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楼梦逝（清穿之九子夺嫡）》夜雨晴

23、第二十三章 飞刀御箭少年游

　　天高云远，秋日的早晨轻寒不退，凉意袭人。
　　语庭斜倚着马厩外的一根枯乏木柱，神情慵懒，姿势闲散，却不失灵慧温雅。她偏过头看着舒云在马厩里选马，美颜之上似娇花绽放，尽是闲逸的笑意。
　　舒云每到一匹马前都要和马对视很久，直到马对她失去兴趣侧开头，她再走向另一匹马。起初语庭好奇便问她为何如此,舒云很认真地给她解释道：“马是有灵性的动物，若是人马投缘，看着它的眼睛你便能感应到它也喜欢你。”
　　语庭听后笑了好久才对她道：“嗯，有道理，你去感应一匹让我见识见识。”
　　语庭见她屡试屡败，心中暗暗犯愁，如此下去，便是到了日落中山也未必能选中一匹，她灵机一动，暗中叫过来一个马厮，悄声说道：“你去帮帮舒云格格。”
　　马厮问道：“奴才该怎么帮格格呢？”
　　语庭俏皮一笑，看得那马厮呆愣了半晌，只闻她说道：“你去找把青草来，站在格格身后，用青草引诱马看着前面即可。”
　　马厮躬身道：“奴才明白了。”
　　语庭抿嘴浅笑，认真看着舒云所说的‘人马奇缘’出现。
　　不出所料，片刻之后，舒云欢喜地牵着一匹小马驹出来，她笑对语庭道：“就是这匹了，怎么样？”
　　语庭略略一打量，点头道：“不错啊，和你很配。”
　　舒云瞪着她邪邪地笑道：“你不去相一匹？”
　　语庭道：“不必了，和你一起骑马，没有安全保障。”
　　舒云一甩头牵着枣红色的马驹向外踱去，边走边说：“你且不要小瞧人，我这几日的工夫可不是白下的。”
　　语庭跟在其后，笑道：“那我便拭目以待了。”
　　舒云轻轻抚着赤驹深暗的长鬓，附在它耳边悄声说了几句，侧头对一边的语庭神气地笑笑，衣袂一扬纵身上马，这跃马的姿势倒是有几分潇洒。
　　语庭临风绰约而立，笑看着她略为生疏的御马之术赞赏地点点头。
　　舒云驽马驰骋在草原上，心中快意舒畅。她在不远处带缰转身回程，一手握着马缰，一手甩着马鞭，得意的神情竟有几分挑衅的意味在其中。
　　突然一声长嘶，赤驹竟猛地收蹄不前，前蹄高扬竟原地立起，舒云一时大意没能握紧马缰，此时心下惊慌，又不懂控制马性，身子已摇摇欲坠。
　　语庭微一闪神，突然看到这一幕心猛地一紧，便飞速向舒云跑去。
　　此时，舒云身边一道白影飞闪，斜身向舒云身侧一倾，挽着她的腰将她带往怀中。语庭也已赶到了身前，伫足白马之前，适才紧张的冷颜也露出轻松的笑。
　　舒云拍拍心口说道：“吓死我了，怎么会突然这样？”
　　身后有人散漫开口道：“马术这么差还敢这么大胆，你是活够了还是找刺激”
　　舒云稍侧过头瞥一眼身后之人道：“十四，你嘴别这么毒啊，本来还想谢谢你救我，现在就免了，对了，请放我下去。”
　　胤祯朗朗一笑，先行下马，舒云随后下马，因适才纵马，腿有些软，下了马竟未能站稳，胤祯及时从旁扶住了她，向她挑挑剑眉，满脸的笑意，那神情似是在说“你还是得谢我”。
　　舒云瞪他一眼，很不情愿地说了句：“谢谢你。”
　　语庭忍笑看着他们两个孩子气般的斗嘴，向前扶过舒云对胤祯微微一笑说道：“十四爷还真是悠闲，哪里都遇得到你。”
　　胤祯也对她一笑：“我今日是专程来找你的。”
　　语庭奇道：“找我？有事吗？”
　　胤祯道：“庭格格记性真是不赖，昨儿才答应的事，今日便已忘了吗？”
　　语庭清眼一转，恍然明白他所指何事，便笑道：“十四爷是来教我射箭的？”
　　胤祯闲闲撇出一笑，道：“我是来学艺的。”
　　语庭羽睫微扬，浅笑道：“这样啊，你带刀了吗？”
　　胤祯俊容之上笑意滞了一瞬，便依然傲然神气地道：“你既要教我自然该带刀来的。”
