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谁》遥婵

33、第 33 章

　　“妈，她不能喝酒。”
　　周文瑶指尖微顿，面色发窘地看向顾太太，心头暗叫糟糕，这句话怕是要让顾大哥的妈妈误会的。
　　不仅如此，而且这杯鸡尾酒吧，她要是不接，顾太太可能会尴尬，可她若是接了，就相当于打了顾大哥的脸。
　　这可真是——
　　相较于周文瑶的左右为难，顾太太何等敏锐，闻言非但没有觉得尴尬，只心神微微一动，瞬间咂摸出点不一样的东西来了。
　　臭小子，居然不告诉她，等着瞧吧！
　　心里头狠狠骂着儿子，面上仍是慈爱地看着周文瑶，佯装恍然，“瞧我，都没注意到这是鸡尾酒，咱不喝啊！”
　　接着，她便从桌上换了一杯橙汁，重新送到周文瑶手里，“孩子，喝这个！”
　　“谢谢阿姨！”
　　周文瑶莞尔，低头喝了一口。
　　顾太太忍不住打量起眼前这个花骨朵一样娇嫩的女孩，模样没得说，性子温婉，确实惹人怜爱，怪不得自己那个臭小子会这么关心。
　　就是不知道关心到什么程度呢？
　　她眼珠子转了转，突然拍了拍周文瑶的手，先是好奇地问她有没有男朋友，待听到对方否定的回答时，又笑眯眯地开口。
　　“孩子，老爷子是顶受人尊敬的，今天来了这么多门生，各行各业的人才都有！你瞧站在你哥身边那个男生，就是右手边那个，听说是在B大任教，年轻有为，模样也不错。还有……”
　　顾太太热心十足地把在场的许多适龄男青年一一向周文瑶介绍，末了还问她有没有比较心仪的。
　　还未等周文瑶想好怎么回答，一个酒杯突然“当”的一声被置到桌面上，周文瑶和顾太太皆是一愣，同时抬头看向站在沙发旁的人。
　　顾亦文若无其事，淡淡地笑了笑：“我出去接个电话。”
　　顾太太还不了解自己儿子，一定是被她刚才的话激到了，才会有如此突兀的行为。她暗自高兴，儿子不再是那么少年老成，终于有点年轻人该有的朝气。
　　可她正等着儿子给自己使眼色让她离开什么的，没想到这个臭小子真的就是出去接电话。
　　顾太太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不开窍的，喜欢个女孩还得她这个母亲跟着操心。她下意识看向周文瑶，就见这丫头似乎也在朝着儿子离开的方向在瞧着。
　　难不成两个人是互相属意？
　　要真是这样也不错，就是——
　　顾太太突然有了担忧，这丫头好是好，自己也挺喜欢，就是一点，性子太绵软，容易被欺负，还有她那个妈吧，不是个省油的灯。
　　啧，得好好想想。

