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谁》遥婵

20、第 20 章

　　“前两天他让人送了一份礼物到店里，我想寄还给他。”
　　闻言，顾亦文眸光微动，眼睫垂下，而后缓缓开口。
　　“给我吧，我来处理！”
　　周文瑶微微怔愣，很快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让顾亦文再等一会儿，她去店里拿。
　　“我跟你去吧！”说完，顾亦文将手上的盒子放进车子，和周文瑶并肩走进了店里。
　　第一眼便看到柜台旁那一大捧刺眼的粉色百合花，呵，眼熟的很，一个多小时前见过。
　　周文瑶急忙忙地跑进里间取了那份礼物，拿到顾亦文面前。顾亦文接过，淡淡瞥了一眼，心里冷笑，没想到这个杨若兴倒是挺花心意的。
　　这时，小高在柜台后扬声问道：“姐，这花也跟前几天一样，扔了吗？”

　　回到南山别墅区，顾亦文拎着一个扎着粉紫色绸带的盒子走进客厅，正坐在沙发上喝茶的顾太太回头瞧见，忍不住“呦呵”一声，奇怪地看着自家儿子。
　　又不是谁的生日或什么特殊日子，莫名其妙地买个蛋糕回来做什么？
　　不是蛋糕，顾亦文笑了笑，将盒子置于茶几上，解开绸带打开盖子，里头整整齐齐码放着四个大小一致，图案不同的小盒子，看起来分外精致。
　　“哎呦，怪好看的！”顾太太好奇，“都打开瞧瞧！”
　　顾亦文一一打开，其中有他中午吃过的咸酥饼，另外三盒分别是桃酥、绿豆糕和红枣糕。
　　“我尝尝——”顾太太拈起一块绿豆糕咬了一口，口感清爽，不粘牙，还挺好吃。
　　“还不错——”她忍不住赞了一句，糕点师傅有点底子。
　　顾亦文微微扬眉，也跟着尝了一块绿豆糕，清香爽口不甜腻，确实不错。
　　嗯哼？
　　顾太太饶有兴致地看着儿子，这家伙今天是转性了？居然也会吃这些个甜食。
　　她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问道：“你朋友送的？”
　　“嗯。”
　　顾太太看了一眼盒子，是一家没听说过的店，“心”鲜面包房。
　　“女生送的？”
　　顾亦文抬眸对上母亲探究的眼神，微扬唇角，点了点头。
　　“……不是千晴吧？”
　　“不是。”
　　“呦——”顾太太喜形于色，不禁揶揄：“居然有女生会给你送甜食，而且你还收了？真是千年铁树开花啊！”
　　“快说说，哪个女生？我认识不？”
　　“周文瑶送的。”
　　“哦——是那个孩子啊！”顾太太一下子恍然，“之前是听你二伯母说过她自己开了家面包店，就是这家？”
　　“嗯。”
　　顾太太瞧着茶几上的点心，“这孩子手怪巧的！”
　　“等等——”她忽地抬头，挑了挑眉，“文瑶怎么突然送你这么些东西？”
　　顾亦文轻咳一声，倾身给自己倒茶，缓缓道：“她被人纠缠，我刚好看到——”
　　“那是得帮忙——”顾太太忍不住“啧”了一声，脑海里回忆着许久前见过的周文瑶的模样，微微叹气：“小姑娘长得漂亮也挺麻烦，性子又柔柔弱弱的，容易被人惦记。”
　　顾亦文喝了口茶，话题倏地一转：“妈，你知道施家为什么从这搬走吗？”
　　“施家？”顾太太蹙眉想了想，“好像是因为大儿子病故，觉得那栋房子的风水不好。”
　　“搬走得有十几二十年了，他们家里人都挺信那方面的。周润一小时候不是动不动就生病嘛，当初好像就是施家老太太先提出要给他找替身的，所以周家才收养了文瑶那孩子。”
　　顾亦文略一沉吟，“是施家人找的？”
　　“这就不太清楚，”顾太太摇头，“我猜两家人肯定都找，不过一开始是想找一个和周润一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女孩，不好找，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让人算了算，说这个替不了反而会克他。后来就退而求其次，只要同一天生日就成，才找了文瑶那丫头，说是生辰八字和周润一特别合。”
　　“到了周家，小丫头立马被带到医院去陪着周润一，关键是那孩子很快就出院了，所以小丫头才被周太太留了下来。”
　　“后来呢？”顾亦文沉声问道，如果真有什么替身挡灾之说——
　　“周文瑶到了周家之后身体怎么样？”
　　顾亦文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应该挺好的吧，又很乖巧，你二伯母说小丫头特让人省心，平时还会帮着干活。其实想想还挺不容易，十三岁才到的周家，周太太又对她诸多要求，从小看着别人的脸色长大的。”
　　顾亦文抓到了一个重点，“诸多要求？比如说？”
　　“比如说不让她去外地，还有就是周润一生病的时候，不管她在哪里，在做什么，哪怕是在学校考试，周太太都会把她叫走。幸亏她哥哥身体比以前好多了，否则隔三五差地，她上个学都不安生。”
　　“对——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顾太太放下茶杯，“去年十月份，周润一那孩子发生车祸没醒来，周太太就让小丫头离了职，天天去医院照顾她哥哥。小丫头毫无怨言，立即就把工作辞了。到了年底的时候，周润一还是没醒来，周太太就又请人算了算，结果——”
　　顾太太轻哼一声，“她居然让小丫头和周润一订婚，说是要冲喜。”
　　顾亦文猛一抬头，“订婚？”
　　如果周文瑶和周润一已经订婚，那周太太还让她和杨若兴相亲，是因为反悔了？
　　顾太太缓缓地叹了口气，“咳，周家人给那丫头买了套房子，单独落了户，算是脱离了收养关系。”
　　“我估摸着周太太最主要的考量，是担心万一她儿子真的醒不过来，那必须得找一个能照顾他一辈子的人。她是吃准了那丫头的性格，所以才让两人先订婚，还弄了张旧式婚书，按了手印，这些应该是请的看事先生要求的。”
　　“周润一知道吗？”
　　“呵，周太太精明就精明在这里。润一那孩子一醒来，周太太就把小丫头叫回家，再不让她去医院，而且不许家里人把事情告诉周润一，这意思再明白不过。”
　　顾太太抽了张纸擦手，“你二伯母那性子，周太太还是有几分怵的，订婚的事周家一直瞒着她。前几天听她抱怨说，这事还是周润一他爸刚刚告诉她的。周润一他爸心软，觉得亏欠文瑶，再加上文瑶没去住那套周家给买的房子，想着孩子心里怨着他们，心里有点不好受，叫你二伯母让千晴去说。”
　　顾亦文给母亲续了杯茶，“房子在哪里？”
　　“金河那块，还不错。”
　　“金河离她的店太远了，她现在住的地方比较近，很方便。”
　　听到这话，顾太太一下子来精神了，“哎呦，你怎么知道人小姑娘住哪里？”
　　顾亦文清了清嗓子，轻描淡写道：“我每天上下班都会路过她的店，上次恰好送过她回家。”
　　“咳，果然是我想多了，”顾太太怒其不争地瞪了儿子一眼，“还以为你终于有什么小苗头了！”
　　“要我说，如果不考虑其他的，单看那俩孩子，其实还蛮合适的。周润一躺着的那几个多亏了文瑶的照顾，而且，过日子嘛，还是适合文瑶这样的好姑娘。”
　　“……他们是兄妹。”
　　“现在不是啦，不管是血缘还是法律上都没有兄妹关系。不好说，润一那孩子心软，要是知道了，指定要感动地不行不行的，何况两人还订了婚。等着吧，早晚得知道！”
　　“……”顾亦文胸膛微微起伏，沉默了下来。
　　顾太太蓦地反应过来，瞧了他一眼，“你今天怎么好奇起这些事了？”
　　顾亦文还未回答，一旁的落地钟突然“当”的一声，顾太太一惊，连忙回头看，四点了。
　　她款款站起身，抚了抚脑后的头发，“一不留神，和一个没有对象、不会谈恋爱的人说了这么久的话，哼，我还是去厨房看看我炖的汤吧！”