　　语庭一时语塞，稍后便圆瞪着一双明眸道:“十四爷请你先搞清楚，是你要学刀，不带刀来还这么理直气壮。”
　　胤祯竟还笑得好似事不关己一般：“昨日你也没说要我准备什么。”
　　语庭横他一眼道：“十四爷，这是自觉问题。”
　　胤祯的表情甚是诚恳：“我很自觉啊，说了教你射箭便将弓箭都带来了。”
　　语庭被他惹得不禁失笑：“既然如此，不如你先教我射箭怎样？”
　　胤祯无奈地笑道：“怕了你了，”扬臂长指，“去那边。”
　　舒云看到胤祯的表情忍不住笑起来，一物降一物，还真是有趣，没想到不可一世的十四爷也能被人逼得无可奈何。抬眼望去却被胤祯不满的冷眼一扫，她忙拉着语庭先跑出几步，胤祯落在身后却也不急，只是悠哉地从马背上取下弓箭，才迈步走来。
　　舒云乘机悄声对语庭道：“记得当年跟爹学武时，爹什么武器都会给我们指点一二，却独独不肯教这箭术，如今倒是能弥补当年的遗憾了。”
　　语庭似若无意地说道：“十三可是这箭术中的高手。”
　　舒云不甘示弱，狡黠一笑道：“四爷也不错啊，你为何不让他教你？”
　　语庭只淡淡一笑道：“他手上有伤。”
　　舒云顽皮一笑，方要再说什么，却瞥见胤祯赶上来便怏怏地闭了嘴。
　　胤祯闲闲迈步笑看着她们道：“你们两个在打什么坏主意？”
　　语庭笑道：“告诉你就整不到你了。”
　　胤祯满不在乎地道：“有什么手段尽管放马过来，爷还真能怕了你。”
　　三人在一片草场上止了步，举目望去，三丈开外一根木杆上定着一面箭靶。
　　胤祯将手中的弓箭交给语庭，却被舒云夺了过去，笑着冲他眨眨眼道：“我先来试试。”
　　胤祯双手环胸，下颚微微一扬，笑地漫不经心。
　　舒云举起弓箭，搭上支箭用力拉弓，却还未拉满便觉手臂松了劲，试了几次仍是不行，胤祯在一旁不忍看她继续蹂躏自己的宝箭，便开口提示：“不要用蛮力，双臂同时用力，右手紧握住箭柄，顶住弦，用左手中指食指稳住箭头，胳臂不要太靠近弓面。”
　　舒云听他指点，挽弓倒也不似先前那般费力，瞄准靶心，长箭飞出，箭飞至半路却斜斜没入了草间。舒云再搭上一支箭，再射出却依然未能靠近箭靶，她一跺脚对胤祯道：“你为何放那么远！”
　　语庭站在一边看着她蛮不讲理地对胤祯横眉瞪眼，便笑得不可抑制。
　　舒云眉梢一斜再瞪向她道：“你还笑，你比我又能好到哪里，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
　　语庭笑对胤祯道：“十四爷，哪有你这样做师傅的，你以为舒云是天才啊，只用嘴说说她就会？”
　　胤祯笑道：“我倒疏忽了这一点。”
　　舒云冷哼一声道：“十四，你先别得意，改日我学成了定要和你大战八百回合！”
　　胤祯眉梢一挑道：“学成了再说大话吧。”他走到舒云身边，示意她挽弓。
　　舒云引弓搭箭，胤祯退步到她身后抬手握住她的手，拉满了弓道：“瞄准靶心，要将箭看作一个点，放箭要利。”说话间，长箭已遥遥射出，一箭即中，正中靶心。他懒懒抬眸看了看远处又道：“再试试看。”
　　舒云似乎突然有了信心，再取一箭，弯弓射箭，力道很足，却只擦到靶边又落下。
　　胤祯勾唇一笑：“这次还不错。”
　　舒云孩子气地雀跃不已：“真好玩。”转身又对语庭道，“你不来玩玩？”
　　语庭浅笑着接过弓，搭上一支箭，缓缓弯弓，适才胤祯教舒云的方式要点她都已默记在心中，手臂带动，一箭射出，虽未射中靶心，却也射到了靶子上。
　　胤祯笑颜不变，只看着语庭一瞬，眸底掠过一丝赞赏。倒是舒云看得一愣，圆瞪着眼睛看着远处的箭靶，不可思议地说道：“语庭，你何时练的这一手？怎么我都不知道。”
　　语庭再搭一箭，给她两个字：“现在。”这一箭射出，距靶心又近了些。
