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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她不瞎不傻,从一开始就察觉到敖丙对她并非完全的兄妹之情,她也知道龙族因为没有生殖上的顾虑故兄妹姊弟之间发生什么不是禁忌,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孩子通常很难产生男女爱情,但她不一样,前世她这颗“沧海遗珠”在外流浪了四十余年才被敖广捡回龙宫——一则敖广得知他一夜风流结出的果实十足十是一条龙样,比别的奇形怪状高贵一些,二则多年前长子次女因站错队不幸殁在涿鹿之战,膝下只剩了敖丙一个儿子,老人家感觉甚是单薄。

      话说回来,今世她和敖丙早已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兄妹,但比起场面的“德三公子”,“哥哥”这个称呼更亲昵,更暧昧,还有点特权的意思。

      舌头在不知持续了多久的热吻中被吮到酸软,哥哥的手指在斜襟的盘扣上犹豫不决地拂拭,望舒及时将他推开,问:“我们以前就这样吗?”

      3000年前妹妹被那女人带去西昆仑是他死后的事情,妹妹大概率不会对别人提及她与兄长的这段情怨纠葛,她师父不知道,转世重生忘记一切的妹妹自然也不知道。

      “对。”敖丙低头吻她的脸颊,“我们3000年前就这样。”

      望舒盯着他的眼睛。

      哥哥避开了。

      “互相喜欢?”她问。

      哥哥点点头,羞赧的样子很动人,看得她很开心,她“叭”的在他新洁无瑕的面上大亲一口,兴高采烈:“那你心里只能有我一个,只许喜欢我,不可以喜欢别人,你从身到心,里里外外都是我的。要是胆敢背叛我,嘻嘻……”

      “好了,哥哥现在身上有我的专属标记了,以后万不可对我以外的女人动念,身体心灵都不行,不然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干嘛这么看着我,哥哥不是说爱我么,怎么连这点小小的牺牲也不愿意……”

      敖丙仿佛感到右边小臂的灼痛,那是3000年前妹妹种下的诅咒,是禁锢更是报复。

      “我只是开玩笑啦,我能把你怎样。”望舒见敖丙面色凝重以为他不悦,“我累了,送我回家。”

      回家以前哥哥先带她去吃了所谓的烛光晚餐,吃完已过九点,万乐坊的歌舞正如火如荼,霓虹乱纷纷叫人目迷五色。驱车停在万乐坊斜对面的吉祥里弄口,敖丙是把她的话记在了心里。“哥哥送我进去,我一个人害怕。”这话一听就是假的。

      头顶的路灯发出细微的嘶嘶声,走到弄堂中段万乐坊的歌乐就隐约不可闻了。

      望舒试探着问:“哥哥不进来坐坐吗?”

      客堂给她留了灯,敖丙坐在沙发上,她去厨房取茶具。

      茶壶自动斟满清水,然后慢慢变热,这是她用于日常生活最多的法术。

      客堂里的敖丙在茶几上看到望舒与母亲的合照,边上还有一本相册。他按捺不住好奇。

      多数是母女合影,母亲外貌看不出岁月流逝的痕迹,唯有怀里的女儿渐由牙牙学语的婴儿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敖丙不由感怀,自人间诞生“照相机”这种东西,他与父亲却没有哪怕一张合影。

      渐渐,相册后半部分出现了其他人物:她家那个化名张云生实为杨戬的租客、万乐坊的喀莎、黄天化,一张四人合照里甚至出现了白日那个他讨厌不已的小子——两两成双,凡人常说的青梅竹马!

      敖丙“啪”的合上相册。

      望舒将托盘放上茶几,提着茶壶要给瓷杯里的普洱冲水,敖丙冷着脸起身:“我走了。”

      说着也真头也不回地走了。

      望舒:???

      张云生著着睡衣倚在门口:“三更半夜把异性领回家,大小姐不太乖。”

      她抱怨:“富家公子真难伺候,说变就变。”

      张云生到沙发上坐下:“德三公子要再多来几趟,街坊们指不定吓成什么样,到时小姐你的名声也堪忧啊。”

      “我可是为了东海市市民的幸福生活舍身饲虎,你看最近一年都没听说德三公子在哪里作妖,还不是我的功劳,我再努力几年,也许他就和他老爸划清界限投身到无产阶级解放的伟大革命事业当中了。”

      张云生被茶水呛到:“咳咳,在那之前,你先摆脱你身上的小资情调吧。”

