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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All of A Sudden ...


  •   爱是,一场悬崖峭壁边缘的梦。

      “梏?”“梏!”
      “啊......啊?”扯着书包肩带的少年拿着手机,回答的有些迟。
      “走路别看手机啦。”面前的朋友说着,梏下意识将手机揣回了衣服口袋。未读信息11条,对话框边缘醒目的红圈白字提醒着他。
      他跟上朋友的步子,低眸看着地面。脑子里第多少遍浮现对话框提示栏最近的那句话:我们就这样吧。
      “快到自习室了,你书带了吗?”
      “嗯。”他回道,再没拿出手机。
      走上自习室的台阶,他打开门,
      “嗙————”
      关上自己房间的门。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他上床依靠着墙壁,双手伸进发丝里,手指面部紧紧扣着自己的脑袋。按着糟乱的头发,无声的嚎叫。他看着被扔在面前的手机,冰冷的屏幕里那个头像是何等的陌生而又熟悉。
      ......
      头像,双方互相的争执。听不清,面对面的争吵。金发的他在朝自己大喊大叫。他们互不相让,口舌之争久久不停下。
      “你怎么能这么傲慢。”
      “我不觉得是我的问题,我只是...”
      “我已经不想跟你说了。”“爬。”
      ......
      没有理由的第三次消失在手机的列表上。
      他一个人坐在床上看着面前的手机,发愣。
      陌生,又熟悉。
      拉扯,又崩坏。
      就像再触不到又时刻在身边。
      他突然被人拉起手,下一秒,意识出现在纵横交错的火锅店。夜色漆黑,灯火辉煌。却没有人烟,没有人说话的声音,出奇的安静。
      拉着他往前快步走着的金发的他回头,没有说话,是一个他平时标准的笑脸。他听不见他们踩在石路上的脚步声,一切都被静音了。
      他被带到错落的江湖酒楼的其中一栋。走上二楼,空荡一片,没有小二也没有椅子。只有一张张黑色的沉木桌,上面空空如也。周围却飘散火锅的香味,黑暗的酒馆,由泛着红光的灯笼照亮。窗外灯火轰鸣,好不热闹。却听不见声音。只见一个穿着黑红色丝绸唐朝汉服的女人坐在窗边,单脚挂下,抽着鸦片烟。她看到了金发少年。拉扯着他的金发人跟她热情打招呼,抓着自己的手和女人攀谈。但他听不见,什么都听不见。
      他略有些警惕疑惑的打量周围,握紧的手没有紧了,却被对方适合的握着,挣脱不开也不紧。他抬眼看面前人的后脑勺,他牵着自己,和不认识的漂亮女人攀谈着。他瞬间感知,身体的触碰是如此的近。而他又自觉如此的远。他觉得握着他手的人和这个酒馆是这么不真实。女人和顺聊着聊着让他们坐下吃火锅,他被顺牵着。但又好似没有一点被拉扯的真实感。就像不是他在牵着他。
      他看到的他是如此的真实,女老板也是那么真实,酒楼,外面琳琅满目的世界。是如此的真实,又虚假。
      他们似乎,亦近亦远。就像在被不断拉扯,模糊了距离。他眨一下眼,顺在面前。又眨一下眼,变成了虚幻缥缈。

      梏蓦然睁开眼睛,吸了口凉气——
      从梦中惊醒。
      靠着枕头的脸湿漉漉的,他撑住床铺坐起一看,脸边是一大片湿漉的泪渍。弄深了他枕头的颜色,他的眼边还有干涸不久的泪。
      “砰砰砰————”
      突然传来砸门的声音,伴随着一串钥匙声,门被打开。
      “你小子昨天叫了一晚上什么顺不顺的。”“吵得隔壁都睡不着了,明天别再让我听到!不然就别想租了。”是房东太太的声音。“听见没?!”
      他有些失神,脑子还未有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略有些迟缓的点了点头。房东蔑了他一眼,用力一拽,门被关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黑发青年还处在半梦半醒中。他闭上眼睛,皱眉,甩了甩脑袋让自己清醒过来。昨晚他还是关上了窗子,吃了速食,换下了西装,铺好了被子。
      站在洗漱台前漱口洗脸,整理好最后的衣貌。这一次他换了一根黑色的领带。那一根深蓝色的太紧了,就是它勒的自己不得不从地上坐了起来继续生活。梏下意识扯了扯胸前的黑领带,将它放松。整理好,习惯性的从书桌前的椅子上拿上公文包,他停顿了片刻。
      桌上留有的是顺学习的痕迹,还未来得及收拾,摊开的笔记本和大三专业课书。旁边放着顺的钢笔,斜边放置着一张顺拍摄的摄影作品,仔细看这张自己不怎么用的书桌充满了顺的痕迹。
      他下意识回过了头。但又不掉头走开,犹豫片刻,转身拉开抽屉,看到了一片薄薄的纸片。它随意而显眼的在这一格子所有东西的最上方。

