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谁》遥婵

30、第 30 章

　　翌日上午，周文瑶被一阵纷乱杂沓的脚步声吵醒，朦朦胧胧中，她睁开眼，看到的是紧闭的病房门。
　　懒懒地在床上坐起，头依然有些昏沉，摸了摸后脑勺的包，不知是不是错觉，总感觉比昨天大了是怎么回事。
　　下床，不经意一瞥，墙上的挂钟居然已经八点半了，果然昨天把脑子撞懵了，一觉睡了这么长时间。
　　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刚走出洗手间，就听到有人敲门。
　　周文瑶径直开了门，愣了一下，没想到顾大哥这么早就过来了。
　　顾亦文先是盯着她看了两秒，而后笑着问她今天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
　　“先吃早餐。”顾亦文没再多问，将手中的餐盒递给她，在一旁坐下。
　　这是从家里带来的？
　　周文瑶抿了抿唇，不太自然地道了谢，安静地吃起了早饭，眼角余光却时不时瞥向凳子上的顾亦文，好像在看着手机。
　　他是有话要和自己说吗？
　　整个病房里只有细细的咀嚼声，她转了转眼珠子，直接抬头看想顾亦文，没想到对方恰巧正看着她。
　　视线相撞，周文瑶无法自控地有了一丝的慌张，只好讪笑了下，垂下眼睛继续吃饭。
　　顾大哥应该挺忙的吧！
　　她不禁加快了速度，只想快点吃完早饭。
　　顾亦文看着她的两个腮帮子一鼓一鼓的，越吃越快，禁不住有些好笑，这丫头在着急什么？
　　差点脱口而出的“慢点吃”，想了想，还是收住了，以免她不自在。
　　终于把东西吃完了，虽然肚子有点撑，但周文瑶还是松了一口气。她收拾好餐盒，刚想说话，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看到来电显示，有些意外。
　　“哥——”
　　闻言，顾亦文的视线蓦地定在周文瑶脸上。
　　刚走出面包店的周润一温声问道：“文瑶，你现在在哪里？”
　　“？”周文瑶轻咳一声，挠了挠头发，“我在外面，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突然沉默了下来，周润一透过玻璃门瞧了一眼里头正在忙碌的男孩，“小高说你可能是生病了，是去医院了？”
　　“……”原来哥哥去了店里，周文瑶真是庆幸自己没有顺嘴说在店里。
　　“没有，小高误会了，我是和朋友约了见面。”
　　周润一笑了笑，“你有段时间没回家了，店里要是不忙的话，下午我去接你。”
　　“嗯，好啊！”
　　周文瑶笑呵呵地答应了，挂了电话，有那么一瞬间不敢看向顾亦文。
　　顾大哥会不会觉得她是个撒谎精呢？
　　她吞了吞口水，有些心虚地抬眸对上顾亦文带着笑意的眼神。
　　顾亦文起身倒了杯温水，走到跟前递给她，并在对面坐下，斟酌了片刻，还是问出口。
　　“为什么不告诉润一哥你在医院？”
　　周文瑶脸上有些烧，捏了捏一次性纸杯，“……因为——因为我马上就出院了——没啥事。”
　　顾亦文浅浅地笑了，过了一会儿，又问道：“我看看你的伤？”
　　听到这句话，脑子里的第一反应是昨晚没有洗头发。
　　但要是不给看，又显得特别奇怪——
　　“……嗯。”周文瑶配合地转过脑袋，余光里，高大的身影站了起来，遮住了她面前的光线，紧接着后脑勺的头发被轻轻拨开，又很快放下，似乎还听到他微微的喟叹声。
　　顾亦文重新坐下，将一个精巧的银色优盘放到周文瑶手上。
　　“南山别墅区大门口的，还有我车上的，都在这里面。”
　　“你朋友帮你预约了什么时间？”
　　周文瑶注意力从优盘上挪开，“下周一下午。”
　　“听我姐说，你朋友前几天住院了，是怎么呢？”
　　“南芝右腿骨折了，不过，”周文瑶莞尔，“她昨天下午已经出院了，她妈妈把她接回家照顾。”
　　最近一个人住？
　　顾亦文沉吟了两秒，点了点头，“咨询有结果，跟我说一声。”
　　说完，解锁手机，递到周文瑶面前，“留个号码。”
　　周文瑶愣了下，哦，对，自己好像确实没有顾大哥的号码来着。

