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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梦幻的馈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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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日凌晨3点 晴 无雪
我刚刚和星回来,他现在在浴室里洗澡。我知道他一直想问我为何会如此疯狂的发泄,其实我也无法明确,如今越发的慌乱,心中总是出现那些即将消失或已经消失在我世界里的男人。难道N市将会成为我痛苦的根源吗?如果是那样,我又将收拾行囊再次踏上旅途,继续做我可耻的孤独行者。
关闭电脑,不再写字。看向窗外昏黑的屋顶,在灿烂的霓虹映照下朦胧而残缺。转身看向浴室紧闭的门,可以清楚的听到哗哗的流水声。我和一个男人如此亲昵的相处,但思绪却不受控制缥缈于N市,缥缈于尘封往事,起伏流连。幸福是梦幻的馈礼,被虚无包裹,用连绵的痛扎结。
“星,我想回家!”
看着我,他没有犹豫,只是微笑。于是在晨阳刚刚渗出天边时,我们踏上了回家的路。一段只有90分钟车程的道路,让我莫明恐慌许久。距离的亲密与疏离有时会改变命运,但回归与逃离的选择又与宿命相拥。一切依然无法左右,结果总是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
“小鱼儿,要是当初你不让他去那么远的地方工作,也许你们现在已经结婚,会幸福的过日子!”
这是奶奶对我说的话,在我与珲分手后,毫无意义的悔意。
一切都是宿命的选择,我向往的一切他可以更加接近,更容易实现,所以我必然会让他远走,后果虽是我不想的,但无从选择。从一开始就注定我这样一个向往窗外世界的女子会走到这一步,结局亦是结局,挣扎亦无望。
熟悉的道路在我眼前一一掠过,但同时产生的陌生疏离感让身体空空的。眼看着一个城镇近了。那是一个荒无的城镇,只有高墙之后失去自由的脸孔。曾经因为工作的需要进入那禁锢的城池,必须通过严格的身份验证和安全检查。本以为看到的会是一片荒凉,结果正好相反,每一张脸孔背后都是希望,一种极至的东西。绝望中那点点亮光,总是显得格外耀眼,不容泯灭。
那些失去自由的人,在赎罪,为了再次获得享受一切的权力。是否有一天我也将受到惩罚,因过度的自由而犯下的过错将交缠于我的生命之中,痛苦的自醒将是对我最有力的惩治。
渐渐的,冬日里枯萎的葡萄园近了。但路边每百米就会有裹着棉衣的农民在卖冷冻保鲜的果实。星停下车,将两箱葡萄装进后备箱。
“鱼,你在N市有新鲜的葡萄吗?”
“当然有,只是味道不同,即使是产自家乡,到了异地也变了,精美的包装把味道抹杀了。”
“是啊!呵呵,你总是很敏感的去体会。”
“我并不想自己如此敏感,迟钝有时是很美好的,容易快乐……”
星忧虑的眼神使我意识到自己的残忍,无意见我再次将自己的阴郁带给了别人。
“呵呵,你别这样看着我,看前面啊!我可想平安到家啊!”
星微笑着,沉默。我亦沉默。
树木枯枝排列道路两旁,蜿蜒的向前伸展着,通向我一直在逃离的家。10分钟之后,我看到了西区最边缘的住宅楼,离家越来越近了,就在片刻之间,跨过通海河流上刚刚翻新不久的桥,东区近在咫尺。掠过2000年落成的世纪广场,盛世的购物街区,家就在眼前。
“鱼,到家了。我帮你把葡萄搬上楼吧!”
“不用了,星。我不想刚到家就被盘问和自己一起回来的男人是谁之类的问题,我就提走一箱好了,谢谢你!”
“那好吧!这箱我就回家孝敬老妈了!有时间再约吧,上网聊也可以!”
“嗯,好的,拜拜!”
“拜拜!”
在我的注视下,星开车走了。看看手机刚刚8点。我依然站在楼洞口,望进昏暗的,堆满自行车的洞口,虽杂乱无章,但充斥着亲切之感。在N市的公寓小区里是不会出现这样的场景的,宽敞干净的让人疏离。我在犹豫间抬头看向顶楼的家的阳台,玻璃窗干净的倒映出天上依稀可见的白云。我一手提着电脑包和手袋,一手提着水果箱,想要迈开的脚步扭捏而无力,消极而迟疑。我没有家门的钥匙,如果有,可能会悄悄的开门进入不惊动任何人,我不想在兴奋的事件中看到父亲毫无表情的脸孔。
手臂酸了,指腹已经被勒得渐紫,变得麻木。我深吸一口气,迈出了这一步。同一方向盘旋而上,60阶台阶之后便是目的地,轻叩防盗铁门几声,在心脏狂跳声中期待许久以来第一次亲切寒暄。
“小鱼儿?!”
“妈!我回来了,这是在路上买的!”
母亲接过水果箱,表情依然惊喜。
“孩子她爸,小鱼儿回来了!”
母亲兴奋叫喊的同时,我脱掉高跟凉鞋,穿上暖和的棉拖鞋,轻轻的跺着脚,使之温暖。转身的那一刻我看到了父亲,他无声的站在卧室门口,脸上的表情是难得的,却不充分显露的喜悦。我的心也在瞬间感到平静,无忧。
“快,快进屋暖和暖和。瞧你,大冷天的怎么穿凉鞋啊!快进屋坐在暖气旁烤烤脚!”
说着,母亲接过我手中的电脑包和手袋,带我走进我的卧室。那个小小的房间依然如旧。一张单人床,一张写字台,一张电脑桌和台式电脑,一切简单而整洁。
“知道你元旦要回来,昨天就给你换了一张新床单!很干净的!”
“嗯,看的出来!”
我和母亲絮叨着,父亲突然出语。
“孩子她妈,她还没吃早点吧?出去买点儿吧!”
“对呀,对呀!光顾着说话了,我这就去!”
“妈,不用了,家里有什么就吃点儿什么吧!”
“孩子她妈,还是买点儿新鲜的吧!”
母亲出去了,父亲也紧跟其后。他总是不叫我的名字,在他口中我就是她。当着我的面,总不和我正面对话,这么多年一直如此,我亦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