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莫笑此夜月朦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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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秋霁听了一惊，一直以来高千风来信都没有怎么提到自己，但是这次能让沈雨荷如此在意，恐怕非同小可，当下凝神不动，认真听着沈雨荷的声音，生怕漏听一丁点的内容。
不过沈雨荷却是不识字的，所知道的内容都是听管家念给她听，她只是记住了罢，所以只是将高千风的意思大概地说说。
“千华，你大哥说，要你好好听爹的话，他还差人送了些有趣的小玩意来，对你以后的学习大有帮助……”
高千华认真地听着，沈雨荷温柔地说着，在夏日照耀的莲花池边，好一幅母慈子孝的画面，虽不是第一次看，却也让慕秋霁看得羡慕不已。
大概是关于千华的内容说完了，沈雨荷摸摸他的头，转过来对慕秋霁说：“千风说，你师父在汴京很好，无需挂念，又听你师父说你大概会不适应江南的气候，要多加小心身子，莫要染病，有什么需要尽管使唤下人便是，更要专心陪伴千华，教导千华……”
听她说的，只觉得高千风言辞恳切，一派前辈对小辈的关爱，但是落入慕秋霁的耳中，却仅仅只有那么几句话——
师父在汴京很好——
要多加小心身子——
专心陪伴千华，教导千华——
莫非，那个笨蛋师父在汴京有什么差池么？还是朝廷上的事情？关于傅清平的身世？
脑子越想越乱，偏沈雨荷又在一边问：“霁儿可有什么想对大哥说的？”
“呃——。”迟疑了一下，才恭敬地回到：“请娘代为传达，就说秋霁谢过大哥关心，请代为向秋霁的师父问好。”
沈雨荷才点点头，转身去书房，找人写信去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慕秋霁才发现自己已经惊出一身冷汗，风一吹，竟在这炎炎夏日里打了个寒颤。
“七七，你冷么？”高千华疑惑地看着他的动作，小手拉过他的手，慕秋霁却有点不甚自在地抽了回来。
“七七？”没想到七七会避开自己，高千华一下子愣在那里，呆呆地仰视着慕秋霁，完全不能理解现在的情况。
听得他的叫唤，慕秋霁心里又是一紧，但还是硬着心肠不去应他，此时他脑里仿若一团乱麻，甚至隐隐觉得心有不甘——他高千华万千宠爱在一身，而他却不得不在这里一身红妆，以女子的身份——
“七七不要哭——”
慕秋霁不自觉地一摸脸，手感干爽顺滑，并没有流泪的痕迹，疑惑地皱起眉，看向高千华。
“七七好像要哭的样子——”
纯洁无垢的眼直直地仰视着他，清晰地倒映着自己的身影，那股子的真诚让人无法心生不满——
“秋霁莫忘了大少爷的嘱咐。”一直一声不响，站在旁边的芷月忽然开口。
慕秋霁看过去，只见她将落在身前的几缕头发撩到身后，手自然地伸进颈后的衣领，然后向前滑到接近衣襟的位置——慕秋霁当然明白，那是内里肚兜的带子，果然，从那一次起，芷月便看出来了么？
浑浑噩噩地陪千华又观赏了一阵锦鲤，之后坐地不安地吃完晚饭。
说了声准备沐浴，让下人将热水准备好，慕秋霁便匆匆告辞了——刚来没多久的时候，高千华总是赖在他身边，简直寸步不离，就连沐浴也是趁着高千华沐浴的时候才匆匆赶在他沐浴完毕前沐浴，不过，不枉他努力教导，现在高千华懂事了，便懂得有些时候是不能总缠着慕秋霁的，所以现下，慕秋霁才能安心地去沐浴。
铜镜前的他，眉目秀丽，在高家这段时间，他向来被风沙掩埋的肌肤便露出原来的白皙水嫩来，再看看他脱去里衣，只着白色肚兜纤细身段，还真真如高家的下人说的，一个美人胚子。
大概，是娘的遗传吧！那个一方名妓的娘。
他是不是该庆幸有这样一张脸，才能瞒过众人他的男儿之身？
慕秋霁微微叹气，白色的衣料翩然落地，他跨进浴桶里，任撒着花瓣香料的热水浸过他的肩头。
雾气环绕，花香弥漫，是最让人放松的时候，偏生他是更不能放松，只怕有人误闯。
拿起水瓢舀水往肩上浇，蓦地停住，凝神屏气，果然听见可以压低的，往自己这边来的脚步声——
是谁？
迅速地站起来，一伸手，扯过一边擦身的布盖住肩头，静立着等那脚步声过去。
不料那脚步却没有转弯或停下，而是直直地往门口来，并且一步不停地推开了门，透过屏风，依稀可以看见是一个女子的身形。
“秋霁说过，秋霁沐浴的时候不需要任何人伺候。”
屏风后面的人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过来，慕秋霁揪紧了身上的布巾——
“芷月？”