　　接电话并非只是搪塞的借口，手机确实响了，打来的是特助陈强。
　　汤世荣一直不愿意去见谢教授，算是拒绝了顾亦文的好意，但谢教授在B市的会诊时间只有这几天，明天就要离开，眼看着顾亦文的安排要落空，陈强这才着急着反应情况。
　　顾亦文一点都不诧异，汤世荣的这种态度在他的意料之中，而且他对于自己的好意越排斥，就越说明心里有鬼，算是在无形之中得以佐证二十年前的事情有问题。
　　他冷笑一声，嘱咐陈强将谢教授来B市会诊的情况告知汤文昊。
　　陈强听了之后，不禁产生疑问，谢教授明天就结束会诊，即使现在立即告诉汤文昊，恐怕他说服他父亲也没那么快。
　　顾亦文让他放心，谢教授那边没问题，他老人家本就打算结束会诊之后多待几天，顾家会安排接待。
　　天暗沉下来了，心里记挂着里头的周文瑶，一结束通话，顾亦文就打算回到会客厅，秦礼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来，一把搭上他的肩膀，一贯的嬉笑揶揄。
　　“我们顾总刚才是和哪位佳人坐在一起耳鬓厮磨呢？”
　　顾亦文懒得搭理他，急着进去，往他身后看了一眼，“千晴呢？”
　　听到这句话，秦大少爷扬起眉毛，“顾总好意思跟我提千晴呢？最近因为你的心上人，你姐天天晚上都回家吃饭，我想约她都难。”
　　他拍了拍顾亦文的肩膀，“别以为千晴不说我就不知道啊，顾总这是打算金屋藏娇的节奏呢？”
　　顾亦文拍掉肩膀上的胳膊，“藏别人屋里？”
　　“别否认！”秦礼不服气，“要不是这样，你说说为什么周文瑶最近和你姐住一块？可别说是你姐不敢一个人住，她肯定是为了你！”
　　顾亦文但笑不语，顾千晴把周文瑶接到一块住，确实是他提的。并非不信任秦礼，但事关周文瑶的隐私，还是越少的人知道越好。就连之前顾千晴追问原因，他也只能说是周文瑶最近有梦游症，这几天又一个人住，他放心不下。
　　秦礼受不了顾亦文这幅装深沉的德行，嫌弃地“啧”了一声，“要我说啊，你就直接——”
　　他的话还没说完，屋内猛地传来一声惊恐的尖叫。
　　顾亦文呼吸一窒，心头狠狠一个咯噔，立即转身跑进会客厅。
　　原先有说有笑的众人一下子没了声音，纷纷围在会客厅的一角，边上蹲着一位三十多岁的女士，正轻声安抚着身前穿着旗袍的小女孩。
　　顾亦文四处扫了一遍，不见周文瑶的人影，心里头已经基本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还未靠近，就听到周润一和顾千晴在里头喊着周文瑶的名字。顾亦文狠狠拧眉，挤进人群，在周文瑶面前蹲下。
　　学过急救措施的顾千晴刚检查完周文瑶的呼吸与心跳，发现完全正常，她一时无法判断是什么情况，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堂弟，却见对方似乎一点都不焦急，只低着头定定地看向躺在地上的女孩。
　　顾千晴觉得诧异，但不待她多想，不省人事的周文瑶突然低低地呻/吟了一声，下一秒腾地睁开了双眼。
　　周围的人无不屏住了呼吸，都被这一幕吓了一跳。
　　周文瑶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从地上坐起，顾千晴扶着她，小心翼翼地问道：“……文瑶，你——”
　　周润一刚想按下急救号码，见状又立即蹲到周文瑶面前，低声问她哪里不舒服。
　　周文瑶视线扫过蹲在身前的几人，最后撞上顾亦文淡然的目光，露出浅浅地笑意，按着之前这个男人所教的，轻声答道：“低血糖，没事。”
　　在场众人无不长嘘一口气，好在是低血糖，醒过来就好了，老爷子大好的日子，要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儿，那可就太不吉利了。
　　施老爷子和老太太也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人没事就好，只有周太太，铁青着一张脸，心头翻滚，却发作不得。
　　她清了清嗓子，没什么情绪地说道：“没事就好，先到楼上休息一会儿吧！”
　　众人散开，会客厅恢复欢声笑语。
　　周文瑶站起身，目光在四处逡巡，顾千晴一刻不敢放松地扶着她，“能走吗？”
　　她回头，不说话，只笑着点点头。
　　周润一对施家熟悉，带着周文瑶去了二楼的客房，顾千晴不放心地一路跟上来，直到周文瑶在床上躺下。
　　一番叮嘱之后，两人下了楼，可顾千晴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的感觉。
　　文瑶，刚刚是在找谁吗？
　　还有亦文，对于文瑶的晕倒，反应是不是太过于平静？

　　顾亦文目送着周润一和堂姐扶着周文瑶上了二楼，幸甚今天晕倒时没有把她摔得太狠，他脑子里绷着一根弦，诸多未知的情况都有可能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发生。
　　住院那晚她一个人站在兆丰园门口的场景又浮现在眼前，一身白裙，惨白着一张小脸，幽幽地对他笑着，说着，如今回想，竟有几分鬼魅之感。
　　“我一定要找到他，呵呵，即使我不答应你，你也一定会帮我的，对吗？”
　　“既然答应了要帮我找到他，那你就得说到做到，否则我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在深夜到处乱跑。”
　　说完这句话，她仰着下巴看向空无一人的大马路。
　　再明显不过的威胁。
　　如果真的是双重人格，非核心人格即使与核心人格差别再大，怎么会枉顾生死呢？
　　他针对这个问题再次咨询过，陶教授也觉得可能性很小，但大千世界，万事皆有可能。
　　这与周文瑶的咨询结果大差不差。
　　但不管是什么样的说法，他内心深处隐隐冒出一种不可能的可能性。
　　没有见过，并不代表不会发生不是吗？
　　顾亦文狠狠地闭了下眼，心头竟是一团乱麻，忽然，身边坐下来一个人，搂着他的胳膊，没有任何过渡，直奔主题地发问。
　　“你是不是看上文瑶那丫头了？”
　　“妈，您不是就是这么认定的吗？”
　　顾太太撇了下嘴，拧了下儿子的胳膊，“我说呢，你上次怎么有兴趣打听那么多关于周家和施家的陈年旧事，敢情是因为文瑶啊！”
　　“给个准话，是或不是？”
　　顾亦文淡淡地笑了笑，不动如山，顾太太气恼，行，不说也行！
　　“哦，我听你二伯母说，要给你们几个都介绍对象来着，说是给文瑶找了一个姓范的孩子，叫范子坤来着，还是千晴的同学，模样挺俊的。”
　　“你刚才是没瞧见，润一那孩子多在意文瑶啊——哎——”顾太太忽地话锋一转，“怎么只有千晴下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