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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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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公主殿下。”易澈尘撩起青白罗裾便要行稽首礼。
呼,所以,我讨厌被供起来当公主,可莫清涯这个名字是必须的。
“我早已不再是轩琼公主了,从被推下山崖那一刻起就只是塔之守护者罢了。所以你也不用对我行此大礼。”
“……请您做我的主人吧。”
“嗯?”
只因对方自称是亡国的唯一公主便毫不犹豫的认对方为自己的领导者,既不了解对方的性情与才干,又不能确认对方的真实身份。
这种人,要么是格外聪明,明察秋毫,通过人的言行推断人性;要么是极度愚蠢,盲目盲忠,不辨人心。
若是前者,那他绝对有资格造就一番事业,而若是后者……
“你怎么确认我便是公主,若我是为取得政权而编制的谎言,你岂不全盘皆输?”我用手指摆弄着发缕,站起身来。
“传闻中的清涯公主,单是白发白眸便是稀世之人,且扮演一个不祥之人,担起复国的荆棘之路,期间包含着无数危险,是赌上性命的行径。你认为这有什么值得篡夺的吗?”
“啧,聪明。”
“那么,公主……请接受吧!”
“……”我思略了一下集市中的繁华景象,蹙起了眉,“易澈尘,我问你,你为什么复国。”
问这种问题,就像与固执的孩子玩文字游戏一般。
“嗯?”他微抬起头“为了还给人民自由,为了民族的未来,为了国家的完复……而且,这是我自儿时起的梦想。”
“其实,名义上是为了人民,其实是自己的野心才对吧,”我顿了顿,“你看,没了那个男人的统治,人民的生活更加安乐富足,国家更加繁荣昌盛,新的君主是个很有才干的人,他有着足够的才干,让人民更加和平安康。对老百姓来说,最重要的并不是统治者,这与他们没有过多实质的东西,他们在意的只有国家战争对自己的影响,只有农业的兴盛,只有物质的温饱。换一个统治者,对他们来说或许是好事,而我,不喜欢掠夺。”
那个男人——我指的是逝世的老国王,清涯的父亲。这样称呼已故的父亲在这个时代似乎有些大逆不道,全然,我对那个帝王毫无好感可言,将女儿逼上绝路,这对像我这样的孤儿来说,更加不可原谅。
“可这只是表面上的宁和啊,阡胤对于战败国的残兵奴役,对征战来的领土不闻不问,没有作为一位君主的气魄,各国的遗世公主皆被纳入后宫甚至糟蹋给将领,您的姐姐们••••••”
“请听我说好吗,”我打断他的话——对于‘我’的姐姐们,她们既与我毫无牵连,从‘我’的过去中,不难猜测她们是待‘我’如何,我又并非仁善之辈,何必管她们的死活?
“个人有个人的想法,我没有权利剥夺你的想法,但我大概是不会认同的……至少,现在是这样。”我还想再逍遥几年,不愿卷入复杂繁琐的国家纠纷。
“我记得这样一首诗——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酒醒只在花间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开花落年复年。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贵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若将贫贱比贫者,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贫贱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如果我是你,我所向往的,或许会是另一番意境呢。”
这首唐伯虎的《桃花庵诗》我早已熟记于心,因为一向的漠然,所以感触极深。
我向来不是喜爱多担当的人,这是本性,无法逆拗。
与曾经的珍惜时间不同,永生的我有大把大把的时间来挥霍。
我不想再继续下去这种对话了,转身看到音嫧叼着一只瑟瑟发抖的白兔蹦跶了回来。
我一把把她拎起来,夺回她嘴中可怜的兔子抱在怀里,佯作凶狠的剜了她一眼,把终于逃脱地狱的兔子放走了,无视音嫧可怜兮兮的泪眼,说,
“警告你,再把我丢下来吹风自己去玩就把你赶回塔里!”
满意得看着音嫧求饶的样子,我狡黠一笑,“现在,带我走吧。”
“公主……”
“等我吧,也许我玩够了会回来的。”只不过是十年二十年就不好说了。
强光之中,音嫧问我:“这次去哪儿?”
“嗯,就阡胤吧,我去考察一下传说中的阡胤国王。”这也算是对易澈尘对我说的话负责了吧。
音嫧愣愣得看着我,
“千郇,知道吗,自从来到这儿,你好像越来越狡猾了。”
“啊?”
我仔细的思索反思着,似乎正如她所说。
“难道你愿意看到我整日愁眉苦脸的啊,这样不好吗?”
“不是的,”音嫧抬起头,一脸真诚,“很美。”
我一滞,笑道,
“是嘛,以前也有人说过我很美,可,那是那个世界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