　　A市兰亭高尔夫球场。
　　处暑刚过，一年中最热的日子可以说是已经过去，却未见多少秋意。
　　天色阴郁，灰色云团掩住了往日的炽红，厚重的，低沉的，乍一看都有些许担心是否会往下坠落，好在白日里没有雨。
　　顾亦文看了一眼腕上的表，九点十五分，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五分钟，不算太晚。
　　还未走进休息区，正前方便传来一道不甚熟悉的沙哑浑厚的男人声音。
　　“哈哈，亦文，许久不见啊！”
　　真是先闻其声，再见其人。
　　紧接着，一位大腹便便，五十开外的中年男人正笑容和蔼地朝他迎来。端看他的脸，五官端正，慈眉善目，几十年的时间将他打磨成了一个内外皆圆的人，丝毫看不出此人以往的种种狠辣行径。
　　来人便是张新秋，一个将表里不一演绎地淋漓尽致的人。
　　顾亦文走上前，主动伸手，笑道：“张总比我先到了。”
　　“诶，没有外人，叫张总就见外了。”张新秋笑眯眯地握了下他的手，“我和你大哥俊廷是多年好友，但我这年纪又和你父亲差不离，今天就托个大，叫我一声张叔叔吧！”
　　顾亦文顺着他的话说道：“张叔叔太客气了，我们先进去准备吧！”
　　“先不急，还有一位佳人马上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