望月,沉沉低笑,“夫人的决定未尝不明智,至少青钺深感佩服。”
      更时跌换,屋中静谧良久,她缓缓睁开眸子,推衾下榻,窗沿之上泠泠的月辉人影早已无踪无影,窗棂之下的铃兰氤氲了一室的芳香,书案上,一页笺纸,两行墨迹,总似恍然一梦。
      铃兰君影,请卿笑纳。
      她静静凝视与那笺纸墨字蹙眉深思,夜送铃兰,言辞深讳,青钺此行究竟意欲何为?她始终怀疑未氏一族有着非同寻常的神秘背景,尤其在庄宜院见到晴姨的画像之后,总有种莫名的不安困扰着她。联想到胤禟笃定隐晦的威胁,和十四唐突隐忍的劝慰,她几乎瞬间便肯定了这种想法。
      那日青钺经不住她一再逼问,终于,嬉笑的俊颜渐渐静谧,他捻转着指间一点淡紫花蕊,缓缓说道:“爱新觉罗胤禛。”他抬眸看她,语气平淡而肯定,“你爱上他了。”
      她眉心微蹙,反问:“那又如何,这与他何关?”
      青钺轻声笑起,神情却那么言不由衷:“既然如此,你日后必然是要周旋于这皇家宫廷的,未氏那些横七竖八的根脉,知道了,也不过徒增烦恼罢了,何苦。”
      青钺此人,表面随性玩世不恭,实则心思深重性格倔强,他既已决定不说,那便再无可能从他这里探听半分。事隔半月之久,为何又莫名其妙送来一盆铃兰?
      铃兰君影,请卿笑纳,当真如此简单?
      在这么多异常事件发生后,她真的不敢确定。所以她嘱咐了舒云让胤禛亲自彻查未氏,既然有如此诸多的不确定与恐慌,不如便斩尽愁闷矛盾的源头,全权交由他来替她看清,不必通过他人以讹传讹离间他们,不必担忧有人以此为刃伤害与他,未氏的一切,卑劣险恶肮脏丑陋,都由他亲自看清,都由他控掌全局,决策攻守。等到尘埃落定,那便只是他与她之间的恩怨纠葛,再与他人无忧。
      语庭侧转了头,凝神看着胤禛刚毅英挺的侧颜,薄唇轻抿,眉稍锐扬,眼角清淡舒缓的笑意冲淡了他周身的清冷严肃。这个男人,是她要携手一生的人,山高水长魂梦相依,她选择了他身边的位子,即使不能助他完成霸业,却一定不可成为他的软肋。
      花香悠荡,胤禛俯首便撞入了那一湾轻柔而坚定的眼眸,他静静看她良久,指腹爱怜的滑过她烟青黛远的眉梢鬓角,将那缱绻柔情付与一问:“有心事?”
      语庭反身将他紧紧环住,语气沉沉:“我想出宫。”
      胤禛削长的五指穿入她柔顺的长发,微微一顿,便缓缓滑出,他声无波澜,只说:“好。”
      语庭轻咬朱唇,停了一会又道:“我是说,搬离紫禁城。”
      “我说,好。”他缓缓收紧了双臂,似乎携了一声轻叹,再答她一次。
      简短坚定的回答,语庭怔怔地抬头看他:“你不问为什么?”
      胤禛轻声笑道:“问什么?宫中总归不是个安定的地方,我又何尝放心留你在此。皇阿玛久居畅春园,如何出宫须得从长计议,你给我些时日。”
      “不,”语庭拽紧了他的衣襟,轻轻摇头道:“你答应我,什么都别做,我和皇上有约,君无戏言,我要出宫无需让任何人冒险。”
      胤禛抬手将她揽回怀中,暗沉的嗓音自她头顶传来:“好,我答应你。”肃冷的眸中沉淀着无声的疼惜,一瞬间,眸底波涛翻覆,迸发出势在必得的凌人盛气。
      语庭伏在他胸口上,静静听着那强而有力的心跳声,缓缓闭上凤眸。后宫之中她是一个特殊的存在,既非宫妃侍婢,又非天家皇女,仅以救驾而得封的外姓郡主,却被皇上指定入住宫中,曾经她还理所当然将这一切归结与溪若的缘故,而如今物境渐迁,太多的未解之谜层层牵引,让她觉得这更像一场阴谋。
      她身边蛰伏的隐患太多,千丝万缕无从掌控,况且朝野纷争已暗成局势,身处其中,纵使他沉稳机警心机诡测,稍有不慎仍会引得箭矢四起,政治博弈,生死为局,她不能让他因此涉险,她要他绝无后顾之忧。

      远处青山薄雾缥缈缭绕,遥遥做了这高高矗立在京都繁盛地段的铭钺酒楼的清雅背景。
      虽然方至申初二刻,铭钺酒楼庭前却已然是一派门庭若市之象。此时一骑白马从对街风驰而来,于楼门之前被其主人猛然勒缰停住,一袭湛清锦袍划过楼前迎客侍者的眼际,马上之人已停落在楼门石阶之前。
      楼门左右侍者喜笑相迎:“这位爷,里边请。”
      入了楼门,左转步入香堂,立马有店家小二热情迎面殷勤引路,两人一肩之距走上二楼,转角之时,小二止步转身,一改方才殷勤热络之态,刻意压低的声音不失恭敬地对面前那人道:“属下见过左使,右使已在前方莲汀阁相候,属下不便打扰,先行告退。”
      眼前眉目风流含情而笑的男子正是青钺,谢过小二之后,他便迈着慵雅的步子往前而去。
      莲汀阁的木门被他轻轻推开,窗前静立的身影闻声转身,打开在胸前的折扇被他转腕间收起,俊面之上带着七分浅笑,让人一见之下便觉如沐春风,他倒握扇柄,向着青钺温文尔雅行了一揖:“左使大人,别来无恙?”
