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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迫切 ...

  •   64

      郑晞不喜欢涂游生病,但他不可否认,自从两人重逢,这一次是他最心平气和,也是看涂游最顺眼的一次。
      喝过水之后,涂游缩在沙发上睡着了。
      量过体温,只是轻微有点烧。
      郑晞丢了一块还没带走的毯子在他身上,就不再管,自己进屋继续收拾东西。
      只是下意识动作都放得轻。
      这次收的是书房里的书,满满的堆了两个纸箱,要拿透明胶带封口时,又停下了。

      涂游睡得很沉,额头的温度比刚才要烫了一些,郑晞没再多想,抓起茶几的钥匙和手机往外走。
      开门的时候听到一声低喃:“晞哥?”
      “嗯?”郑晞半只拖鞋半只运动鞋的又走到沙发边上,停了一会,发现涂游只是在说梦话。
      “晞哥,晞哥······”
      有点想留下听听他还会说点什么,但买药要紧,郑晞把他身上的毯子盖好,出门去了。

      从药店出来,郑晞很快又进了另一家粥铺。
      “老板,一碗皮蛋瘦肉,一碗南瓜粥,打包。”
      扫码付完钱坐下来时,郑晞才惊觉这动作做得太过熟练,连思考都没有。
      怎么回事,明明都隔了七年。

      郑晞刚实习的那段时间,涂游也是被排山倒海的感冒压倒,一直都不见好。
      他有心照顾,可每每都弄巧成拙,煮出来的东西不忍直视,连粥这种最基础的操作也能差点把锅底烧穿,成了一锅糊糊。

      郑晞认命,只好回回请求外援。
      也不忍看涂游一个人喝粥,所以每次都奉陪。
      皮蛋瘦肉是涂游的,南瓜是他的。

      粥都是煮好的,装在外卖盒子里就行,不耽误时间。
      胖胖的老板把粥递给他时还笑了一声:“挺久没来啦小伙子。”
      郑晞笑了笑。

      郑晞把涂游晃醒,给他吃了药,然后他又倒在郑晞的腿上闭了眼睛,跟八百年没睡过觉似的。
      郑晞试了一下,推不动,就随他了,身体向后靠,慢慢陷在柔软的沙发里,好一会才放松下来。
      手指有意无意的在涂游脸庞滑过。
      郑晞突然意识到,他真的没有很久动笔画画了,而世界上还有这么一个人,饶他的手再生,再久没有看过,依旧可以在心里清晰成像,再完美的复刻于纸上。

      “涂游。”郑晞顿了顿,“小游子。”
      腿上的人呼吸清浅,安眠入梦。
      但不知道是不是装睡。

      装就装吧,难得有这种安宁的时刻。
      一阵困倦袭来,郑晞也闭上了眼睛。
      突然觉得房子没那么空了。

      -

      醒的时候,郑晞发现自己单独睡在沙发上,他猛然坐起来,头还有些发晕。
      涂游走了?
      毯子从身上滑落,微波炉突然“叮”了一声。
      转头一瞧,涂游端着两碗热腾腾的粥走过来,笑意吟吟的在他旁边坐下:“你睡得好香。”
      他凑过来,额头抵着郑晞的,“还以为我把感冒传染给你了。”
      “好饿啊,吃不吃?”涂游把勺子递到他跟前。

      郑晞的大脑好像还没顺利运转,没法接收目前的情况,慢吞吞的接过来,没说话。
      而涂游眼瞧着机会难得,又凑过去亲人。

      郑晞被他亲着亲着就醒了一些,涂游还想翻身把人压在沙发上时,突然被郑晞一把推开,“行了,赶紧吃,吃完你赶紧走。”

      美梦太短,涂游一时没调整过来,笑意还僵在嘴角:“晞哥真绝情啊。”
      郑晞拧眉看着他:“你还想怎样?”
      “没。”涂游喝了一口粥,“没想怎样,以后呢,你辞职了,我连来看你都不行吗?”
      又来这种。
      郑晞啪得将勺子摔在桌面,“你哪次来是经过我允许的?把别人的话当耳旁风不是你最擅长的吗?干嘛还要在这里演戏?涂游,我就问你,你演够了没有,你说清楚,你到底要干嘛!”

