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5、悲喜剧 ...
-
打开炽热的冰封、酝酿馨香的念想、跨越数十个昼夜、徜徉在相隔半日的时间线上……我终于再见到他。
人们常把大宇宙节奏的知觉称为“感觉”；把小宇宙张力的知觉称为“感情”。[注1]
我的感知告诉自己，当脑袋亢奋到连思考都无法进行时，感觉和感情的界限总会变得暧昧不清。
指肚反复摩擦着水晶球的那一片弧度，直到摩擦生热。地下室中用作照明的火光晃动几下，映得水晶中的景象也明暗不定。
孤高的刑台之上，他的身影因为球面产生的广角有着略微的扭曲。他浑身是伤、血痕结痂；他的□□与灵魂尚在，只是连接着它们的“自我”散发着难以接近的气息。
……艾斯，为什么，你不抬头看一看呢？
从此时此刻那个世界的正中央高台上俯视，一定会是无比绝美壮丽的景色：肃穆的军队和澄清的碧浪，堡垒的火炮与蔚蓝的绝响。有生之年，可看不到第二次了啊。
手指抚摸着他的影子，把水晶表面摩擦得发烫。我把脸凑过去，轻轻献上一吻。唇齿间的触感已无法分清是水晶还是里面的人。然后，我听到了一个声音——
“我有事向大家宣布，事关波特卡斯·D·艾斯今日处以极刑的重大意义。”
啧。
双唇离开水晶球、在上面留下了一个艳红的唇印，唾液拉出了一条银线。我坐直身子，看到他身旁身披军装的元帅拿起了扩音用的电话虫。
海军元帅，名字是战国。真人同照片相差无几。
然后，我听到了几句激烈的质问和对话。再然后，我听到了这位元帅讲了一个简短的故事。
双手抱胸，我想我大概知道的海军的脑回路，不过，知道并不等于理解，一个时代的终结仅仅是一位青年的性命的话，你们对这个时代的定义也未免太过寒酸了吧。寒酸到……与你们所做的排场不符。
那位元帅道完后，放下电话虫，目视着底下的震惊。之后，传来了脚步声。有什么人从后面也登上了这座高台。
看清来人，我差点咬碎自己的后槽牙。
报复性地，我在心里默念了一遍他的全名：耶利米·耶利米·耶利米。
“昨日拿到了五老星的亲笔信，您不会介意到在这里观战吧。”这位古国先知的后裔，依旧一袭绣有金色刺绣的白袍，手握权杖缓步走了上来。站到了艾斯的另一边。他先是感叹一声“景色不错”，然后，对战国元帅道，“我已经检查过亚历山德拉·布莲达的身体，她没有怀孕。所以你们也不用担心这支血脉会继续传承。”
艾斯轻微僵了一下，随即低声道：“都说了，我和她不是……”
“啊啦我才不信都快两年了她还没推过你╮(╯_╰)╭。”耶利米心情颇好地快速打断了他的话。
艾斯说的没错，的确不是。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
只是，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从我的角度看来，他的位置、水晶球的表面，还印着我的口红印。
……我觉得这挺漂亮的。
右手情不自禁地抚上自己的小腹，虽然子♀宫空空如也，但突然听到自己以前从没想过的事情，还蛮有深意。
“传承吗……”我轻叹出声。我的女儿……叫什么名字好呢？
结果却有意想不到的进展——
“布莲达？！”艾斯突然抬头，满脸惊讶左右张望。
“这是怎么回事！”战国皱眉，质问对面的协作者。
耶利米单手扶额：“糟我设置的时候好像少念了两句咏唱，我说怎么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
我震惊了。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现在的情况。
戴满戒指的双手颤抖着伸出，将那颗带着深深裂痕的水晶球拢在掌心。
想说的话全部堵在喉咙里，噎在那里吐不出一个字。用尽全身的力气，我才满身汗地挤出了一句话、还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听、听得到我吗？”
——显然这是一句废话。
唔、然后……呢……？
虽然这样的意外一下子感动到想哭，但是……但是，也打乱了应有的状态。如果暴露过多的话……
可……
逐渐加快的心跳、沸腾起的血液、变得滚烫到仿佛可以把自己烫伤的刻印。我垂下因为发热而有些错乱的脑袋，哽咽着喊出了他的名字：“艾斯——”
眼眶中堆积起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艾斯。艾斯艾斯艾斯艾斯……
张开双唇，咬下牙齿。这大概是世界上最易的发音，也是最动听了两个音节。
“等着我，艾斯……”吸了吸鼻子，我终于能够控制好自己的舌头，“等着我。我这边……出发的条件还未凑齐，但是……很快，相信我很快就会好的，我马上就过去！”
【本章未完】
+
[注1]：改自：（德）斯宾格勒，《西方的没落》。
作者有话说第56章 5、悲喜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