虽然料到芷月大概已经知道自己的事情了，但是没想到她竟会在这个时候来找自己，慕秋霁一时愣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芷月却是轻松地笑笑，走到他背后，一用力，扯掉他的布巾，手按住他的肩头，让他坐回浴桶内，才柔声说：“这样站着，小心要着凉。”
“芷月姐——”
芷月不答，拿过一边的水瓢，往他肩上淋水，她不说话，慕秋霁也不便开口，一时间只听得芷月舀水淋水的声音。
直到水面的烟雾淡去，水温变凉，芷月才停下手来，拿过一边屏风上布巾，抖开，等着慕秋霁起来帮他擦身。
慕秋霁僵住，不敢妄动——猜测芷月知道他的秘密是一回事，但是如此明显的地把事实呈现于人前又是另一回事，况且，他还不知道芷月的想法——
“秋霁姑娘起来吧，水凉了。”说罢很有礼地低下头，将布巾举过头顶，完全不看慕秋霁。
“哗啦——”
慕秋霁站起来，带动起一连串的水珠，有些洒落在地板上，碎裂开来，晃动着倒映在地面的影子，他的影子慢慢地靠近，忽然，两人间的布巾盖住地面的影子，烛光摇曳下，他无处可躲——
“啧啧——”芷月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如坠冰窖，浑身僵硬不动的慕秋霁，看着上身的时候还是一脸淡定，再往下看的时候，虽说对方不过是一个孩童，她也禁不住脸红了一下，撇过脸去，再拉了一条干净的布巾来，披到他身上。
“你……你……”身上的触感让他回过神来，苍白着脸看向芷月，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见他如此，芷月有些心软，语气也放轻柔了些，说道：“你不用知道得太多，反正你明白，我会帮你的就够了。”
慕秋霁皱起眉，瞪大眼看着芷月，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来，奈何她将情绪藏得极深，慕秋霁看不出任何东西——
“看你这一张脸，还真想不到你是个男孩子，不过事实就在眼前，想不信也不成啊！”说到后面无谓地耸耸肩，将布巾往他身上一卷，拍拍手，站到屏风后面。
“秋霁还是自己着衣吧！”
“你——”看她如此善变，慕秋霁被气得说不出话来，迅速地穿上衣服，推开屏风出来，问——
“那天你就发现了么？”
“唔——算是吧，毕竟比起一般女孩子来讲，你的骨骼不太一样，不过那时，我没多想，只是猜测你练过武的，大概会身板结实一点吧？”
“那你是刚才才肯定的么？”
“不！”芷月笑得有点狡猾，“你不记得，你第一次跟我要纸笔的事了么？”
慕秋霁大惊，“你不是——”不识字的么？
芷月窃笑，捂住半边嘴道：“高家女眷大部分都不识字是不假，但是芷月有幸，起码，还识得这男女二字的不同。”
慕秋霁皱眉，“你骗我。”
“你虽然很聪明，但还是太小。”芷月歪头微笑，慕秋霁还是第一次见她笑得如此自信——芷月，毕竟还是比自己年长。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娘，揭穿我？”
见他紧张的样子，芷月也不再逗他，稍稍正色了一下，才说：“既是大少爷留你，我自是不能让沈雨荷知道，而且，我不是说了吗？你不用知道得太多，反正你明白，我会帮你的就够了。”
“你和高千风——”
“我八岁进高家，为的，就是陪伴他，你说我和他，会是什么关系？”
“可你不是——”不是不被高千风喜欢么？
“手段而已，你还小，不用去了解，高家要说复杂也挺复杂，但要说简单，也不难，端看你怀的是什么样的心态，喜欢的，又是什么人。”
慕秋霁不答，只觉得真是人心难测，恐怕，在这高家的围墙里，也只有千华是纯洁无垢的，但是——也终究会被污染的吧！
“你们，到底要我做什么？还是——要对千华怎么样？”
芷月听了一挑眉，赞赏地笑笑，说：“你果然很聪明，放心，现在嘛，你算是我们这边的人，不会对你怎么样的，至于小少爷——大少爷也不过想要你将他教得服服帖帖，对他言听计从就好。”
“就这么简单？”
“对啊！大少爷也只是一心为了高家而已，小少爷天资聪颖，若能得他相助，他朝入朝为官，高家必成大业，老爷也可以安枕无忧，颐养天年。”
“既是为了家人好，又何须搞那么多的动作，自找麻烦？”
芷月却轻轻地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莫笑此夜月朦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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