      梏走出了房门,依旧是七年前那副面无表情而又让人觉得心事重重的样子。他的眼下垂着仿佛失神。
      “如今他已经是名柑东市准大四学生,现在有了自己的实习工作。在一家互联网媒体公司,预备在正式步入大四时多一份实习经验。由于前段时间和家里的矛盾,加上新找的工作在柑东市,离柠西市的自己家还是有不小距离。他同一样和父母闹矛盾的男友——顺。终于同居在了一起。”
      “原本以为,抛开旧日苦恼的日子就要到来了。”
      昨天他实习的第七天。
      梏拿着公文包从出租楼下来,走过那座熟悉的石板桥。
      “他们将同居的地方特地选在了当初相遇的地点。”
      到达公交车站,坐上车。在日复一日同样重复的地点下车,到那家喜欢的面包店买下一个面包。在路上吃完,扔进每天都会路过的那个垃圾桶。走进了公司的大门。
      他的面部表情未有任何波澜。
      “梏!早上好。”清脆的女声在他到达部门的那刻响起。
      “早。”他点点头淡淡回应面朝他走来的同事樱本。
      “我给大家买了奶茶,你也拿一杯吧。”她同梏一样是实习生,平时对他照顾有加。他嗯了一声,接过了女孩手中热腾的奶茶。
      樱本转头继续给其他人派发手中那两大袋沉甸甸的东西。
      “梏,早啊。”隔壁工位的柑前辈对他随口说了句,手中敲动键盘的动作不停。
      “前辈早。”他回应。
      “早上好,小新人。”突然另一个身影逼近,梏抬起了头,身着灰色西服的一个老员工拿着个深蓝的文件夹走到他面前,“你把这个录入一下,然后打印五份装订好,用文件夹。”将东西实实地放在他的工位上,说着,“给各个部门的小组长。”手轻轻拍了拍文件夹的表面。
      “然后叫他们下午四点在E会议室开会。”
      梏沉默着拿起那叠厚重的文件夹,看了眼离开的某人,眼里没有更多情绪。将手机和奶茶放在桌边,翻开,粗略查看了一下。厚重的翻页声,显示着这份工作的重量。
      “啊,又是那家伙。”一旁的柑从自己的位置滑出来瞥了眼,“辛苦你了,小新人。”说着又消失在两人间的隔断。语气里瞬息的一点点关切被切断。再听到的是机械的打字声。整个部门充斥着机械的声音。
      梏理了理手中的报告册,打开电脑开始做录入工作。而此时的眼睛却明显没有专注凝神。双目时不时瞟向放在一边黑屏的手机,却几个小时没有去摆动它。
      直到,奶茶在中午冷掉的时刻。
      他选修过计算机,靠着写的程序代码不算过于苦难的完成了超负荷的工作量。但即便这样,只有三脚猫功夫的他也做了一个上午。
      现在已经13:26了。
      他的眼睛再次落在了一旁的手机上,他伸手,朝着那个方向,却拿起了同样放在那的奶茶。
      冷的东西都沉甸了,得把它扔了。
      他的内心泛起一丝对同事好意的愧疚,这样一丝情绪却激荡起了别的东西。他注视着手机,手握着没有温度的奶茶,没有下一步动作。他放在大腿的另一只手想要动作,却一直也就放在大腿上。
      手机突然亮起了光亮,他下意识打开,看到是“志”的名字。他关掉了手机,顺手将它塞进了裤子口袋。忽略掉了电话。
      肚子似乎有些低鸣。起身,去处理那杯奶茶。顺便去吃饭。

