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条蛇爱上一只鹰》五味芥末

2、第 2 章

　　鹰顾起初是没反应过来的，等反应过来后，自己的那里就已经被一条柔软的汗巾覆了上去。

　　“你、你、你个淫蛇，快住手！”

　　若是鹰的脸上能变色，鹰顾此刻一定是红成了猪肝色。

　　他活了几百年，除了幼时他的母亲之外，那里何曾再被外人碰过，竟然就这样被一条蛇给亵渎。虽然是隔着一条汗巾，可对他来说也是奇耻大辱。

　　“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否则等我恢复后一定第一时间把你踩个稀巴烂！”鹰顾在心底歇斯底里地喊着。

　　看着小鹰又开始“咯咯咯”地叫个不停，离陌知道这声音代表受惊害怕，慌忙收起手中动作，“怎么了？可是哪里弄疼你了？”

　　“不要用力，刚刚正完骨，要多休息才是！”见小鹰又要挣扎着往后退，离陌轻声道。

　　“我知道你现在说不出话来一定很着急，不过没关系，等伤养好了，你就又可以想化形就化形，想飞上天就飞上天啦！”离陌一边念叨着，一边将土炕上的草垫又多铺了一层，“来，你就躺在这里，我加了草垫，躺着会舒服些。”

　　说话间，他将小鹰小心抱到草垫上，刚安置好小鹰，他猛然直起身，拍了一下脑袋，“瞧我笨的，你受了那么重的伤，又流了那么多血，一定口渴了吧，我去给你拿水来。”

　　说完，离陌将刚刚处理伤口用的东西囫囵一兜，急急走了出去。

　　看着风一样离开的男子，鹰顾眉头却蹙的厉害。

　　不为别的，只因他刚刚说的话。

　　他竟然知道自己是一只已经开智可以化出人形的巨石鹰。

　　他是怎么知道的？

　　他如今重伤化成原型，连身形也因伤势太重只能化成如今这般小巧的模样，无论从哪里，都应该看不出他已经有了几百岁，且已经开智化成人形。

　　那这条蛇是如何得知的？

　　正疑惑见，房门被再次打开，离陌端了一碗水走了进来。

　　“来，喝点儿水吧！”他将水放到鹰顾面前。

　　考虑到如今鹰顾腿上有伤，不方便站立，他直接小心将小鹰抱起，然后再次将盛水的碗送到鹰顾嘴边。

　　虽然心中疑虑万千，虽然这样被一条蛇抱在怀中很是别扭，可他确实有些渴了，所以迟疑了一下，还是低头喝了大半碗。

　　将小鹰再次放到草垫上，离陌伸手摘下墙上的弓箭，“你一定饿了吧，我去给你寻些吃的来。”