      青钺走进屋内,随意落座,唇角斜勾,带出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意,道:“听闻右使大人早便到了京都,怎么今日才有空召见在下?”
      同样一身青衣锦袍罩身,青钺风流邪肆,此人却更显儒雅内敛,他闻言只是一笑,回身落座:“青冶岂敢,不过思及左使如今官职在身公务繁忙,不敢打扰罢了。”
      似是习惯了青冶绵里藏针的挤兑,青钺满不在乎的扯扯嘴角道:“说吧,找我什么事?”
      青冶道:“忠叔派我前来协助你的行动,让我问问你,计划进展到哪一步了?”
      青钺眼中笑意微微一顿,看向青冶道:“你知道我从一开始便没有认同过这个计划的,何况主人如今仍然身陷紫禁城中。”
      青冶指腹轻轻敲击在扇柄上,温温朗朗一笑:“好,既然你始终担心入宫刺杀康熙,主人不能全身而退,那么忠叔也吩咐过,先行营救主人出宫。”
      青钺浓眉轻蹙,语气愈加冷硬:“忠叔一向深谋远虑,怎么偏在此事上如此食古不化?先不说康熙何其高深莫测,便是这宫苑之中层层把守的禁卫军,想要攻克亦是不易的。何况,康熙对未氏的根脉心知肚明,当初带主人入京,焉知不是为了以她为筹码来制衡我们。先主前车之鉴不远,当年事败,夫人有三叔舍命相助方能逃过一劫,而淮安故居中步步伏尸血流成河,若不是魏先生巧施妙计调虎离山,青莲教只怕连我们五人都难以逃生,怎还能容我们今日再商大计?时至今日你们还想在康熙面前故技重施,怎可能有一分胜算?”
      青冶不温不火道:“既然在你看来这些法子都是白白牺牲毫无胜算的,那么谈谈你的高见,是卖主求荣认贼作父,还是弃暗投明为鞑子卖命?”
      青钺滟滟抬起一双桃花眼,眉睫眸心蔓延着浓浓的怒火,丝毫不加掩饰的射向青冶:“我以为你最是知道我背负着怎样的血海深仇,认贼作父四个字怎么也不该自你口中说出!”
      青冶话一出口已然后悔,面露愧疚:“我太心急主人安危,一时口不择言,抱歉。”
      青钺深深吐出一口气,微微撩撩眼角道:“看在主人的面上原谅你这回。”
      青冶对他此状只一笑而过,转而便正色道:“如今主人身在宫中,我们动辄便是败局,却也总不能就这么僵着吧。”
      青钺眉心微拧,沉吟道:“自二十六年事败之后,夫人重组教阁便极其小心,知其身份者唯有我们未亡五人,教中一切活动都在暗中进行,招揽教使皆以未氏商号为名,举教上下极尽隐秘之能事,自此销声匿迹于江湖庙堂,只为躲避清廷鹰犬之耳目。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这么多年夫人此举不可谓不成功,只不过康熙到底未曾放松戒心,当年未能斩草除根亦在他心中留有隐患,夫人借尚之信余党之刀行救驾之举,是一定程度上减轻了康熙的戒心,却也将主人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康熙将主人留在宫中,态度却不咸不淡,或许,他也始终在猜疑观望着。”
      青冶问道:“怎么讲?”
      青钺却答非所问:“你应该记得两位夫人临产当日的情形吧?”
