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谁》遥婵

17、第 17 章

　　顾氏集团。
　　高层会议室的门打开，意味着将近一个小时的会议终于结束。
　　若干位公司高层陆续走出，为首的一位中年男士微微有些发福，却依然仪表堂堂，自带风流。
　　细看之下，眉眼神情之间与身旁的顾亦文有几分神似。
　　顾正弘笑容可掬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眼中的满意之色溢于言表，“不错！”
　　顾亦文微微一笑，心里明白父亲非常支持他关于H市新项目的方案，即使刚才会议上不乏不同意见，但他还是对这个非常有信心。
　　回到办公室，特助陈强很快也跟着进来，手上拿着一份文件，放在顾亦文面前，“顾总，这是周总助理刚才发来的，关于H市项目的初拟方案，和我们最初的方案有几点出入，已经标示出来，您过目。”
　　“辛苦了！”顾亦文接过，待要打开细看，又听陈强接着说道：“二十分钟前顾小姐给您打过电话，问您下周五晚上是否有安排，说是她的同学范子坤从国外回来，想一起聚一聚。”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看了一下您的行程安排，下周五是万星集团陈总的五十岁寿宴。”
　　顾亦文微微点头，他认识范子坤，顾千晴的大学同学，在她筹备公司时就有意向请范子坤去帮忙，如今算是尘埃落定。
　　“先去寿宴。”
　　意思很明了，寿宴之后，晚一点再去和顾千晴他们一聚。
　　陈强了然，打算退出办公室时，顾亦文蓦地又开口了。
　　“施家的旁系查得怎么样？”
　　闻言，陈强怔愣了下，从一开始让他按照条件查找施家的亲戚时，他就觉得奇怪。
　　顾总最近在查的二十年前的事，确实与施家的施培杰有关，但也仅与他有关，为什么突然莫名要调查一个四十来岁且身体不好的施家男性呢？
　　而且似乎很急于知道结果。
　　他轻咳一声，“目前——还没有查到。”
　　“这位——是不是也与二十年前的事有关系？”
　　“无关。”顾亦文垂眸，并没有多说到底为什么要找这么个人的原因。
　　默了片刻，他再次说道：“辛苦一下，帮我尽快找到！”
　　陈强深感这个结果对顾亦文应该是很重要，默默深吸一口气，领了任务，离开办公室。

　　新送来的文件终于被翻开，顾亦文刚沉下心来准备细看，桌上的手机偏又响起。
　　瞥一眼，是秦礼。
　　手机划开，秦礼那既懒散又贱嗖嗖的语调立即就在耳边炸起。
　　“呦呵，我们顾总终于有空接电话了啊！”
　　他笑了笑，“下周五晚上我晚点过去。”
　　“……行，我过会儿跟千晴说，她这会儿还——”秦礼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轻轻“靠”了一声，“谁要跟你说这个？”
　　顾亦文挑眉，“不然？”
　　“啧，你猜猜刚才你姐给你打完电话之后，还通知了谁？”
　　这熟悉的八卦的语气——
　　顾亦文基本猜到是谁，却是故意不说，笑道：“不用知道，那天晚上不就见到了？”
　　秦礼有些咬牙，“行，那你肯定也不想知道千晴要把谁介绍给范子坤吧！”
　　“……谁？”
　　“哎呦——”秦礼得意起来，“日理万机的顾总居然都有空开始八卦了，看来我不说都不成了！”
　　“千晴想撮合周文瑶和范子坤，觉得两人特般配，简直就是男才女貌！”
　　顾亦文默了几秒，低低地“嗯”了一声。
　　“你就这反应？”秦礼不满，气到想叉腰骂人，昨天打电话问他看完那个小视频的感觉，也是这么云淡风轻，难怪真是自己弄错了？
　　“嗯。”他无法阻止周文瑶会和谁认识。
　　“你——”秦礼被顾亦文的冷漠反应气到差点无语，缓了一会儿又道：“你就不来个霸道总裁该做的行为，比如——”
　　“比如截胡，就挑下周五晚约她吃个饭，看个夜景啥的，再比如冲到周文瑶面前，对她说，你是我的，不能——”
　　“她是独立的个体，并不是属于谁的谁。”
　　“……”秦礼一时哑然，有些被顾亦文打败了，半晌，他悠悠开口，“你这话，没毛病。不过，你对她没有意思吗？别说兄弟不够义气啊，周文瑶生病了，马上就要出院，想表现的话，动作就快一点。”
　　手上的笔轻轻地敲了下桌面，顾亦文低低一笑，却并未出声回答。
　　收了电话，脑子里闪过那晚在南山别墅区，周文瑶晕倒醒来后毫无血色的苍白的脸，一时之间心绪竟无法平稳下来。
　　大抵顾千晴说的是对的，周文瑶真的是一个让人无法不心疼的女孩。
　　手上的笔又在桌面上敲了两下，顾亦文默了默，重新投入工作中。

