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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横波又纵袭晴云 ...

  •   语庭一行人回到晴云轩,却惊奇地发现晴云轩的大门敞开着,几人相顾对视,迅速进入院中。
      语庭进院一看,心下不觉好笑,今日不知又是什么花招?但她能肯定的是,今日定要打场硬仗了。
      禁卫兵十数人,监守院中各门各角,厅堂门前,宫娥成双,端庄立于两侧,在看到语庭等人时,其中一个转身进入厅堂,稍待一会儿,又自厅堂内出来,对语庭和溪若扬声喧道:“两位格格里边请。”
      语庭与溪若瞬间交换个眼神,举步进入厅堂。堂内主位之上,有一位中年妇人端姿静坐,双目直视前方,宛如一尊雕像。语庭打眼瞧去,见其衣着淡素,与常见的宫女旗装无异,发髻紧收脑后结成燕尾,衣饰简单却件件都是上乘之物。见她们进来,才起身道:“两位格格让老奴好等。”
      语庭问道:“请问您是?”
      妇人颇为傲慢地道:“老奴是谁并不重要,格格只需知道,老奴是奉德妃娘娘之命来走宫规的。”
      语庭心下斟酌着究竟是何事惊动了德妃,眸中却淡定如常,只问:“走何宫规?”
      那妇人微一仰首道出两个字:“验身。”
      溪若惊道:“什么?”
      那妇人嘲弄一笑道:“格格不必惊讶,宫中女子进宫后的第一件事便是验身。”
      验身之举,与入宫秀女而言不过一件平常而必要的检测,可与她们便是件说大可大说小可小的事,就要看德妃想要什么样的结果,若她是想找一个既可轻易控制,又可帮她巩固地位的人,那么验身的结果便是她牵制她们的筹码,若她的初衷也如惠妃一样,那么验身的结果便会让她们万劫不复。
      语庭衡量了轻重,对那妇人道:“我们并非待选的秀女,而是皇上亲封的郡主,验身?怕您是选错了人。”
      那妇人道:“格格初入宫廷,宫中规矩老奴自认比你清楚,正因你们是万岁爷亲封的郡主,你们是否是清白之身,这关系到皇家颜面,所以验身之举实属必然。”
      语庭温婉柔顺地笑道:“您说的在理,不如嬷嬷您先喝口茶稍作休息,验身之事,必不会误了您的差事。”
      妇人一双刁目划出一抹得意的笑,微一欠身:“谢格格体谅。”转身又坐回主位之上。
      语庭唇角浅勾,转身向屋外唤道:“玉书,进来奉茶。”
      玉书不解地向屋内行来,平日奉茶之事格格都会让玉环来做,今日怎会让她来?玉书进了屋,远远便瞅着语庭以目相询,见语庭暗示她“请宜妃”后,即刻又假意吩咐她道:“将前阵子皇上赏下的御茶寻来。”
      玉书长随语庭左右,倒也极是机灵,顺势接道:“格格,御茶我收在偏房了,现在便去取来。”待语庭点头,她便忙向外行去。
      语庭凝神听着屋外玉书的声音,“格格让我寻御茶来招待贵客。”随之脚步声渐渐远离。
      语庭这才向那妇人笑道:“这丫头真是粗心,这里有上好的碧螺春,我先煮了来给您尝尝。”
      妇人面色不耐地道:“格格费心了。”
      语庭取出茶具,动作娴熟,认真地煮水泡茶,待她将茶汤注入茶海中时,屋外忽然一片慌乱,似有人低低请安,语庭眼中浮上笑意,手下动作并未停下,侧眸看了那妇人一眼道:“不会是德妃娘娘不放心,亲自来监查吧。”
      那妇人冷傲地道:“老奴办事,从不会劳驾主子亲至。”
      语庭一闻此话,眸中笑意更深,听闻屋外突然厉声扬起:“尔等此举是何意?”不想却是胤禛的声音,语庭微有些意外,回首一看,那妇人脸色变了又变,却终是未动。
      只听外面有人回话:“回四爷,奴才等人是奉命行事。”
      胤禛道:“尔等身负何职?”
