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升起》小冥九

4、考试

　　吃过热气腾腾的年夜饭，陈姑父喝了小二两白酒，蒲扇般的大手一拍王旭燃的肩膀，要王旭燃跟他一起喝。立刻被王倩一拍，虎着脸道：“才几点，你就醉得不清了。”王旭燃只是笑笑不说话，陈晨坐不住，吃饱了就想往外跑，拉着王旭燃去放烟花。

　　“羊哥，我爸单位发了好几根烟花棒，我们出去找晓娟玩儿去。”还挂念着隔壁的女孩，陈晨见他妈没空，连忙对着王旭燃的耳朵悄声道。

　　见王旭燃应下，陈晨高兴地叫了几声，马上去房间取东西。而王倩把丈夫扶到沙发上，开始询问起新年后的安排。

　　“理科，我这两天都开始看学校发的教材了。”他们学校在上个学期末，就已经把下学期的教材都发了，开学后就可以直接上课。

　　王倩点点头，这个侄子她一向放心，“你自己把握住就好，有什么问题一定要和我说，别不好意思，也别管那些人说什么，我就你爸一个兄弟，我不管你，谁来管你。”那些人平日里嘴碎得很，偏偏面上还要过得去，恼得她都快整出精神分裂了。

　　王旭燃点头应下。

　　过了年，他额头上的伤口终于结痂了，新长出来的肉呈粉红色，嫩得很，也有点痒，王旭燃只能尽量压抑自己别去挠。脑海碎片里倒是有伤口处理的教程，王旭燃严格按照那些教程来做，养护自己的伤口，好起来都比别人快三分，目测不会留疤。

　　在开学前一天，王旭燃去了秦生家。那天王倩带他来，只是在一楼坐了坐，这还是他第一次去秦生的房间里。秦生家的旧房子和村里的房子构造基本差不多，两层半的自建房，外墙用青灰色的砖块建造，一层是客厅和厨房，二层则有两个房间，三层则是有一个小房间加一个露台。

　　“以前我爷爷住里边，现在我改成了一个小书房。”秦生抱着一个大柚子从楼下走上来，柚子皮用盐搓洗过，散发着清淡又好闻的柚子清香。接着秦生又带他去三楼的小露台转了转，今天外面下着小雨，顶棚用玻璃做成的顶盖遮了起来，半是雨水半是花香。

　　雨渐渐大了，飞溅的雨水被风带着胡乱飞，秦生赶忙带着王旭燃下了楼，把三楼的门关紧。王旭燃抱着柚子用小刀，平均地将皮划出了五道痕迹，接着又在顶端开了一个小口，伸出大拇指，轻轻一掰，很快就把六瓣果皮都剥下，剥下的果皮每一刀都下得极其精准，划下的每一刀深度，恰好破开苦涩的白皮。

　　两人一边吃一边聊起了开学的事情，说到开学要重新分班。

　　“理科的班人会多一点吧，咱们学校每年理科班基本都稳定在五个班，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有开门考。”王旭燃歪头，“对了，上个期末你考试排名多少？”

　　秦生脸颊微红，不自在地挪开了视线：“就……就那样吧。”说完就像是做贼心虚一般开始剥柚子皮。

　　王旭燃撇嘴，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后天上课，那我们一起去学校？”

　　秦生点头，加快了手上剥柚子的速度，生怕又被问起期末考成绩。王旭燃还在感叹：“要是有开门考，你考砸了，那我们不就不能分在一个班了？”

　　到了开学那天，秦生一大早就骑着自行车，背着书包，刚过七点，在楼下喊了两声，很快王旭燃就下楼了，嘴里还叼着一个包子，推着自行车，等他锁好门，两个人就一起骑自行车出门去了。

　　从村里到镇上，骑自行车大约要半个钟头，冬天的寒风刮在脸上，几乎要让两人的脸被刮下一层肉，到了学校，停好车，立刻哆哆嗦嗦地抖了抖。教学楼前两人各自告别，去自己的班级。一个寒假不见，同学们或多或少都有些变化，男生们堆在一起打闹，而女生则是一个寒假不见，今天谁又带了什么首饰，谁又买了新化妆品，乐此不疲地说着各自感兴趣的话题。

　　王旭燃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同学们充满活力的面容充满了生气，过去一个月发生的时候恍若隔世，他又忍不住触碰了一下脑海中的繁星点点，星际里的一切在他面前展开，这才确认这一切并不是他的梦，而是真实存在。

　　笑着和同学打了招呼，同学立刻向他宣告一个重要消息：“一会儿马上就有开门考，听说会参考开门考的成绩重新分班。”王旭燃点头，丝毫没有意外。

　　同学则瞪大了眼睛，十分不可置信：“我说小王，你咋回事儿，一开学就考试，这科学吗？”

　　王旭燃冷静反驳道：“科学，我们已经选择了各自的分科，但是现在还是按照上学期的班级和座位，老师也没有在寒假前通知新的班级分配，那肯定就有别的方法进行分配了。”

　　郑成瞪大了眼睛，用力拍了拍王旭燃的肩膀，“兄弟，你还是这么冷静啊，刚刚班上都炸锅了。”话音未落，班主任就抱着两捆卷子进来了，班上的同学们迅速安静，坐回自己的位置。班主任简单说了一下马上要进行的小测。

