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楼》央绝楼

6、伍

　　值得一提的，便是我来到了莫清涯的故国——轩琼国，那个曾经一度繁荣，又一度衰弱的已亡国度。
　　自被灭以后，轩琼一直无主，被它的战胜国——阡胤国占据，作为附属国苟延残喘的活着。
　　我站在莫清涯跳下的那个离崖之巅，俯瞰。音嫧看到只野兔子,直接化成原形去追了,这倒好,扔我一个在山上吹冷风,却也落得清净.
　　莫清涯，一切因崖而起，因为这个崖，她被舍弃，也因为这个崖，开始了永生，开始了孤独。
　　我不知该想些什么了，望着云雾飘渺，觉着自己很渺茫，却又不知这世界有多宽广浩远。
　　崖下隐约可见绯红之色，约是桃花丛林罢。

　　远处，易澈尘望着占了他位子的那个白衣女子，流银如水的银发，清幽的背景孤傲出尘。
　　“姑娘不是想从这离崖跳下去吧。”
　　如玉般温润的声音，带着一丝探究，一丝抚慰。
　　我回过头去，瞥了他一眼，是个脱俗淡雅的男子，谦谦若君子，雍容若王侯，像他的声音一样，温润柔和，面若冠玉，着青白缎锦衫，袖角线勾绣的云纹，以白玉束带耸绾发，几缕鬓发飘飞在如玉隽秀的面颊之侧，纱织素色缠腰鸾绦，斜侧腰配如貔貅似麒麟的圣兽纹理青白玉，只觉清雅涤人，芝兰玉树，有种让人沉沦的味道。
　　可惜，我最讨厌的就是男人,特别是随意搭讪的带着玩味感觉的男人。尽管他并不令人反感，我却依旧没能耐下性子。
　　“我没有那种兴趣，若公子想跳下去，嫌我霸占了您的位子那您就再排一会儿，等我看够了再还您，啊。”
　　我知道刚才那一番话说得很恶毒，莫名觉着像他这种说话韵味很象一个人。
　　易澈尘看那女子回眸，白色眸影似水，可说的话却很呛人。
　　白发白眸，这不禁让他惊叹，暗暗想起传说中在故国将灭之际的那位饱受流言蜚语的亡国公主。但很快摇了摇头——
　　那位公主若活到现在岂不二三百岁？应该在被推下山崖的那一刻便死了，难不成从那么高的山崖上跳下还有活路？
　　“姑娘说话真有意思，在下自认为我还不该死啊。”易澈尘走到崖边，陪着我坐下。
　　“哦？”
　　我挑了挑眉，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心里一直诋毁着---姑娘,姑娘，色眯眯的叫个没完啦,照莫清涯的身体,我都到做你太奶奶的年龄了。
　　“为什么不能死啊？”他呆的那个位子我稍稍推一下他就走在黄泉路上了吧.
　　“我旧国还未复兴，我怎能就这样死了？”
　　他凝视着云海，敛起了笑容。
　　“你想复国？”
　　我扬高了声调。“你祖先曾是轩琼国的贵族官员吧。”这种举手投足间高贵优雅的气质，总不会是武官吧。
　　“是，轩琼国亡国之际，最后一任帝王听信奸臣谗言，当时的在朝官员是我的太爷爷，被昏庸的皇帝囚禁了一生，家族也逐渐衰弱了。可即使如此，我亦愿为我的国家赴汤蹈火。毕竟生在此，养在此，我家族历来效忠国家，我也会如此。”男子，或许自生来就有做大事的魄力，心中有天下，霸气却在那温和柔华的脸上糅合的巧夺天工。
　　“嚯，有些让人挪不开眼睛了呢，”我撩了撩被风吹起的头发,走到他身边坐下。“若想复国,必先脱离阡胤的控制,你有时间在这儿跟我搭讪,还不如去想想讨伐的对策.我可是听说那阡胤的王不似凡人啊。”
　　走遍各国，我对这个世界的国家情况也有了大概了解。
　　掌控轩琼的阡胤是三百年前年兴起的国家，似乎拥有了一位德才兼具的君主，行事凛冽，为人冷酷，行事果断，政治清明，短短几年内便平定了各国间的叛乱，独领政权，将濒临其版图的各国收为己下。
　　而有传闻说，阡胤君主三百年来从未有过变迁，一直以来皆由一位君主统治，而且从未有人见过这位君主的真实面目，不论是当朝重臣，还是一干嫔妃，都不曾有幸目睹尊荣，且那位君主后宫无主，膝下并无子嗣。
　　可照那么说，那位君主非妖即仙，一般人哪斗得过。
　　“……我需要一位君主,一位能够领导我的明君。”
　　“公子不觉着在这儿与一位陌生女子讨论复国大任实在不太明智吗？若我是阡胤人,即为你惹来杀身之祸，复国计划不也成了蹉跎？”
　　“姑娘会说吗？”他回过头看了我一眼,眼中不知闪过什么。
　　他赌对了,莫清涯是轩琼人,就代表我现在也是了,自己的国家嘛,总是会所偏袒，即使我不帮，也不会做有损其利益的事。
　　“在下易澈尘,不知可否一闻姑娘芳名。”
　　“我是……等等,你姓易？”我猛地抓过他的手。
　　“……是,姑娘有什么事吗？”
　　他不动声色的把手抽出来,而我并没有察觉，脑中有一瞬的空白。
　　“你的那位太爷爷是不是叫易赫迟？”
　　从脸上看，我并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但若仔细辨认，声音中掺杂着一缕几不可闻的颤抖与嘶哑。
　　“是啊。”
　　我有些疲惫的拢了拢衣服。
　　“我叫莫清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