      “茶具你收拾。”望舒撂下话,一路噔噔噔扑上三层阁楼的闺房。

      翌日,望舒在愤怒中醒来,因为她想到她空出的3000年里他会有过多少女人,世人常说龙性本淫!何况,他那样的身份,那样的地位,该死,为什么昨晚没想到?被美色和物质冲昏了头脑!喜悦荡然无存,她站在天井里对着水龙头拼命地漱口。

      天井里的夹竹桃正值花季,红云漫天,围墙积满郁郁葱葱的常春藤,墙角是一盆盆的宝石花、月季、凤仙,屋檐下有个历史悠久的燕子巢。

      但稍一抬头,就看到了德家那座尚未完工的危楼大厦,密密麻麻的脚手架中间的金色龙头在阳光下分外扎眼,听说那龙头是真的黄金做的,但也真的没人敢偷。

      望舒在报纸上读到德老板有根不离身的龙头拐杖,确切的说是权杖,那栋嵌着金色龙首的高楼无疑是权杖的巨大化身。

      黄天化曾打过一个粗俗的比喻:那玩意儿就像一个dick,ra·pe着这座城市的freedom and democracy.

      然而这仅是少数人的想法。

      东海市外的人类忙着互害,天庭亦自顾不暇没空拯救苍生,龙族虽管得严厉细致,但好歹庇佑他们免于更可怕的战火,于是大家欣然接受了,把日子照直过下去。

      如今为龙族全面把控的东海市恰似孤岛 ,与外界几乎没有交流,他们曾严重破坏城市的经济生态,但又由于德利松顺四家资底庞大,城市,尤其德家管辖的区域呈现出一种畸形的繁荣。

      望舒从门后取出滑板车——她唯一的代步工具,滑过几条街来到李云祥家的汽修店,李云祥和黄天化两个脑袋凑在一起捣腾一辆崭新的银白色摩托,喀莎坐在旁的小马扎上吮着桂花糖看着他俩。

      望舒也拣了根桂花糖搬来小马扎与喀莎排排坐。

      李云祥头也不抬:“哟!大小姐终于想起我们这些穷朋友啦!”

      天化说:“云祥,那是她哥哥。”

      望舒嘴硬道:“我觉得他是个很好宰的冤大头。”薅下金戒指向喀莎,“我让他买了两个,这个归你,24k千足金,你不爱就拿去熔了。”

      喀莎用无名指试试:“这也太粗了,德公子就没问你为什么买两个?”

      “有啊。”望舒说,“我说一个给我妈妈,她做针线活的时候当顶针用得上。”

      喀莎欣然领受,不要白不要,望舒也不是第一次把从她哥身上薅到的羊毛拿来与她“分赃”。

      望舒摸着下颌做白日梦:“我下次争取从他那儿敲一笔金条。”

      天化皱皱眉头:“资本主义的羊毛也不能薅啊,需知命运的每一份馈赠都在暗中标好了价码。”

      李云祥激动地挥舞扳手:“我不知道你怎么和他扯上的关系,但那家伙色眯眯的眼神让我很不舒服,哪有这样看自己妹子的?听我一句劝,离他远点,富人都特别淫·乱,而德三——以他的身份,他的地位,必定是淫·乱中的淫·乱啊!”

      李云祥的父亲在屋里头骂:“臭小子,嘴上不把门,当心我撕你的嘴!”

      望舒对敖丙的眼神是否“色眯眯”不置可否,但李云祥的后半句话无疑说中了她的心事。

      “那我不理他了。”她怏怏不乐,“这车是谁的?”

      “我的——”黄天化拍拍笨大的银色车头,“玉麒麟。云祥帮我改装。”

      望舒咬一口桂花糖:“毕业了你就熬不住。”

      “下月废厂区有竞速,我想去试试。”

      望舒发出天问:“我真搞不懂,为什么如今好像人人都在玩这个?”

      “因为活得不耐烦。”老李在屋里接话。

      这一捣腾就是一天,望舒也在汽修店消磨了一天,蹭了午饭,下午五点钟,印有“东海稽查”字样的绿色吉普停在汽修店门口,戴眼镜,梳分头,文弱长相,李家大哥下班回家了。喀莎从善如流地接过他新买的菜,一如这家庭的第四个成员。

      望舒摆摆手,黄天化会意地向厨房走去,一并拖走了李云祥。

      她板着脸教育跃跃欲试的喀莎:“没有光让女人做饭的道理,你想将来做他的老妈子吗,我在帮你调·教男人。”

      喀莎紧张地叫她小点声,脸兀自红了,小猫喵喵叫着跳上她的膝盖。听得一清二楚的李金祥打趣她:“看来天化让你调·教得不错。”

      “天化家本来就是他爸爸做饭。”

      “我确实听说咱们局长是个‘气管炎’。”(妻管严)

      喀莎反驳,好像一下子开了窍:“那叫尊重妻子,女人生儿育女的多累,做丈夫的帮忙分担点家务怎么了?”