      青冶眉峰静远,似乎在回忆,又似乎只是在疑惑,“自然记得,那一年青莲教败亡惨重,夫人临产之日只有我与青故守护在外。”青冶眼中浮起浅淡的凄凉,他们倨傲尊贵的主子,在最痛苦危难之时,守护在侧的却只有两个十三岁的少年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产婆。
      青钺微微闭眸,缓缓而道:“二十六年四月,清兵血洗总坛,我等五人与夫人死里逃生,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隐居在魏先生的清风庐,夫人却在临产的前一月坚持回到未氏祖宅。”他忽然睁开了闭阖的眼眸,“我一直不解夫人当初的坚持是为何,直到在未宅见到了同样身怀六甲的晴夫人。”
      青冶眉梢耸动,接言道:“你是说夫人想狸猫换太子?”
      青钺一勾唇角道:“以夫人的秉性和心志,你如此猜测也未尝不可。只不过晴夫人早于夫人半月便产下了婴儿,且还是个死婴。”
      青冶眸中闪过瞬间的惊诧:“什么?”
      青钺道:“你知道我自幼随着魏先生学习医理,这一点不会看错。当年晴夫人秘密产下婴儿之后,我亲眼见到魏先生将她带到药庐,封藏在装有寒冰的紫晶匣中,而我奉魏先生之命将之看护了半月之久。”
      青冶微微拧眉道:“可是当日梅姑还谴我和青故去请产婆,说自己无暇顾及两位夫人,只能先照看情形较急的晴夫人,直到夫人房中传出婴孩的哭声,她才匆匆出现。”
      青钺道:“这其中你不觉得事有蹊跷?明明府上有个医术高明的魏先生,既然情况如此危急,却为何还要再多此一举找个产婆来?你们始终守在夫人房门之外,如何就能肯定梅姑是在为晴夫人接生?又为何那一日始终不见忠叔一面?因为夫人产子之际,忠叔和梅姑正忙着准备换婴之事,而产婆的出现,想来,定然是夫人希望有这样一个外人亲眼见证那一日府上发生的一切,好让这一个迷雾能够顺理成章的传播出去。”
      青冶文雅的面容之上有一丝微不可察的激动:“你的意思是,夫人想让别人误以为未氏的孩子方一出生便已夭折。”
      青钺懒懒瞥他一眼道:“确切的说是,夫人想让别人以为,晴夫人顺利产下了康熙的骨肉,而她的孩子一出生便已夭折。”
      青冶笑道:“难怪梅姑要在孩子落地的瞬间出现在产房,还一反常态地大声嚷嚷着‘生的是个小公主’。”
      青钺道:“若不是梅姑这一句,怎么能让那产婆误以为夫人便是晴常在”
      青冶道:“那这溪若小姐……”
      青钺有些无奈地摇头道:“也不知道是忠叔从哪里抱回来的,总之夫人这一计是极妙,康熙如今的态度至少说明他还不确定主人究竟是谁所出,他定然也在猜疑夫人是否将那一段家仇国恨告诉了主人,观望着主人又是否有那份复国的心思,所以,我们只需寻到一个恰当的契机,让康熙了解到他所担忧的一切并不存在任何威胁因素,那么主人这里便是一片活棋可解。”
      青冶点头道:“但愿如此。”
      青钺眼中回旋起点点欣慰:“你是没见过那丫头的机敏深沉,相较夫人当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深宫虽然险恶,她还真未必就会应付不了。”
      青冶闻言亦是会心一笑道:“七夕之夜,我还真有幸一见。”青冶唇畔的笑意静暖,似乎又看到星辉灿烂的夜空之下,那个清艳雅致的女子,明明眉目间灵动着俏丽狡黠,却温婉有礼的拒绝了他的河灯。
      青钺挑眉看他,疑惑道:“七夕之夜,你见到了主人?”
      青冶见问,唇畔的笑痕渐逝,点头道:“是,只不过,陪在她身边的人似乎都身份显贵。”
      青钺沉默片刻道:“应该是康熙四子和十三子。”
      青冶温朗的眉目忽显锋锐:“康熙之子?”
      青钺便也肃穆了神色道:“你可知道,夫人致死都没有将未氏的一切告诉主人。”
      青冶闻言一怔道:“怎么会?未氏历代家主都会在十三岁生辰时受传祖训的。”
      青钺道:“可那丫头是真的一无所知。”
      青冶眼角微吊,语气亦冷了几分:“一无所知便可任由她与仇人之子交好?不要告诉我你没有机会让她知道真相!”
      青钺眉心微微一蹙,略作斟酌便道:“我记得夫人自三十五年起便开始关注康熙的一众子孙,当初忠叔始终阻拦夫人与尚之信余党结盟刺杀康熙,而夫人却态度坚定一意孤行。出乎意料的是在最后一刻夫人会选择替康熙挡下那一刀,我始终在想,或者,夫人还有其他考虑和谋算,而我们,可以换一种方式完成这个使命。”
      青冶亦非等闲之辈,只消稍作提示便可参透其中深意,他沉吟片刻道:“我想忠叔不会答应的。”
      青钺一笑道:“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
      青冶轻哼一声道:“你知道总坛的最新命令,好自为之吧。”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