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谁》遥婵

16、第 16 章

　　“您好！”
　　周文瑶弯起唇角，对着李菲婷奶奶展颜一笑，却见对方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神情很是复杂。
　　她有些不明所以，又对着李菲婷的奶奶笑了下，而后看向李菲婷，将手里的袋子微微提起来，“一起吃早饭，陈警官给我们带的！”
　　“哇！”李菲婷眼中闪过好奇，“是昨天那个警察吗？”
　　“嗯！”周文瑶笑着点点头，“刚才在外面碰上他，不过他——”
　　“孩子——”李菲婷的奶奶蓦地开口，似乎忘记左腿的不利索，急切地往前迈了一大步，却是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李菲婷吓了一跳，伸长胳膊要去扶，“哎，奶奶——”
　　周文瑶先她一步伸手扶住，“您当心——”
　　李菲婷的奶奶却浑不在意，只用力地握紧周文瑶的手，眼中满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周文瑶——”周文瑶茫茫然地看着她，心里疑惑她应该是认错人了，因为自己在此之前并没有见过她。
　　“奶奶——”李菲婷伸手扶住她奶奶的胳膊，轻轻晃了晃，语气中带着些许抱怨：“你吓到人家了！”
　　“没有，没有——”周文瑶连忙否认，又看向李菲婷的奶奶，温声道：“阿姨，我们去那边一起吃早饭吧！”
　　李菲婷的奶奶渐渐松开周文瑶的手，眼皮微微垂下，遮住眼底的情绪，但脸上的落寞却再明显不过。
　　她不再说话，在孙女的搀扶下走到病床边坐下。
　　周文瑶将手上的纸袋子放在两张病床中间的凳子上，坐到两人对面，瞧了一眼心神不宁的李菲婷奶奶，拿出一杯豆浆递到她面前。
　　“阿姨，您喝这个吗？”
　　“谢谢姐姐，我奶奶可以喝的！”李菲婷笑嘻嘻地替奶奶接过并放到她手上，突然问道：“那个警察大哥走了吗？”
　　周文瑶点点头，“说是局里有急事。”
　　“哇，他真是个好人！”李菲婷崇敬道，边说着边从纸袋子里拿出一个包子递给奶奶。
　　“是啊，很好的人！”周文瑶莞尔，突然心中有些豁然。
　　虽然最近确实遇到了不少糟心事，但好像总能遇到愿意帮助自己并关心自己的人，陈达警官、李菲婷，还有——顾大哥。
　　这么一想，似乎感觉没那么糟糕，昨天夜里那种突然而至的汹涌的委屈也随之荡然无存。
　　低头咬了一口包子，嗯，香菇笋丁馅的，真好吃！
　　爱热闹的李菲婷见周文瑶似乎在想心事，识趣地没有再找她说话，一时之间，病房里只剩下三人吃早餐的声音。
　　蓦地，一道沙哑的、带着几分悲切的声音再次响起。
　　“孩子，你也是B市人吗？”
　　闻言，周文瑶抬眸，望进一双黯淡无光眼中，点头笑道：“嗯，本地人。”
　　“家里有兄弟姐妹吗？”
　　“上头有一个哥哥。”
　　“结婚了吗？”
　　周文瑶浅浅一笑，摇头，“没结婚。”
　　“那——处对象了没？”
　　周文瑶愣了下，还没来得及回答，但见李菲婷转头看向自己的奶奶，语气无奈道：“奶奶——”
　　而后，她不好意思地同周文瑶笑了笑。
　　“瞧我——”自打见到周文瑶之后就变得魂不守舍的李菲婷奶奶，似乎终于回过神来，神色尴尬，“别见怪啊，孩子！”
　　“没关系的，阿姨，”周文瑶眉眼弯弯，心里头并不介意，继续回答她刚才的问题：“我没有男朋友。”
　　“这样啊——”李菲婷奶奶喃喃，“年纪大了，精神都开始恍惚。”
　　周文瑶以为她是对自己说的，一时没听清，愣了下，继而瞅向边上的李菲婷，眸中带着迷茫。
　　李菲婷明白了她的意思，笑着解释：“我奶奶可能是把姐姐认错了——”
　　说着，她指了指自己的右眼，“她眼睛不太好，白内障。”
　　难怪——
　　周文瑶了然，从床头柜上抽了张递给已经吃完了的李菲婷奶奶。
　　李菲婷奶奶接过，解释自己刚见到她时激动的原因：“是啊，刚才还以为见到之前的一位朋友——”
　　她抬眸，又是定定地看着周文瑶，“不过——我认错了。”
　　“没关系的，阿姨，”周文瑶柔声安慰，“我偶尔也会认错人的。”
　　李菲婷奶奶细致地擦了擦手，而后瞧了一眼她额角的红肿，关切道：“孩子，你这是咋了？”
　　周文瑶下意识伸手摸了下额角的包，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昨天骑电动车摔了，遇到一个特别好的警察把我送过来的。”
　　李菲婷奶奶又看了一眼她的额角，默然地点点头。