      望舒跟道:“不会做饭的男人在东海市没有未来。”

      李金祥哀叹:“我终于找到我单身至今的原因——做饭难吃。”

      两个小女生点头如捣蒜:“没关系,现在学起来——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蹭罢晚饭,华灯初上,新改好的机车需要路试,李云祥“惊讶”她为何还不走:“你确定不和你妈咪报备一下?”

      “我妈妈对我很放心。”

      “那……”李云祥犹犹豫豫地指她歪在地上的滑板车,“你蹬着它跟我们后面?”

      望舒“吧唧”扑到玉麒麟上:“我坐这里,坐这里行了吧!”

      于是,李云祥带着喀莎,黄天化载上她,这样的组合,任谁看了都会羡慕:年轻真好。

      对这座城市的建设,德家仿佛专注两个部分,一是供富人醉生梦死的轻工业和娱乐业,二是没完没了的道路建设。

      密密麻麻的黑色公路如传说中阿房宫的回廊复道,极尽迂回盘缠逡巡幢幢高楼之间,给人一种循着这些道路就能直抵天宫的错觉。每个月末的夜晚望舒化龙去城市边缘为母亲汲取海水,悬在城市的制高点上,盘根错节的公路和霾雾缥缈的楼阁透着气数将尽的末日式华丽。而与漫天霓虹形成鲜明对照的是废弃厂区波涛汹涌的暗。这里是真正的贫民区,居民成分亦很复杂——国人、白俄、犹太人、少量的日本人美国人……敖广于1922年发用神通和私人武装驱逐驻在沪上的外国军·队及传教士,他在二者方面一刀切的驱逐行动致帝·国·主义的资本家也害怕得待不下去弃厂逃跑,于是部分倚赖他们的实业家惨遭破产,大批工人失业。
      草芥蝼蚁的人像鲸鱼身上的藤壶鲸虱,见缝插针地寄居在散发锈气和机油味的巨大钢铁中间。

      这一带未纳入市政供电范围,人们就不知从哪儿弄来许多的红纸灯笼张挂各处,作波涛汹涌的暗中一点微末的希望。

      “我中风了。”望舒上气不接下气地叫黄天化开慢点。

      天化感到不可思议:“你一个飞来飞去的龙女,没道理不适应这点速度。”

      “如今大气污染这么严重,我飞也不敢飞得快,到海边已经吃下一肚子灰,再灌一肚子恶心吧啦的海水……咳咳,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前方风驰电掣的李云祥喀莎突然慢下来。

      “狗拦路。”云祥对跟上来的二人道。

      德三公子同他的车横在这条并不宽阔的道路中间,几十个手下的黑暗服色衬托主子的浅色华服,很有众星捧月的意思。

      他今天开的车不是他常来接她的那辆银白色、流线型,散发着柔媚气质的小巧跑车,而是在国外被称为vintage car的,意为“古老而享有盛誉”,车形粗黑硕大,不近人情,实在是太子党居家旅行、欺男霸女之必备道具。

      喀莎问她:“小梳子,你哥哥今天怎么回事?”

      望舒躲在黄天化肩膀下:“也许他打算自食其力出来单干。”

      “什么?”

      “无本生意——买路财。”

      敖丙叼着烟,目光胶住妹妹放在别人腰部的手臂。

      头发本就不多,还梳成油光光的背头,饼脸横肉,浓长眉毛,单边眼镜,大金牙,肥肚腆得夸张,支撑这大脑袋大身子的却是一双细骨伶仃的筷子腿。夜叉李艮这副尊容,更衬得他家主子细皮嫩肉小白脸一般。

      望舒不禁想他二人不会3000年前就是这种主唱狗随的模式吧。

      李云祥吝于给这种人眼神,伺机找突破口,无奈敖丙的爪牙左右走位,把道路堵得死死。

      黄天化只好端起微笑:“德公子,有事?”

      敖丙欣赏黄天化的礼貌,立刻请他吸了口二手烟,淡淡:“车不错。”

      四人脑中警铃大作,因为传说德三公子要抢人东西的时候,他会先夸你的东西不错。

      德三公子足足一年没欺男霸女了,手痒得很。

      “人更不错。”这句是对她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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