　　舒云惊讶道：“现在？我练了那么多遍都没上靶，你一次就成，鬼才信你。”
　　语庭略一斜眸扫她一眼道：“那只能说明你没有用心而已。”
　　舒云道：“不行，改天我学会了，第一个先和你比。”
　　语庭回头看着她，笑说：“好，我奉陪。”言罢又看了看胤祯，放下弓，取出一支箭对他道：“箭和飞刀有很多通性，你那么聪明，我说要点你自己领悟吧。”
　　胤祯慵懒地伸个懒腰，笑道：“既然你这么看得起我，我便试试又何妨？”他对语庭一扬下颚道：“说。”
　　语庭轻一点头，转头看向远处的标靶，细细说道：“飞刀的掷射方法有很多种，根据你所身处的不同境况而定。总的分式为：前、后掷射法和上、下掷射法四种。前掷射法，主要是用来掷射前面的敌人，其中用刀的方法又分为正掷、斜掷和迎手掷三种；后掷射法，是用来掷击后面追赶的敌人，刀法分为左后掷、右后掷，其中左后掷又分为反掷、旋掷、搂掷法三种，右后掷又分偷掷、摆拥、吊掷法三种；上掷法，是指用飞刀由下向上掷射高处的目标，其基本技法与前、后掷刀法相同；下掷法，是指居高临下用飞刀掷射低处的敌人。基本技法也与前、后掷法相似。你是要全部都学，还是选择其一？”
　　胤祯认真听她讲完，说道：“听起来还比较繁琐，不过既然要学自然是全部学了。”
　　语庭笑着回头看他道：“真够贪心的，不过，我想以十四爷的资质，听了各种刀法的名字便能悟到如何用刀了，对不对？”
　　胤祯看着她一张笑得极其纯真的脸，也对她灿烂一笑，接着说出一句话，那语气当即让语庭脊背发凉：“你太高看我了，爷虽是练武的奇才，但却独独不懂这飞刀之法，所以，还得你亲自来指点指点，”他俯下身靠近语庭灵秀的玉颜道：“你，最好不要再耍花招！”
　　语庭警惕地向后退开几步，浅浅一笑道：“那我先教你前掷射法中的正射如何？”
　　胤祯笑着直起身道：“好，你说了算。”
　　语庭道：“没有刀，便用箭来代替吧。”她见胤祯并无异议，便抬手边示范边道：“正掷，右手中、食二指捏刀在手，向后、向上弧形摆臂上扬并快速屈肘向前经头部右侧，在手心将朝下时肩、肘、碗协调发力抖劲，手指松捏，使飞刀在空中旋转一周，以刀尖击中标靶。”她转身将箭扔给胤祯道：“你来试吧。”
　　胤祯接住箭，潇洒一笑，按语庭所说的方法站定姿势，准备掷射，此时，语庭暗中给胤祯另一边的舒云打个眼色，两人同时不着痕迹的退后一步，胤祯却已察觉，星眸不动瞄准了靶子，声音却自唇间飘至两人耳中：“你们最好不要乱动，若是扰乱了爷的心智，手中的箭错了方向，误伤了谁可就怨不得爷了。”话一落音，长箭掷出，竟遥遥打落他先前射在靶心上的箭，插入靶心。
　　语庭唇瓣溢出一丝钦佩的笑意，暗自喝彩，心中却又转着另一圈心思。
　　舒云早已惊呼出口：“掷地漂亮！十四，你果然是个练武奇才，我服你。”
　　胤祯回首给她们一个俊朗的笑脸，满眼写着理所应当。
　　语庭月眉轻弯，笑道：“十四爷果然厉害，今日时候也不早了，不如我们改日再练可好？”
　　胤祯散漫地笑看着她道：“你该不会是后悔教我刀法了吧。”
　　语庭忙道：“当然不是，不过是觉得累了而已。”
　　胤祯道：“既然如此，那便改日吧。”
　　语庭细观他神色，清眸带笑说道：“十四爷，近期内我都会很忙的，不如这样吧，我将用刀的方法写下来，你自己边看边练吧。”没等胤祯说话，她已拉着舒云走开几步，回头对他道：“就这么定了，明日我让玉书将刀法给你送去。”
　　胤祯顿时哭笑不得，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只是无奈地摇头轻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