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养血族之后》果灯阿珀

5、第 5 章

　　黄昏时分，太阳染红了海平面，世间壮丽，不过如此。

　　阿尔伯特来到帕特莫沙滩，右手胳膊被绷带吊在空中。

　　“晚上好，埃德蒙先生。”严肃声音传到耳旁：“多日未见，是否可以给您一个吻。”

　　阿尔伯特头也没回，静静望着远处，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手指抚过贝斯的挂坠，整个人就被一下抱住。

　　“谢谢，我没事了。”阿尔伯特轻声道。

　　胡斯松开了他，打量着好友。

　　几日没见面，同龄的友人好似变了个样，并非指苍白的面庞，而是周身的氛围，还未从死亡的阴影中走出。

　　哪怕胡斯再想掩盖，眼中也染上了一丝哀愁。
　　“真的没事了？”他问：“你还记得我去了你家吗？”

　　阿尔伯特未置可否：“没什么，不过从梦里醒来。但失去的再也回不来，我很清楚……”

　　他像是在自说自话，但胡斯知道，这是阿尔伯特面对现实的表现。过去的事，他不会再提。

　　胡斯用手臂撞了下阿尔伯特：“继承头衔以后你要做的事就多了。”

　　“啊。”阿尔伯特露出一丝淡笑。想到有事要做，他也就没空想其他了：“已经安排上了，明天要去埃德蒙家的农场。每年暴雨过后父亲都会去。”

　　这是一个开始，一个标记。

　　“我说的倒不是公务。”胡斯顿了顿：“爵位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阿尔伯特知道，胡斯指的是爵位继承一事，不止是爵位，还有埃德蒙家的一切。一旦成为家主，就不得不开始考虑自己的身后事。

　　律师已和阿尔伯特说过了，阿尔伯特是头衔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在之后都是没听过的家伙，还在调查和联络中。

　　“留下帕特莫的住宅和头衔，其他的都捐出去也不为一个好方法。”阿尔伯特向律师提出了这一建议。
　　律师吃了一惊，不过两人讨论了一会儿，律师确信他是认真的，说会根据阿尔伯特的要求，做出一个具体的方案。

　　“是啊。”阿尔伯特将车钥匙递给胡斯：“律师和我说过了。”

　　“……所以怎么说。”胡斯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和克劳迪娅？”

　　“分手了，如果你问的是这个。”阿尔伯特见胡斯露出早已知晓的神情：“我并不是讨厌她，只是不想将心思放在感情上。你明白吧。”

　　“当然不明白了。”胡斯耸肩：“我可没法一个人孤单地活下去。不过，你自在就好。”

　　两人相视，眼中都带着一丝笑意，随即伸手搭上对方的肩膀。
　　阿尔伯特望着波光粼粼的橘红色海面，想到昨日律师和他说过的话。

　　“治安人员之前和我说，想同您联系。”

　　“……他们还有什么事？”

　　“我想，治安人员怀疑，这并非是普通的意外。”一句话绕了三次，律师秉持着其职业操守，将决定权交由雇主：“您是否愿意和他们见上一面，当然我也会在场。”

　　当阿尔伯特问起埃德蒙家是否有不和的对象时，律师则说：“最近的话，埃德蒙先生同古斯塔夫先生有些争执，不过已解决了。”

　　随着太阳西沉，晚风而至，阿尔伯特意识到，他和胡斯已无法回到从前。
　　是自己变了。

　　***

　　埃德蒙家虽是贵族，在依附国王前，大批量的羊毛通过水路两路销往海内外，算是靠畜牧起了家。

　　每年夏季暴雨后，埃德蒙家的家主都要去农场视察。短途的旅程，远离城市喧嚣。

　　车水马龙中，加长轿车的门被拉开，阿尔伯特的手移开小桌上的杯子，放下翘着的腿，起身伸出手。

　　“你好，斯特劳斯队长。”

　　“叫我赫尔辛就好，埃德蒙先生。”

　　赫尔辛·冯·斯特劳斯取下了帽子，朝眼前的人行了个礼。

　　这位年轻人虽还二十不到，却已有了公爵头衔，赫尔辛自是要对他行礼。不过当代，人类倾向于将从流浪汉到微服出访的皇帝陛下都称为先生，至少在称呼上，两人平等。

　　作为帕特莫的治安队长，赫尔辛·冯·斯特劳斯负责了埃德蒙家的私人飞机坠落事件。

　　自飞机失事以来，他屡次提出要和埃德蒙家的人见面，都被律师挡了回去。安德斯和他说埃德蒙家的独子目睹了坠机现场，想必受到了巨大打击，今日一见，果不其然，虽说外表无可挑剔，神情却泛着忧郁之色。

　　“这是我的搭档，拜亚。”赫尔辛介绍道。

　　年轻的女性同赫尔辛差不多高，金色卷发落在肩头，穿着一身裤装，两根手指在空中一挥，朝阿尔伯特打了个招呼，很是潇洒。

　　“你好，拜亚小姐。”阿尔伯特点了下头，伸手示意两人坐下，又道：“这是我的律师理查德，听说你们见过几次。”

　　赫尔辛望向惹人厌的狡猾律师，两人点头致意，没表现出互相看不顺眼。

　　“是，”赫尔辛说道，“一直想拜访埃尔蒙家，迟迟排不上您的日程。”

　　他见阿尔伯特将杯子送到唇边，奶白色的液体。这位家主没到年龄，不能喝酒，但喝牛奶也够怪的了。

　　“之前我处在一个比较糟糕的状态，不过现在将你们请来了……”阿尔伯特直奔主题。“理查德和我说，您说坠机不是普通意外。”

　　“时间和温度都达不到烧成灰烬的条件，”拜亚倾身，双手交握落在□□，眼睛自下往上看着阿尔伯特。

　　赫尔辛拉住拜亚的后衣领，手腕轻动，好似对待幼崽，要她安静。

　　“至少，那些灰烬确认是我父母身体的一部分……”

　　阿尔伯特大口吞下牛奶。

　　治安人员不会知道，牛奶里加了几滴烈酒。

　　咨询师说，悲伤即是站在悬崖边，稍不留神就会坠入酗酒的深渊。阿尔伯特被允许喝上几滴，当然是在理查德的照看下。
　　牛奶味道未变，纯粹是心理上的弥补。

　　“这点无法否认，请您节哀。”赫尔辛将帽子按在胸口：“但根据情况，治安方可以判断，他们并非因为坠机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