      涂游端着粥碗,愣了好半天才堪堪叫着:“晞哥,别生气······”

      郑晞怎么不生气,每次见到他都快气死了!
      他板着脸起身,去冰箱里拿冰水,喝掉半瓶,依旧觉得心里火烧火燎的。
      涂游像做错事的孩子,胆怯的在沙发上转头看他。
      这样无声的对峙持续了一会,郑晞才走过来,搬了一个高凳子坐在涂游对面,有些居高临下的俯视,“涂游,你告诉我,我们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涂游的心像是被针刺了一下,眼眶慢慢红了,轻声说,“因为我。”
      “对,是因为你,七年前是因为你,你要分手,你TM那么潇洒的说走就走!”郑晞几乎是吼着说出这些话的,胸腔震个不停。
      他以为会委屈,但发现只有生气。
      能气一整年的那种。

      涂游挨完训,又胆大的要去抓他的手,郑晞躲了一下,“但那是以前了。”
      “我指的是再见面,我们变成这样。”郑晞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闷闷的说,“不仅是你,我也有错。”
      他太迫切了。
      迫切的想听到涂游的道歉,迫切想看到那个人再一次走近他,迫切想让这七年的分别化为乌有,成为过去。
      但这分别还在持续存在着,即使这个人已经回来了。

      “你那天在我家说的话,是认真的吗?”郑晞看着他,“只是想跟我玩玩,当炮.友?”
      这么多年,好像也只有眼前这个人能轻易撕开他的伪装。
      涂游在那清亮的眼神下简直无处可逃。
      “不是,不是。”他说,“我不会那么对你。”

      那又为什么那么说?
      又为什么演戏?
      郑晞不用问,都知道那个根源是来自哪里,他揉了揉眉心,“我也是真的不想吵了,咱们正常点相处行吗?”
      上次体检那医生还告诫郑晞:少发脾气。
      医生的话还是要听。

      涂游似乎有些茫然,卸下伪装,所谓“正常的相处”该如何开始。
      郑晞也看出来了,站起来坐到他旁边,过了一会才道,“就,问问对方这些年的情况,过得怎么样,久别重逢,好奇的应该是这些。”
      涂游立刻从善如流的问:“晞哥,那你这些年过得怎样?”
      郑晞:“我不想说。”
      涂游:“······”
      “我不想说我。”郑晞看着他,“你放心,我也不会说我们。”

      涂游:“我家里的事,你应该不会想知道。”
      郑晞:“不一定,譬如你爸现在对你的态度怎样?你跟你大哥,还在斗吗?你们俩现在谁更有胜算?”
      涂游突然笑了一下,“这问题有些幼稚。”
      “那你自己说点不幼稚的。”

      涂游缓了一下,不知道从哪里开口,因为不确定郑晞想听什么。
      磨蹭了一会,还是从最开始讲起,他被他爸打发到了国外,大概是听了涂明诚的挑唆,断了他的经济来源,让他过了一段时间的苦日子。第二年终于进了美国的分公司,里头大都都是涂明诚的人,连下属都敢给他小鞋穿。
      听涂游说的时候,郑晞又默默喝起了粥。

      大意就是他在那里熬了很久,仗着涂明诚再怎么样也不能搞死他的意志力坚持着,郑晞听着一阵心酸,他还以为涂游有多大能耐,甩了他,回去就能过上呼风唤雨豪门少爷的生活,怎么搞了好几年还像个忍辱负重的小喽啰一样。

      分了心,连涂游中间跳过一大段都没注意,直接奔着让他老爹有些刮目相看,甚至恩准他可以回国的后半段去了。
      这中间漏了好几年,郑晞想,也许都是商业上的勾心斗角,听不听也无所谓。

      “其实前两年回来过一次。”涂游又把时间线倒回去一点,“是圣诞节,我那时候想回来找你。”
      郑晞立刻看着他。
      “结果在街上看到你了。”
      他坐在车内,原本就抱着那么一丝希望让司机送他去他们曾经的住处,就算看不到郑晞,看一看他们住过的房子也好。

      街上的节日气氛很足,商店门口摆着巨大的圣诞树和圣诞老人的玩偶,吵闹的音乐,拥挤的人群。
      交通一度堵塞。
      “下雪了。”司机说了一声。
      细小的白不断的从车窗略过,涂游随意看了一眼,正准备将视线收回来时,眼睛蓦地睁大了,身体也不自觉的向前倾,几乎要贴在了车窗上。
      路边,米色的长风衣匆匆而过,手里抓着咖啡,手机贴在耳边,抬起的手肘挡住了脸。
      一定认错了,涂游想。
      但当他走到人行道边等红灯,放下耳边的手机,那张熟悉的脸赫然出现。

      看到他仰头喝了口咖啡,然后将杯子扔进垃圾桶,60秒的红灯,看了三次腕表,绿灯亮起时,又第一个冲到对面的马路去。
      涂游的车子停在第一位,他看得清楚。
      就在他眼前。
      就在他眼前这么跑了过去。

      “这就足以证明,”郑晞点评着说,“你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居然不叫他!
      奶奶的居然不叫他!
      哦,不能生气,郑晞平复着心情,不生气,不生气。

      “我当时有种感觉。”涂游说,“我们俩都和这条热闹的街格格不入。”
      郑晞只怔了一秒,然后反手在他胳膊上拍了一巴掌。
      涂游捂着手腕叫疼时,又瞧见那人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心里顿时酸涩又柔软。
      “当时应该追上去。”涂游看着他,“说我想你。”
      还有一句——生日快乐。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迫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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