　　“大家不用担心，就把它当成一次日常小测就好。”底下的学生们顿时嘘声一片，这话他们耳熟，“好了，大家根据上学期自己选的分科情况，理科坐一二组，文科坐二三组。”卷子很快发了下来，王旭燃把卷子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这应该是老师们自己出的卷子，剔除了常规的语数英内容，用物理生物和化学大杂烩构成了一张试卷，而且内容多为高一的内容，其中掺杂了一部分高二教科书的知识点，整体下来，难度并不大，就看大家寒假回去有没有翻新教材。

　　教室里顿时响起了小范围的讨论声，老师虎着脸敲了敲讲台，渐渐又安静了下来，很快就只剩下沙沙的写字声。

　　王旭燃心无旁骛，过了一遍卷子，几乎没有停顿的时间，提笔就开始写题目。幸亏这个寒假的受伤，让他能够耐下性子和秦生一起认真完成了暑假作业，又闲着无聊，和秦生把发下来的教科书都过了一遍，再加上他脑海中的碎片里，几乎是纯理科的知识，包罗万象。从基础的数值计算，到普通的生物化学反应，大大提升了王旭燃的知识面，不知不觉中，这次的试卷已经落下了最后一个字。当他从沉浸的世界中苏醒的时候，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墙壁上的时钟，时间刚刚过去半个小时，班上的同学们大多数都还在奋笔疾书，偶尔还会因为思考而停下书写。

　　老师很快就注意到了他，开始在教室里慢慢巡视起来，停在他的身边看了片刻。班主任是高一的语文老师，虽然不清楚这张卷子的正确率，但是王旭燃的字迹清秀，工整有力，卷面上每一道题都完整地将过程写了下来，看起来极度舒适。王旭燃十分熟悉老师，自然不会去注意到，反而是开始为秦生担忧起来，也不知道他考得怎么样，这张卷子上的很多东西他们都一起预习过……

　　当老师们把卷子收走，当场宣布了下午成绩就能出来，早上就让同学们一会儿参加开学仪式，等仪式结束后，打扫各自班级卫生。但是同学们已经顾不上老师说的话了，只是哀嚎一片，开始对答案。郑成苦着一张脸，转过身子，问后桌的王旭燃：“小王，你考得怎么样的，怎么还考高二的知识点啊，谁放寒假了还去看这个啊，老师们也太鸡贼了！”这话让周围的几个同学连连点头，一起声讨起了出卷老师。

　　王旭燃看着他们的神色，十分谨慎地思考了一下，又把话稍微加工了一下：“还行，我做着倒是挺顺，就是不知道能对多少。”

　　开学仪式的时候，各班级列队进入操场，在等待的时候，王旭燃一眼就看到了秦生，朝他打了个招呼，有心想问问他考得怎么样，但是因为一班和八班距离过远，就放弃了。

　　这一等，就等到了中午吃饭。他们在学校门口的小吃店，各自点了一碗面，说起了早上的考试，王旭燃有些着急地和他对起答案，秦生耐心地回忆早上的试卷，还没对两道题，就被蜂拥一团进来的人打断了。原本还算是清净的小吃店，顿时热闹了起来。

　　秦生安抚道：“反正都考完了，听说下午前就能出成绩，到时候就知道了。”这边话音未落，那边刚进来的学生们就开始说起自己的话题。

　　“我刚刚去了办公室一趟，好家伙，开学仪式还没完，听说就已经改了两个班的成绩出来了，老陈就坐在电脑前，出一个成绩，就往电脑上登记一个，这速度，杠杠的！”

　　“听说改了两个班就有老陈自己带的，气得老陈脸都绿了，不及格的一大片！”

　　“我刚刚还听见老陈让高二的主任帮他们带饭，看来整个中午都要在办公室蹲着改卷子了。”另一个男生咋舌，他们在出来吃饭前还去办公室围观了片刻，然后就被老师们赶走了。

　　秦生和王旭燃对视一眼，默默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一高老师的速度果然够快，下午一点半，就已经把上午所有试卷改好，按照文理分科打印了两张排班表，刚贴出来，早就守在一旁的学生们顿时就扑了上去，把那块小板子围了个水泄不通，不时就能爆出阵阵的惊叹声。

　　秦生仗着自己个儿高，带着王旭燃挤进了人群里，好不容易等最前的学生退了出来，立刻被秦生带着挤进去。左边的红榜张贴了文科班的分科，右边那张才是他的目标。早就听高年级的学长说过，如果不出意外，每年的一班都是理科重点班，剩下的四个班级是平行班，而且理科重点班每次大考就要重新排位，两次大考都在最末的三个人会被淘汰出重点班，换其他平行班的尖子生进来。

　　这种制度王旭燃第一次听说，又觉得学校已经是颇为人性化了，第一次考试失利，只要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努力跟上，就不会被淘汰，只有两次均在最后三名的人，才会被淘汰。这个年级的学生大多要面子，第一次失利后，第二次必定会鼓足了劲儿学习，成绩自然就会提升上去。当然也不乏持续后退的人，自然就会被淘汰。

　　王旭燃第一时间就去一班的名单里寻找自己的名字，第一个就是他！接着就开始一行接一行地寻找秦生的名字，终于在倒数第五个位置，看到了他的名字，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拉着秦生出了人群，有些开心，“我和你都在一班，看来要一起做同班同学了。”

　　秦生脸颊微红，也略显激动，明显松了一口气：“这要是考不进一班，也太对不起我们的共同学习了。走，回去收拾东西，一会儿估计就要搬教室了。”

　　果然，一点五十分，学校广播响起，让新高二的同学搬着各自的东西，前往新班级。

---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发现，前两章有两个地方，把“陈姑父”顺手写成了“王姑父”，等哪天闲下了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