      “长春宫护卫。”
      “长春宫护卫何以在晴云轩?”
      “这……奉命行事。”
      “奉何人之命?是否要我禀明圣上,尔等擅离职守?”
      “……奴才……”
      语庭将茶斟入盏中,双手递于那妇人面前,那妇人此时眼中已盛满惧色,微微抬眸瞥见语庭端着茶盏的手依旧呈在面前,迟疑地伸手去接,语庭却在此时忽然松手,茶盏跌碎一地,发出一声脆响。
      那妇人诧异地抬头,却见语庭面露惧色,蹲身去捡破裂的瓷片,那妇人便也慌忙蹲下身,抢在语庭之前捡起地上的瓷片,语庭握住妇人的手,边扶她起来边道:“是我不好,怎能让您收拾这些杂物呢。”
      那妇人忙道:“这是老奴该做的。”慌乱中抬眸,却见语庭眼中闪过一丝浅笑,未及她反应过来,语庭的手已握紧了她手中的瓷片,霎时间一股温热的鲜血缓缓覆上那双枯老的手,妇人后知后觉地甩开那双鲜艳夺目的手,只觉浑身被寒冰冷水浸了个透彻。
      妇人怔怔地看着语庭原本清丽淡漠的容颜,如同变脸一般转换了一副我见犹怜、隐忍疼痛的表情。
      始终在旁未发一言的溪若,此时也隐约看懂语庭的意思,她高声叫道:“大胆刁奴,竟敢谋害格格。”
      胤禛闻声急忙奔入厅堂,见语庭左手血流不止,俊容之上面色凝重,猛地握住语庭的左腕,拉近眼前细看。谁知下一刻他却惊怒交加地抬头撞入语庭的双眼,语庭惨白着脸,并不言语,只睁着一双无辜清亮的眸子静静回视着他。
      溪若有些局促不安地道:“四爷,能不能先让我帮语庭止血?”
      胤禛双目紧锁着语庭,冷冷地道:“拿药来!”
      溪若看他们一眼,转身去寻药。
      语庭无力抗衡胤禛眸中迫人的利刃,侧眸看向那妇人道:“四爷,此人带侍卫围守晴云轩,私自入内妄图行凶谋刺,自称是奉德妃娘娘之命,四爷可否先处置此事?”
      事发突然,妇人当真始料未及,忙跪在胤禛脚下道:“四爷,老奴没有行刺她,是这妖女自己划伤的,请四爷为老奴做主。”
      语庭闻言凉薄轻笑,她回首,清凉淡笑的眸子静静凝视胤禛,柔声问道:“你是要四爷为你做主,还是还德妃娘娘一个公道呢?”
      这一问,也不知究竟是在威胁那妇人,还是在请求他能相助。
      似乎过了良久,久到语庭手上的血已浸湿了胤禛的袖襟,胤禛忽而默然转身,握着的手未曾放下,却默默缓了力道。他看那妇人一眼,问道:“你奉何人之命,来此所谓何事,如实道来。”
      那妇人道:“老奴是奉德妃娘娘之命,前来晴云轩验两位格格之身。”
      胤禛道:“当真如此?”
      妇人闻声抬首,见胤禛面色冷峻,犹豫道:“……当真……如此……”
      胤禛冷声道:“是吗?屋外侯着的侍卫都是来自长春宫?我看不尽然吧!”
      那妇人浑身一颤,低声道:“老奴……老奴是怕长春宫侍卫都被调来此处,无人保护娘娘,所以才擅自向惠妃娘娘借了几人。”
      语庭心中冷笑,又是惠妃!
      胤禛厉声道:“不过是验身,何须出动侍卫,向惠妃娘娘借人?我看,你是想勾结她来陷害我额娘吧!”胤禛冷笑道,“一石二鸟,惠妃娘娘果然高明!”
      那妇人颤声道:“四爷明鉴啊,老奴绝无陷害主子之意,也并无勾结惠妃娘娘之心,老奴……”
      “闭嘴!”胤禛高喝一声,“你儿子赫木齐在直郡王府上当差吧。”
      “……是。”
      “还不承认你与惠妃勾结!”
