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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

  •   回家路上,望舒不忘去书局买一本最新的《礼拜六》,海上笑笑生的《并蒂花》她已经追平,现在小说出到十九回,登场了一个新角色——爱慕星儿的金先生,来自一个与燕氏平分秋色的世家望族,他的定位是恶毒男配。

      回家后,妈妈问哪吒怎么没和她一起回来,她没好气地说被东海龙王抓走了,然后把自己关在房间看言情小说。

      虽然女儿极有可能在说气话,但妈妈还是有点担心,于是,德兴大厦董事长私人办公厅的电话响了,彼时敖广刚签出去一张大德银行的巨额支票,并令人安排机械师落榻以应对未来一周可能发生在儿子身上的故障。

      东海龙王坐在办公桌后,用完好的左手拂拭着替代了残损右掌的黄色金属,那精密机械的指关节处已然有显著磨损的痕迹。

      他身后透明的巨幕玻璃展现着一个浩荡的海洋世界,海水的光芒把这方宏大的空间映照成一片幽蓝水色。

      “他奔驰在城里的街道

      离开那高高的山岗

      马踏过鹅卵石阶小巷

      带他到姑娘的身旁

      她是他珍藏的宝贝呀

      她是他含羞的期望

      项链和城堡都是空呀

      比不上姑娘的吻好

      金手触摸冰冰凉呀

      而姑娘小掌热乎乎

      ……”

      他轻轻哼唱,拐杖叩击地面应和拍子,上了年纪的人喜欢回顾往事,他在英格兰的一个小酒馆里听来这首歌,歌手是一名卖艺的侏儒,那年是1399年,金雀花王朝的最后一位国王理查二世被他的堂弟博林布罗克的亨利废黜,兰开斯特王朝建立,同年明成祖朱棣发动靖难之役,孩子仍然沉眠,母亲陪伴身边,而父亲还没找到唤醒他的办法。

      电话响了,他拿起来。

      “德老板,我听说你给了舒儿很多钱,我觉得……不妥当,小孩子不该支配这么多钱。”

      敖广心情愉快:“怎么,你没收了?”

      她似在苦笑:“我都沾不上她的身,真不明白,从小什么也不缺,怎么养成这财迷的个性?”

      龙王在座椅上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说明她聪明,钱是这个时代最强的法宝,16岁也不是孩子了。”

      “16岁在这个时代就是孩子。”

      “听说我儿子在你家睡过一夜,希望他没有做出出格的事。”

      “京文那晚睡在她房间……”她扶额,“却骗我睡在亭子间的客房,当我是傻子吗?”

      京文……敖广一时怔住,“京文”是当年青君嫌弃他给孩子取名不好听,另起的“字”。夏商时人词汇量匮乏,用天干命名非常普遍,甲丙戊庚壬为阳、乙丁己辛癸为阴,他的长子次女分别叫敖甲和敖乙。难为青君想得出,就像唐代的武则天,把好好的礼、兵、刑、工四部改叫春夏秋冬,尚书省改名文昌阁,中书省改为凤阁,门下省改为鸾台……女人就是做了皇帝也不忘那风花雪月的调调。当年他把女儿强行抱回龙宫,那女孩一听说她有了个叫“敖丁”的新名字,立刻拧着两只稚嫩的龙角嚎哭起来。

      真有那么难听吗?

      敖广说:“你们什么时候搬过来,舒……舒儿每个月也不必那么辛苦。”

      那边语气犹豫:“我何尝不知……现在住的地方是舒儿的师父为我们选定的,我们岂能辜负她的心意?”

      敖广“哼“一声:“那女人吝啬的很嘛,也不找个宽敞的房子,亏她还是女娲的后人。”

      她笑:“地方不大,风水却好得很呢。我们要搬过来了,不就坐实什么‘外室’、‘私生女’的传闻了?”

      轮到敖广苦笑:“内室都没有,哪来的外室?”