　　十点多，周文瑶办理了出院手续，走出住院楼，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看到已经离开的顾亦文正站在不远处的树下打电话，对方似乎也注意到她了，很快挂了电话朝她走来，要送她回家。
　　坐在车里，车窗阻隔了外面的喧闹，耳边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可周文瑶心里却一点都不平静，早已被扑灭的念头又噌噌噌地不断往上冒，冲击着自己脆弱的脑袋，无法压制。
　　不是她自恋，但她真的忍不住多想。
　　“顾大哥——”周文瑶佯装随口一提，“我以为你已经走了——”
　　“嗯，正好接了个电话就耽误了。”
　　哦，周文瑶微微地点了点头，但接下来的事实证明，她好像又一次想多了。
　　半个小时的车程，顾亦文的手机响了三次，基本都是工作电话。
　　呵呵，呵呵——
　　她转头看着车窗外，耳朵尖又泛红了。
　　车子停下，周文瑶急着下车，差点拌了个踉跄，在顾亦文“慢点”的关心里，脚步不自然地走远，推开了店里的玻璃门。
　　“欢迎光临！”熟悉的机械女声响起，另一道更熟悉的温润嗓音同时进入了她的耳朵。
　　“文瑶——”
　　周文瑶吃了一惊，没想到柜台后台站着的居然是哥哥周润一。
　　糟糕——
　　她下意识地想把手上的CT片子和病历本藏在身后，但哪里藏得住，哥哥肯定早就看到了。
　　算了，不用藏了。
　　“哥——”她吞了吞口水，“你在啊！”
　　周润一从柜台后头出来，“小高在里头，我左右没事，就在这和他聊了两句。”
　　他瞅了眼周文瑶手上的东西，微微弯腰拿了起来，并没立即看，“怎么呢？”
　　“呵呵——”周文瑶干干地笑了笑，只好实话实说，“那个——我不小心摔了，撞到头，就拍了一下片子，担心变傻了，不过已经没事了现在。”
　　“哥，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骗你的，就是觉得——”
　　“就是觉得好了，没必要说？”
　　周润一瞥了她一眼，翻看了她的报告，轻微脑震荡，在医院观察了一晚上。
　　“昨晚一个人去的医院？”
　　“……嗯。”
　　“撞哪里了，我瞧瞧。”
　　周文瑶尴尬地挠了挠头发，“就是后脑勺碰了一下，没出血，没包扎。”
　　周润一没有勉强，看了看手上的表，清了清嗓子，“十一点多了，先去吃饭吧！”
　　周文瑶点点头，快步进了里间放东西，周润一抬眸，凝神望着窗外，车水马龙，人来人往，视野十分宽阔。

　　周末的路况令人头疼，车子上路，每过一个路口基本都要堵上好一会儿。但没多久，周文瑶发现这并不是回周家别墅的路。
　　她侧头看向周润一，十分不解地眨了眨眼，“哥，不是回别墅吃饭吗？你开错路了——”
　　“不回去吃饭，”周润一淡淡地笑了笑，“带你去吃火锅，你不是喜欢吃火锅吗？”
　　“……哦。”
　　周文瑶心里觉得怪怪的，不过也没多想，以前哥哥偶尔也会带她出去吃饭，但这还是第一次就她和他两个人。
　　到了火锅店，虽然没有提前预定，但周润一和老板熟识，两人很快被带进一间包房。
　　点好菜，汤底咕噜咕噜开始冒泡的时候，服务员就推着车子将两人点的东西都端上了桌子。
　　汤底沸了，一时之间，雾气腾腾，香味缭绕，两人慢慢吃了起来。
　　“听小高说，店里的生意还不错，两个人忙得过来吗？”周润一用漏勺捞了一个丸子放到周文瑶的碗里。
　　“谢谢哥——”周文瑶接过碗，“忙得过来，小高挺能干的。”
　　“小高说你前段时间突然晕倒了，如果太累了，就多找个人帮忙。”
　　周文瑶差点噎到，急忙喝了口橙汁压下，轻咳一声，笑道：“不是累的，就是不小心中暑了，喝了正气水就没什么事。”
　　“或者来公司上班，我带你。”
　　“……谢谢哥，但我——更喜欢现在做的这个。”
　　周润一看着她，“是因为比较自由？”
　　周文瑶咬了咬唇，轻轻地“嗯”了一声。
　　周润一突然间没了胃口，放下筷子，端起橙汁喝了一口，良久，他才再次开口。
　　“文瑶，我一直没有好好地跟你说句抱歉。”
　　？
　　周文瑶被他的话吓一大跳，说话都不利索了，“哥，怎——怎么呢？”
　　“因为我，你失去了很多自由，”周润一重重叹了口气，“最开始几年我并不知道——”
　　“哥——我不是这个意思，”周文瑶也吃不下了，不明白为什么他今天突然跟自己说这些，只觉得头皮发炸，急忙摆手，“真的不是这个意思，你别误会！”
　　周润一定定地看着她，突然问道：“有男朋友吗？”
　　“没有。”
　　“杨若兴最近还缠着你吗？”
　　“……没有。”奇怪，哥哥怎么知道杨若兴的事的？
　　“以后遇到这种事记得告诉我，另外——”周润一顿了顿，将火力调小，“妈她也不清楚杨若兴私底下的情况，所以才同意你和他相亲。”
　　“没关系，我已经和他说清楚了。”周文瑶低头笑了笑，重新拿起筷子。
　　“金倩有联系过你吗？”
　　“……”
　　今天怎么回事，一句一个大意外！
　　金倩是周润一的前女友，去年他出差，为了给她庆祝生日提前回来，车子刚驶出机场没多久就出了车祸，司机当场死亡，而他虽然保住了命，却不幸成了植物人。没过几天金倩就出国留学，从此周太太便对这个名字厌恶至极，家里再没有人会提起金倩这两个字。
　　“没有——”周文瑶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周润一，神色如常，似乎在说一一件和他无关的事。
　　锅又开了，水面下开始冒泡，一个接一个，啪地一下又迅速破灭。
　　“她前两天给我打电话，”周润一倏地笑了笑，“恭喜我重获新生，希望过段时间回国能和我见一面。”
　　“文瑶，如果你是我，会答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