　　一出院，周文瑶就立即回家洗澡换衣服，而后才一身清爽地赶到店里。
　　店里的生意基本如常，就是玻璃柜里缺少小蛋糕，周文瑶手脚麻利地赶紧补上，又将下午的一个蛋糕订单提前做好，等着外卖小哥来取。
　　下午一点到三点是气温最高，也是紫外线最强的的时间段，再加上工作日，所以进店的客人非常少。小高正忙着接外卖的单子并一一打包，却不让周文瑶帮忙，一直碎碎念着让她多休息。
　　闲下来的周文瑶蓦地又想起心中挂念着的两件事，想了想，问道：“小高，你知道哪里有玉器修补店吗？”
　　听到这个问题，小高停下手里的活计，歪着脑袋想了几秒，而后“啊”了一声，转头望向她，“有，我一个远房的舅老爷会这个，好像还开了一家店。”
　　本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真的有惊喜，周文瑶激动地站起来，忙问地址。
　　“我和舅老爷不熟，一会儿打电话问下我妈，她肯定知道的。”
　　一块石头落地，周文瑶脸上的笑容就一直没断过，直到一个长相甜美，十八九岁的小姑娘捧着一大束百合推开店门，站在了她的面前。
　　“您是周文瑶小姐吗？”
　　周文瑶从手机的搜索页面上抬起头，满脑子还都是人格分裂属于精神类疾病，而不是心理疾病的解释说明，懵懵地看着面前梨涡浅浅的小姑娘，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我是。”
　　得到肯定的答案，小姑娘费劲地把花举到她面前，“这是杨若兴先生送您的，您请签收。”
　　杨——若——兴。
　　周文瑶狠狠地皱了下眉，又整这一套，这次居然换了个半大不大的女孩来送。
　　她放下手机，颇为郑重地说道：“不好意思，我不能收，麻烦帮我退回去。”
　　“啊——”女孩一下子就着急了，“周小姐，要是退回去的话，我会被扣工资的。”
　　她神色为难，低声喃喃：“我这个月才开始工作的，您就签收吧！”
　　“……”

　　五分钟后，店内飘散着淡淡清香，那一大捧百合花正大喇喇地立在柜台上，占据了所有的空间，周文瑶木然地盯着。
　　小高总觉得今天她的反应不太对劲，使劲瞅了两眼，正琢磨着该说点啥，却突然愣住。
　　但见柜台后的人猛地站起来，抱起那捧花就往店门外走，玻璃门被推开又砰地关上。
　　周文瑶在垃圾桶前看了看，而后毫不犹豫地将花扔进了湿垃圾桶内。连日里的烦闷、恐慌与无奈似乎一并被丢掉，她顿觉轻松。
　　但这轻松却再次没有维持多久，大半个小时之后，一份包装精美的礼物被送到了柜台前。
　　周文瑶认得这个奢侈品牌，曾经见周润一给之前的女朋友送过这个牌子的项链，价格不菲。
　　杨若兴真的是下了大功夫在追她，时间、金钱与心思都投入不少，但他可能并不知道她的真实情况。
　　周文瑶无力地叹口气，将东西锁到里间的抽屉里。

　　夕阳斜照，万事万物的身影都被成倍拉长，仿佛变了形，不好辨出原来的模样。白日里气势逼人的阳光开始变得柔和，甚至多了一丝丝妩媚，而浩渺的天空却一片灰暗。
　　傍晚六点，是城市交通最堵塞的时间段之一，主干道上的车辆像被安了遥控，时走时停，却不由自主。
　　窒闷的空气，难得的风却裹挟着扑腾而上的温度吹进车窗，抚上顾亦文的侧脸，热意不断。顾亦文罕见地有些不耐，将车窗关上。
　　等到绿灯再次亮起，车子努力地往前蹭，眼见着到了一条熟悉的支路，方向盘一打，车拐弯了，并很快停下。
　　下了车，顾亦文只感到闷热，抑制不住的些许心烦，往前走，行至拐弯处，抬头，便是五个大字：“心”鲜面包房。
　　推门而入，周身清凉，随之入耳的是两声“欢迎光临”。
　　顾亦文望去，视野范围内只有一个人。
　　小高一下子认出他，热情招呼道：“顾先生，下午好！”
　　顾亦文微微笑了笑，颔首示意，视线不经意地瞥了下里面的门，而后踱到展架前，随意地拿了好些东西，端到柜台前。
　　小高动作麻利地将面包和糕点分装好，顾亦文扫码付了款，突地问道：“今天就你一个人？”
　　“文瑶姐临时出去了，估计快回来了。”
　　顾亦文淡淡“嗯”了一声，接过小高递到跟前的两个纸袋子，道谢离开。
　　再次置身于闷热，顾亦文忍不住蹙眉，待要提步往提车的方向走，背后一道清甜欢快的女声让他转过身去。
　　“顾大哥！”
　　周文瑶抱着安全帽，三步两步地走到顾亦文跟前，站定，眉眼染着浓浓的笑意。
　　“你来买面包啊！”
　　眼前女孩的这幅模样，让他不禁想起初次在南山别墅区门口见面的情形，也是如此地抱着安全帽，穿着白色T恤和九分裤，唯一不同的是——
　　那一次她的脸上只有陌生疏离，而现在她却是欢喜的。
　　“我下班路过这，顺便——”顾亦文突然顿住，视线停留在她被头发微微挡住的额角，“你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