      ……

      二人天南地北地闲扯,话题不知不觉带到下月南市区的“城隍会”上。

      1842年根据《××条约》东海开埠后,英国在新开河北岸至苏州河南岸设立租界,当地人将英租界称为北市,而老城华界称为南市,南市区由此得名。“城隍会”则是南市的一种风气,每年举办三次,第一次在清明,第二次在七月半,第三次在十月朝。届时“城隍”坐轿出巡,一路会景节目极多,堪称东海一年三度的盛会,不但南市万人空巷,连住在旧夷场的富人也要慕名前去,凑凑热闹的。

      古来,人们认为阳间的事由县知事管辖,阴间的事由城隍老爷管理。城隍的资格,是选择有功于当地民众的名臣英雄,死后经地方人士奏请皇帝追封的。东海市的城隍是秦裕伯,明代以前曾任元代官员,领导民众抵御倭寇有功。洪武帝崛起民间,驱走元顺帝拥有天下,屡征秦裕伯复出,秦坚不应命,洪武帝不肯罢休,发出《三聘裕伯公御书》,严词逼迫。秦裕伯唯恐再推辞不仅招致杀身之祸,还可能殃及桑梓。于是告别故里,以逾古稀高龄步入朝堂。三年后,秦裕伯贬任陇州知州,以病辞官不久返回故里。他死后,朱元璋称“生不为我臣,死当卫我土”,敕封秦裕伯为当地城隍兼赐护海公衔。

      “我想着,你们肯定适应不了那些舞会酒会……”

      她连叹气都是动听的:“小孩子去什么酒会,反正我再也不想看到她喝酒。”

      敖广轻笑:“城隍会我从未去过,正好长长见识。十月的天气,对你来说正合适吧,如果你还嫌太干,我可以在那几天下点雨。”

      “下雨就扫了别人的兴了。”

      ……

      将事情愉快地定下后,结束通话,他继续唱“黄金之手冷若冰,佳人之手暖如初”,李艮办完事情回来,心想:今天大概是什么好日子。

      妈妈挂了电话,觉得敖广不像刚抓了人的样子,对啦,他不是哪吒的对手,她拍拍额头,笑自己神经过敏。

      哪吒是和杨戬黄儿一起回来的,听说他告别黄天化后去了废厂区的大圣车场,又摸到杨戬的学校,用隐身术偷偷溜进去找人。(也可能是一个人不敢回来)

      杨戬黄儿了解到望舒和哪吒置气,原因是哪吒干上了当年法海的活儿,干涉她“自由恋爱”。他们上到三层,看到望舒闺房门上贴着一张白纸,书写:阐教三代与狗不得入内。

      黄儿是瑶池女仙,不是阐教弟子,她利落地撕掉封条,破门而入,把人劝出来。杨戬给哪吒做了十分钟的思想教育,跟他科普新时代的“婚姻自主”、“恋爱自由”。

      哪吒不耐烦:“所以就这么便宜那条龙?天化未免太惨了。”

      杨戬摇头晃脑:“女之耽兮,不可说也。士之耽兮,犹可脱也。”

      哪吒不买账:“她要看上你我也认了,但怎么就看上我手下败将了呢?”

      望舒突然暴怒:“呸,我不喜欢老男人!”

      九月,东海的文艺事业迎来一波小繁荣,各大剧院影院排演了许多新话剧,有《北京人》 、《屈原》、《忠王李秀成》、《国家至上》等,德兴新引进的几部外国影片也配好翻译字幕陆续在城中上映,场场满座。

      李金祥知道黄儿住在望舒家,终于鼓起勇气打电话来约她周末看电影。彼时黄儿经由杨戬介绍已经迷上了这种“西洋镜”,对约会欣然应允。李金祥陪她看了一部又一部,多的时候一天能看上三四部,话都顾不上多说几句。好在电影属于平民消费娱乐,影票索价不高,只是李金祥不像他壮得牛犊一般的弟弟,自小体质孱弱,瞪着大屏幕上的人物久了难免头昏眼花。这天,二人在光荣大剧院看完了时长近四个小时《乱世佳人》,黄儿神采奕奕地告诉金祥,说她这几个礼拜阅影无数,已经总结出了一套关乎电影的“箴言”。

      李金祥头重脚轻,虚弱地说“愿闻其详”。

      黄儿道:“这电影的剧情要素首先有三,一曰爱情,二曰爱情,三曰爱情。美术家看电影是详细的看,乡下人瞪着眼看,道学先生闭着眼看,老太太有时是含着泪看,新夫妇是脸儿对脸儿看,哲学家作如是观~”说罢活泼地一拍巴掌,偏着脑袋甜笑嫣然,一副等他品评的模样。

      金祥感到眼前黄儿的笑脸变成了好几个,他说着“好,好,好……”三个“好”后,他咕咚栽倒不省人事。

      李金祥光荣地进了慈济医院。

  •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章,都是琐事,下章元神出场。
    “金手触摸冰冰凉呀而姑娘小掌热乎乎”这首歌出自《权力的游戏》,侏儒嘛,提利昂,看过的都知道。
    至于什么城隍会什么条约,你们知道文里的“东海市”除了城市名改了个字,风俗和标志性地名基本就是照搬现实的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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