　　话落，随着小草屋的房门一开一合，室内便没了离陌的身影。

　　看着又一次空下来的屋子，想着刚刚男子离开时说的话，鹰顾满脑袋黑线。

　　他这是什么毛病，风风火火的跑来跑去，不嫌累吗？真是条怪蛇！

　　这边鹰顾在心里腹诽着，那边的离陌已经迈着欢快的脚步进了丛林。

　　他是真的不觉得累，不但不觉得累，他甚至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充满干劲儿。

　　不为别的，只因他要照顾的，是他默默喜欢了近百年的人。

　　对，他喜欢鹰顾，从他还是一条没有化成人形的小蛇开始。

　　在苍齐大陆，动物要活到至少几百年才有可能开智，且化成人形。

　　可也不知为什么，离陌在仅仅是一条十几岁龄的小蛇时候，就貌似开了智。虽不能化出人形，不能吐人语，却能听懂人类的语言，最关键的是，他有了只有人类才有的情感与情绪。

　　而喜欢上鹰顾，源于他二十几岁时的一次意外。

　　苍齐大陆虽是一个奇幻的世界，却也保留了原始动物界的生存法则。

　　那就是弱肉强食，优胜劣汰。

　　动物为基本的生存拼杀，同类相食也是常态。

　　只要你弱、你小，你就可能成为别人的食物，包括你的同类。

　　那一日，离陌就遭遇了这样的境况。

　　活了仅仅二十几年的小小蟒蛇，在一条百年大蟒前，显得弱不禁风。虽然那蟒蛇尚未开智，可绝对的力量与体形差距，也注定了离陌毫无悬念的结局。

　　离陌甚至都放弃了挣扎的念头，做好了死亡的准备。却不曾想，正在那大蟒蛇要发起进攻的时候，一只硕大的巨石鹰忽然从天而降，如铁钳一般的利爪一把将蟒蛇抓离地面。

　　甚至都没有停留，扬起又长又宽的羽翼，夹起一阵风，振翅而去。

　　那是离陌第一次看见鹰顾。

　　遮天蔽日的羽翼，黝黑程亮的翎似乎吸走了太阳所有的光华，白色的头颈又似国王的皇冠，圣洁又华美。

　　他不是第一次看见鹰，却是第一次被一只鹰深深吸引了眼球。虽然眨眼之间那道身影就离地而去，他甚至都没能看清更多细节。

　　可即便如此，那道炫美的身影，就此在他心底牢牢扎了根，并随着一年又一年的生长，滋生蔓延。

　　为了能经常看见他，他特意选择在这片草原生活。

　　因为这里不仅视野开阔，让他很容易捕捉到那抹身影，更因为这里地势高，让他有种离他近了一些的错觉。

　　原本的他生活乏味又枯燥，开智带给他的只是让他提前体会到了孤独与苦楚，可自打那天后，他寡淡如水的生活便有了新的追求。

　　每一天，他最愿意做的事，就是仰望长空，去追逐那抹矫健的身影。

　　这一望，就望了近百年。

　　他原本以为，自己会一直这样仰望下去，却不曾想，鹰顾会发生意外，从万里高空坠了下来。

　　离陌再次回到小草屋的时候，手里端着一个盆，盆里盛满了新鲜的肉。

　　肉是生的，不过已经整整齐齐地切割成块儿。

　　“饿坏了吧？快吃点东西吧！这里有兔肉、山鸡，还有鹿肉，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我就每样都猎了些，快吃吧！”说话间，离陌将盛满肉的盆子放到鹰顾面前。

　　化成原形就会恢复动物原本的生存习惯，是要吃生肉的，所以离陌才没有将肉做熟，而是将鲜肉端了进来。

　　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一盆肉，鹰顾却没有动，而是抬眼看了看面前男子。

　　虽然他如今已经消化了自己被一条蛇救了的事实，可还是很难心安理得接受一条蛇的馈赠。

　　“怎么不吃？不喜欢吗？还是没胃口？”见鹰顾只是盯着他看，离陌忍不住关切道。

　　鹰顾依旧没动，转而低头看了看离陌的腿。

　　刚刚被他咬过的地方如今已经不再流血，不过还没换掉的裤子上依旧血迹斑斑。

　　见鹰顾盯着自己的腿看，离陌微微一愣，片刻后似乎反应过来什么，只见他面上怔了怔，“那个……难不成你喜欢吃……要么……你……”

　　说话间，离陌竟将自己的裤子再次撩起，正好露出不久前被鹰顾咬过的地方，外翻的皮肉刚刚愈合。

　　似乎被离陌的举动惊着了，鹰顾急急收回视线，有些别扭又尴尬的，他叼出了一块儿肉一口吞了进去。

　　这是从哪个土坑里蹦出来的怪蛇？鹰顾忍不住腹诽。

　　他竟然想让自己吃他的肉！这条蛇的脑袋到底是个什么结构？傻了是吗？

　　不知道鹰顾脑中的翻江倒海，见鹰顾终于赏脸吃他准备的食物，离陌本就微翘的嘴角更是高高扬起。

　　“对了！”离陌突然想到什么，惊呼着要开口，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他仰望了他近百年，对他每一个动作都甚为熟悉，却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闻言，鹰顾歪抬头看了看他，这还是他得救后第一次仔细端详面前男子。不得不承认，这男人的五官长的非常好看，尤其是那一双赤瞳，配上他左眼角黑金交错的蛇鳞纹，不但不骇人，还给男子增了几分妖冶的美感。

　　就是这脑子……

　　正想着，只听离陌“呀！”的一声，“忘了你不能说话了，可是……”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这里没有笔。”