      妇人此时已知无力回天,直哭道:“是惠妃娘娘威胁我,若不帮她,就将我曾育子之事禀呈宗人府,是惠妃,都是惠妃啊。”
      溪若与玉书姐妹拿药进来,听到她说的话,都是一惊,玉书拿着药与纱布来到语庭身边,却见胤禛紧握着她的手,稍一犹豫道:“四爷,奴婢要给格格上药了。”
      胤禛扫她一眼,扬声道:“来人!”
      片刻间,进来两个侍卫,俯身请命:“四爷。”
      胤禛不再看那妇人一眼,只道:“送她去宗人府。”
      那两侍卫应声携那妇人离开。
      胤禛回身,扶着语庭在一旁的雕花木椅上坐下,自己坐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始终未松分毫,语庭诧异地看着他,他却专注在伤口上:“药拿过来。”
      玉书微微一愣,捧着药踌躇:“四爷,您抓着格格的手,奴婢无法上药。”
      胤禛:“放在一旁,你们退下。”
      语庭忙道:“不必……”
      话未说完,胤禛猛地抬头喝道:“出去!”
      语庭看着他惊怒的眸子,心中震惊不已,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他。玉书被喝地一颤,将装药的瓷瓶和纱布放在桌上,与溪若玉环相继退出厅堂。
      胤禛一手握着语庭,一手拿起瓷瓶,打开瓶盖,将药粉洒在语庭左手伤口上,语庭吃痛,微微缩了一下手,胤禛却已察觉,抬眸看她一眼道:“还知道疼,这么深的伤口,你当初的狠劲哪去了?”
      语庭心知自己所耍的那点伎俩瞒不过他,撇嘴嘟囔道:“谁耍狠了?”
      胤禛握着她的手猛地一紧,送往她面前:“你以为这点心思真能瞒天过海?若是别人划伤的,伤口的走势应该是一顺划下,由深到浅,可你这伤口,中间深,两侧浅,若非自己握着瓷片往手里扎,怎会如此?且不论这伤口能否瞒住,以你的武艺能容这等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奴来伤你?”
      语庭也知这样做无疑是破绽百出,若真有人上心来查,恐怕她此刻也不会坐在此处,那一刻,却因知道来的人是他,她竟横下心赌了这一局。她静静地听着他分析伤口,不禁笑起来,胤禛见她笑,眸中怒色有了缓和,瞪她一眼,继续上药:“你还笑得出来?”
      语庭笑看着他,心中想到句话,不及思索已脱口而出:“你竟然会有这样的表情。”话一出口,自己却呆了呆。
      胤禛替她缠上纱布,也暗自问自己,为何会这么生气,为何会这么紧张?却终只是避开此话,问语庭:“为何要这么做?”
      语庭将手收回,垂眸道:“我不想有人伤害到这里的任何人。”
      胤禛突然起身道:“你想保护她们,只能用伤害自己才可以做到吗?”
      语庭茫然地抬眸看着他道:“也许吧,若非因为我,或许根本不会有人想来伤害她们。”
      胤禛道:“若你这般想,那你永远也无法护她们周全。”他猛地拂襟,转身离开了厅堂。
      溪若几人一直守在门外,见胤禛出来,便忙回身进屋去看语庭。
      溪若见语庭一动不动地坐着,神情恍惚,她轻轻地牵起语庭的左手,无声垂泪。
      语庭看着她,却转出一笑道:“我没事。”
      玉书忙抹掉泪痕,忧心地道:“格格,我出了院便遇到四爷朝这边来,我想庄宜院路远怕来不及救格格,便擅自请了四爷来,格格,我……是不是做错了?”
      语庭笑道:“你没错,做得很好。”
      此时,屋中又响起脚步声,语庭抬首望去,见一个年幼的宫人手中抱着个长形物件向她行来,到她面前躬身行礼道:“庭格格,这是四爷吩咐奴才交给您的,四爷说,‘有佳音,无好琴,意境难成。’”他将琴交给玉书,又躬身道:“奴才告退。”
      一袭难言的心绪颓升,语庭微微蹙眉,闭目不言,那人冷峻惊怒的深眸却清晰的划过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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