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条蛇爱上一只鹰》五味芥末

28、第 28 章

　　鹰顾抬眉，眼眸微动。

　　“我喜欢你。”离陌道。

　　没了犹豫与踌躇，没了顾虑与羞赧。

　　原来由心而发的几个字，说出来也是如此的简单与自然。

　　“我喜欢你，在我醒来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离陌又道。

　　这话倒是让鹰顾一愣，“刚醒来的时候？”

　　他有自信离陌早已喜欢上自己，却没想到会是那个时候。

　　刚醒来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离陌没了之前记忆，在面对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一只鹰，他竟然……

　　“没错，就是那个时候。”离陌确认道。

　　他自己十分清楚，虽然当时的他震惊更多一些，却不可否认的，他被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那个人惊艳到了。

　　那样风华绝世的一个人，哪怕是他的天命宿敌，他也控制不住自己一眼沦陷。

　　只不过那份喜欢很快被他的理智压在心底，不敢破土分毫。留下的更多是忐忑与一遍又一遍的自我怀疑。直到后来，可以说是鹰顾有意为之的引诱，也可以说是他没能藏住心底的渴望，情不自已。

　　“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似乎终于宣之于口，他忍不住一再强调，又似乎怕没机会再说，他想尽可能地表明心意。

　　“我知道。”鹰顾笑的张扬，“很早就知道。”

　　离陌也笑，却笑的内敛又含蓄。

　　可是很快的，那丝笑意也被他敛了去，看着鹰顾明媚的眉眼，他顿了顿，才道：“忘了我吧，回到你原本的生活。”

　　鹰顾闻言，却笑容不减，甚至还扬起几分洒脱的随意，“刚表白就让我忘了你，阿陌是不是太狠心了些。”

　　离陌低了低眼，眼底浮过一道黯然，可说出的话，听上去依旧平和，“因为喜欢，所以才让你忘了我，你知道的。”

　　他狠不下心通过说绝情的话让鹰顾忘了自己，又不忍心见他因为记得自己而无法融入新的生活。他说出自己的心意，只是想告诉鹰顾，他这段时间的付出并非一厢情愿，当然，除此之外，也是想让自己再无遗憾。

　　“我当然知道。”鹰顾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应道。

　　他当然知道，离陌话中的含义。

　　因为昨日大巫师与离陌说话时，并没有背着他，他知道事情的全部。

　　知道如今苍齐大陆的处境，知道离陌背负的使命，也知道离陌会为此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原本鹰顾就好奇，为何离陌可以在区区百年就化为人形，甚至在还未化成人形仍是一条小蛇的时候就已经开智，这完全不符合常理。

　　也是昨日大巫师的一席话，帮他们解开了谜底。

　　离陌之所以能那么早开智，又那么早化出人形，完全得益于他身体中的圣子之血。

　　因为那血，让他从一条小蛇起，就变得与众不同。

　　而如今，若是将那圣子之血从离陌体内引出，虽然不会要了离陌的性命，却也会让他因为失去圣子之血的灵力，而重新变成这苍齐大陆里普通一员。

　　而在苍齐大陆，从未有动物百岁开智化形的。

　　也就是说，没了圣子之血的离陌，以他区区百年的岁数，只会重新化成一条未开智的草莽土蛇。

　　不能化成人形，也没有人的思想。

　　当然，也不会再拥有这段时间的任何记忆，不记得这里的任何一个人，包括鹰顾。

　　他就是一条整日为了生存而在草丛中忙碌挣扎的蛇。

　　也许会在几百年后再次开智化形，也许会在还未化形前就被其他动物杀死吃掉。

　　一切都变得未可知。

　　“几百年而已，我等你便是。”鹰顾道，说的随意又轻松，仿佛那不是几百年，而是几日的时光罢了。

　　“不要胡闹。”

　　“你什么时候见我胡闹过。”刚刚还一脸漫不经心模样的鹰顾突然肃了脸，看向离陌的眸子带着火般的炽热与灼灼，“我能猜到你的选择，你难道猜不到我的选择？”

　　“……”离陌默了默，他当然知道鹰顾会如何选择，可那样的选择，不是他想看到的。

　　“你知道的，那时我已经是一条普通的蛇，没思想没记忆，不会知道你是谁，甚至还会咬你缠你，可能会伤到你。”离陌说着，声音不由越来越低。

　　他没办法接受自己可能会伤到鹰顾的事实，只要想想那幅画面，他就心口抽痛。

　　可鹰顾闻言，却突然笑了出来，“咬我？你平时咬的还少吗？至于缠我……”

　　说话间，鹰顾悄然凑到离陌一侧耳边，声音低低又带着别样笑意，“那我可是……求之不得。”

　　“……”

　　“还有……”不待离陌反驳，鹰顾继续幽幽说道：“忘了告诉阿陌，你我初识的时候，我就是一只小鹰的样子。”

　　虽然那时他只是受伤不能化形，但因为带着本能的抵触，加之语言不通，他确实没少让离陌受他的鹰爪子。

　　如今想来，还真是山水轮流转。

　　只不过时间长点儿罢了。

　　“可是，我不知自己会用多少年才能化形。”即便鹰顾能接受蛇形的他，他却不能让鹰顾苦等他几百年，甚至更长。

　　苍齐大陆有记载以来，开智最早的也要三百年，如今的他只有一百多岁，即便是三百岁开智，也需要将近两百年。

　　两百年，无数个白日黑夜。

　　“那又如何？当初阿陌不也在这茫茫草原望了我百年之久吗？”鹰顾道。

　　每每想到这个，鹰顾都会升起深深的悔意。

　　他若是能早些往下看一看，也许很早就已经与这条傻蛇在一起了，何故无端浪费百年时光。

　　只可惜时光不能往复，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他只盼着二人不再蹉跎今后的每一日。

　　“可是……”

　　“没有可是，再多话，小心我等你化成蛇形，没什么反抗能力的时候，狠狠欺负你！”

　　“……”

　　“这么想着，还挺期待你变成一条小蛇的模样呢！”

　　“……”

　　说着、闹着，时间还是在二人紧攥的十指间悄然溜走。

　　一日的时间太短，短的鹰顾根本不舍得离愁别绪，他只想看到离陌笑，无论是收敛的还是释然的，只要笑就好，他想将那独属于离陌的笑永远记在自己脑中，好陪着他走过漫漫数百年的时光。

　　再次来到穹顶山，鹰顾在皇宫门口停了下来。

　　“我在这等你。”他道，一如往常的笑意忱忱。

　　离陌低了低眼，“真的要等？”

　　“你说呢？”鹰顾依旧在笑。

　　离陌没说话，一双眸子今日变得尤为妖冶，似有什么明亮的东西在翻滚。

　　他突然伸手，一把将身前人揽入怀中，唇间相碰，是无言的告别。

　　鹰顾要记住他的笑，而他，不仅要让自己记住鹰顾的笑，还要记住他的味道，独属于鹰顾的味道，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的味道。

　　一吻结束，他决然转身。

　　身后，巨石鹰皇宫的大门，轰然关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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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后，鹰顾离开，彻底离开了这个他曾生活百年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