　　虽然他已经开智化成人形，可他不同于其他开智的动物，他没经历过任何人类教育，仅识的少许字，也是自学成才。所以，他的小草屋里也没有什么笔墨纸砚。

　　离陌有些尴尬地抿了抿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小心翼翼地伸了出来，“要么……你写我手心里，可以吗？”

　　看着一惊一乍又小心谨慎的男子，鹰顾心里狐疑的同时又忍不住想冷嘲热讽几句。

　　还真是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在泥沟里长大的小土蛇，不仅住在这么简陋的小草屋，甚至连基本的笔墨纸砚都没有。

　　不过看在他救了自己命的份上，鹰顾就勉为其难地同意了。

　　他低头，用自己的喙在离陌手心轻轻写了一个“顾”字。

　　“顾？你叫鹰顾？”离陌一脸兴奋地问道。

　　苍齐大陆开智的动物，名字的姓氏就是他们所属的物种，比如原形是狼，名字可能是狼三、狼四，原形是狐，名字可能是狐五、狐六。

　　所以鹰顾写了一个“顾”字，那么他的名字就应该是鹰顾，并不难猜。

　　鹰顾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他，随后冲他示意了一下。

　　“你是问我的名字？”猜出了鹰顾的用意，离陌嘴角笑意更浓，“我叫离陌，你可以唤我阿陌，我叫你阿顾可以吗？”

　　谁允许你叫我阿顾？你个自作多情的土蛇！还有，他才不会叫你什么阿陌，少跟本队长套近乎。

　　鹰顾在巨石鹰皇宫是警卫队队长，所以他经常以本队长自居。

　　而因着离陌自来熟似的亲切称呼，让他隐隐带了几分怒火，反倒没注意离陌自报家门的时候没有带上“蛇”姓。

　　他没说自己叫“鹰顾”，是因为毕竟用喙写字麻烦，他为图省事，少写了一个，反正在这个大陆生活的人都知道姓氏的来源。

　　而他以为离陌也是同他一样，简化了姓氏，所以，他以为，离陌的全名应该是蛇离陌。

　　殊不知，离陌就是他的全名，他姓“离”名“陌”，虽属于蛇族，却没有贯蛇姓。

　　至于原因，鹰顾是后来才知道的。

　　知道了彼此的名字，离陌觉得自己与鹰顾的关系又近了几分，见鹰顾吃的差不多了，再次乐颠颠地出去忙活了。

　　也不知道都在瞎忙些什么，看着离陌一刻没闲着，鹰顾忍不住腹诽。

　　快到傍晚的时候，他就知道离陌在忙什么了。

　　他给他建了一个窝，类似于鸟巢的样子。

　　“我这里条件简陋，阿顾你就先委屈一下。”小心翼翼将鹰顾抱到窝里，离陌带着几分亏欠地说道。

　　还知道自己这里简陋啊？你这不是简陋，是寒酸！非常寒酸！目之所及，空空荡荡，与外面的区别，就是没有风罢了。可以用家徒四壁、一贫如洗来形容。

　　想他一个巨石鹰皇宫的警卫队队长，自打开智起，何时住过这等破烂的地方，鹰顾就差气的哼哼了。

　　离陌自是不知道鹰顾心中所想，他将鹰顾安顿好，就躺在了自己的破草席上，满脑子想的都是明天给鹰顾猎些什么好吃的。

　　虽然鸟窝简陋，不过好在草垫子是软的，折腾了一天的鹰顾也确实有些乏，不多时就睡了过去。

　　草原生活简单，对鹰顾来说其实就是枯燥。他每天就是看着离陌早上出去打猎，晚上回来给他弄吃的，简单重复的单线运动，他觉得乏味的很。可看着那条土蛇却总是一副兴致勃勃、自得其乐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遇到什么开心的事。

　　鹰顾因为被捆成了粽子，什么都做不了，所以每天除了吃饭睡觉之外，他做的最多的事就是翻白眼，然后再在心里狠狠吐槽一番。

　　这样的日子平静又单调，鹰顾也从最开始的烦躁到后来的习以为常，除了一件事。

　　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