      时间已过饭点,大家都在午休。休息室放着的电视播放着今日的新闻,买了速食的梏看到了熟悉的隔壁工位的柑,还有樱本。在他们的人群间坐了下来。他们有些人手中拿着零食或关东煮。
      “梏,你还没吃饭啊?”柑吐槽了一句。
      他没有回应。
      他已经过了十四岁的年纪,可以和人好好相处。
      “你们知道吗?”樱本和身边的人在攀谈。
      他的双目又开始没有泛光,但又和平日一样。不知道是在听,还是早已人不在这游神了。
      “昨天我们市出了车祸。”
      “我知道,我有个朋友当时就在现场。”
      “哎?什么啊。”
      “我爸妈也知道了,还发消息告诉我让我最近注意安全。”“看来是真的。”
      “听说是自行车撞上了重卡。”
      “自行车?小孩吗?”
      “好像是个年轻人吧,大学生?”“染了黄毛。”
      “人还活着吗?”
      “好像当场死亡了。我看视频当时撞得满地的血,救不回来了吧。”
      “还有视频?你发我看看。”
      “你能接受吗?很血腥哦。”
      “真死了?真的假的?”
      “不知道啊...”
      “什么?死人了?”
      ......
      梏吃着东西,嘴里的米饭被牙齿机械的咀嚼,在听到这个话题的一刻他的动作停歇。但他没有做声更别提掀起波澜。讨论声带他回想起昨天那个人的眼神。他的筷子抖了一下,又不动了。嘴里的饭菜失去了味道。
      聒噪的人群不断的讨论着的源头...
      他落下了筷子。端着没有吃完的东西默默地起身走了,坐他旁边的柑和樱本看了他一眼,随后继续沉浸在其中,同冷漠无知的人群。
      他端着没吃完的饭菜想要换一个地方,再坐下却也进不了食。昨天的画面更清晰的浮现在他面前,但此刻的他却没有了十四岁时那样的愤怒。
      他们是毫不知情的。
      他放下了愤怒,那些话还是像蔷薇的尖刺一样刺入了他的心口,他感到一阵刺痛。或许这就是那个他一直不想要的东西。
      他变得更加理智了。
      他放下了手中矗着的筷子,另一只手掏出了手机。里面存着一个刺眼的号码,备注写着“顺的母亲”——他和顺心中一直抵触的存在。
      这是他今早在抽屉里存下的号码。
      顺的家人是坚决的保守主义,他们两个也未曾想过要现在直面顺的家人。顺曾几大次和家人因为一点点提及到自己的话题而大肆争吵。昨天,顺也是要回家跟父母讲关于他和自己“合租”的事情......他不能再想下去了。
      自己和爸妈不也是一团糟吗?
      梏把手机放回了兜里,打算将没吃完的东西处理掉。

      上了厕所,再次路过吸烟区,这里已经没什么人。时间已经快到下午上班的时刻。梏犹豫了一下,打开玻璃门,走进了吸烟区。
      他是不抽烟的,他也不喜欢喝酒。
      室内的烟味浓厚,抽尽的烟杵在烟灰缸里像是盛开的花。不过带着不小的毒性。
      梏没有管这些,站在能看见风景的透明落地窗边,拿出了手机。
      他停顿了片刻,余光瞟了下四周。这周围,哪怕休息室都已经安静了。
      “嘟————”
      他拨通了电话。
      电话接通了,对面是哭泣的声音。

      柑东市市医院
      面色苍白的金发少年躺在病床上,坐在他床边稀疏几人。消毒水的味道弥漫着整个房间,蒙上一层冷淡理性的蓝白色。而少年的金发在这冷色调中尤显突出。伴随着射入的金色光线,冰冷的病房和刺眼的阳光呼应。
      医生在顺的床前拿着病历单,笔尖触碰了几下纸张,放回了胸前的口袋。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谁打的电话?”一个男声说道,是顺的父亲。
      “那个不要脸的东西。”
      “别在孩子面前说这些。”男人紧接她的话。
      话语间,和母亲坐在病床正前方椅子上的男孩被顺的母亲瞅了眼。
      “姐,你跟他还有联系?”抱着男孩的女人问。
      “我要是知道是他,我打死都不会接。”顺的母亲冷冷道,声音却带着哭腔。
      问话的女人抱着自己的儿子,一时陷入了沉默。
      顺的母亲卧在了自己儿子的病床前,接着是抽泣。医生默默走出了病房。
      周围的两个男人沉默,坐着抱着自己儿子的女人抱紧了些自己的孩子。男孩抬头看看抱着他的母亲。女人却无法露出回应他的笑脸。她的表情似乎僵住了一般。孩子小小的手蓦然拍了拍母亲的胳膊。女人感知到,有些发愣,抱住了孩子。
      将他紧紧搂在胸口。

      “你这个不要脸的,别再给我打电话!”
      一声谩骂之后电话被切断。梏默默放下了手中的手机。他只是问了一句顺的情况。
      询问了一句他爱人的情况。
      他的脸上没有波澜,面无表情。身体转动,走出吸烟区,要回到工位上。
      下午上班时间,不知道是因为今天降温所以懒散,还是刚吃过午饭还未调整好上班状态。电脑上的社交软件不停闪烁,同事私下的群一刻也没有停息过。
      那个头像就一直闪动,无论怎么都一直闪动。
      他不想知道他们在讨论什么。
      而他又需要知道工作的消息不能够退出软件。他甚至不想要点开看到这个图像再多一点点。
      点击鼠标,打开上午工作的文档检查着结果。
      他感到右下角的图标是如此的吵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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