　　早饭过后，李菲婷扶着她的奶奶去做脑CT，走廊外脚步声、谈话声渐渐多了起来。
　　不一会儿，一个护士推着车子进来，在周文瑶病床的输液架上挂了一袋药水，而后给她扎针。
　　尖锐的刺痛一下子传来，周文瑶忍不住皱了下眉，又向护士询问什么时候能出院。
　　护士熟练地在针头处贴着医用胶带，一面忙活，一面答道：“这个得问医生，不过你这个情况不严重，应该可以。”
　　扎好针，她站起身，调了下流速，又抽了两根棉签在棕色药水里沾了沾，轻轻涂在周文瑶的额角。
　　“骑车太不小心了，幸亏没破皮，脸上也没擦伤，不然搞不好就得留疤——”
　　说完，她扔掉棉签，又在床头柜放了一小袋药片，嘱咐她一会儿记着吃。
　　周文瑶笑着道谢，看着手推车离开病房，病房里又只剩下她一个人，端的是无聊冷清。
　　突然间，她想起陈警官离开前说的话，急忙坐起身，拿过包找到玉坠子，果然如陈警官所说，右下角磕到了一处。
　　虽然不是很明显，但她还是心疼地不行。
　　又翻来覆去检查了一遍，周文瑶又发现链子的卡扣松了，怪不得昨天从脖子上掉下来。
　　她懊恼不已，要是平时戴的时候多注意一下，估计早就发现这个卡扣的问题，也不至于把玉坠子磕到。
　　无可奈何地叹口气，只好等出院后找家玉器修补店问一下能不能帮忙处理。
　　正自责中，手机传来微信的提示音。
　　周文瑶点开查看，是关南芝问她回周家有没有发生什么莫名其妙的事情。
　　她笑笑，回了一条语音信息让对方放心。
　　语音刚发送出去，就见李菲婷和她奶奶回了病房，不住地感叹：“幸亏咱们预约的早，不然都不知道得等多长时间，老多人了。”
　　周文瑶提醒她刚才护士进来发了药，李菲婷给奶奶吃过药，又扶着奶奶在床上躺下。
　　大抵是药里头有些安眠的成分，渐渐地，周文瑶的睡意又慢慢上涌，眼皮挨不住又靠到了一起。
　　眼前朦胧一片，猛地现出一栋带院子的两层小楼。周遭一片死寂，她无法自控地往前走，一抬脚，一落地，地面却是冰冷硌脚。
　　低头瞧，是自己压根没有穿鞋。面前的路徐徐展开，她一步一步踩上去，忍着脚底下的避无可避的小石子，走到院子门口。
　　这是哪里？她完全不认识。正在她茫然四顾之时，本是半阖的院门，突然吱呀一声，彻底打开。
　　周文瑶惊得一个瑟缩，探头查看，偌大的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而小楼的大门紧紧闭着。突然间，画面一转，她看到一个扎着长长辫子的姑娘在宽敞的路上狂奔，时不时回头张望，就在她转回头的一刻，一辆汽车七扭八拐地从后头冲了上来。
　　周文瑶拼命想喊，却无法喊出口，眼见着那个姑娘被撞飞在路上，血流了一地。
　　她惊恐万分，下一秒，眼前却出现顾大哥的脸，只见他温柔地问道：“你要找谁？我可以帮你找？”
　　周文瑶突然想流眼泪，耳边却是一阵真真切切的说话声。
　　她睁开眼，转头，是医生查房，正围在李菲婷奶奶病床边问着情况。
　　心跳失了节奏，砰砰砰地，梦里的紧张、无力与惊恐还未散去，让她甚至都不能顺畅的呼吸。
　　很快，几个医生来到周文瑶的窗边，问了几个问题，说是没有大问题，下午就可以出院。
　　查房的医生刚走，护士又推着车子进来，这时，周文瑶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顾千晴。
　　接起，那头是顾千晴一贯热情又清亮的声音：“文瑶，在店里吗？”
　　周文瑶顿了顿，笑着道：“……千晴姐，我在外面，怎么呢？”
　　顾千晴轻轻地笑了声，“看到我给你发的照片了没？我今天早上刚做的曲奇，还不错吧！”
　　“……”
　　周文瑶急忙点开微信，半个小时之前千晴姐确实给自己发过一张照片，她看了看，手机再次贴到耳边，“挺不错的！”
　　“哈哈！”顾千晴开心地笑了起来，“你下周五有空没，来我家里尝一尝我做的，帮我改进一下，顺便——给你介绍个男生！”
　　“……”啊哈——
　　周文瑶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电话那头突然出现一个有几分耳熟的男人声音。
　　“有点太甜了！”
　　紧接着是顾千晴气愤愤的声音，“给你吃就不错了，还挑剔！”
　　“文瑶，相信姐姐，绝对是个帅哥，而且相当温柔，你一定不会讨厌的！”
　　“……千晴姐，那个——”周文瑶正踌躇间，边上的护士突然有些激动起来，“哎呀，怎么心率有点高，情绪不能太激动——”
　　周文瑶转头看了一眼，那头的顾千晴蓦地停了几秒，而后不确定地问道：“你在医院？生病呢？”
　　“嗯，有点感冒了，没什么事。”
　　“哪个医院，我过去看看。”
　　“不用了，千晴姐，我过会儿就可以出院了，东西已经收拾好了。”周文瑶抬头看了一眼输液架上的药水袋，已经就见底了。
　　“谢谢千晴姐！”
　　顾千晴见状，只好嘱咐她好好休息。
　　挂了电话，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却见坐在对面的秦礼一脸便秘的模样看着她。
　　“干嘛？”顾千晴挑眉，“一大早过来蹭吃蹭喝的，还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觊觎老娘的美色！”
　　“谁住院了？”
　　“啧，你不都听到了吗？文瑶啊，生病了，估计周家人都不知道，没个人心疼的。”
　　不，马上就有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