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一场闹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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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览无余处隐身，秘诀在于寻找一个吸引所有人目光的人物，这就是灯下黑。
汪绿萍为了减少汪太太带着自己去周旋于所谓的富家子弟们的机会，现了个身，就随着费云舟找了个角落落座。虽然不少商界人士认出了费家当家人的身份，前来寒暄敬酒的不乏其数，然是在费云舟强大的气场压制下，大部分人都忽视了一旁安静做背景的汪家大小姐。
“年轻人不要学我们这样的老派作风，娱乐、社交，都是生活不可缺的一部分。可以舒缓一下你整日被工作压迫的神经。”
绿萍绷直脚尖，让踩着高跟鞋的脚底稍稍舒缓一下，指尖顺着高挑的郁金香杯跳跃而下，呼吸中洋溢着上等香槟的馥郁芬芳，“人情交集，社交礼节，什么时候少过心思了？平时就够忙了，没何苦花气力在这里自讨苦吃。费伯伯，取笑他人，可不是一项好习惯。”
费云舟眼里满是笑意，这位小友，对他略有不满就会改口叫费伯伯，越是礼貌越是疏远。
“你怎么看那位沈小姐？”
不远处沈碧瑶笑容妍妍地在社交圈里游走，美丽的外貌，得体的礼节，亲切又不失技巧的寒暄，让她在崭新而复杂的S市上流社会中如鱼得水。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费云舟照旧点上一根雪茄，吐出了一口烟圈，横了她一眼，“法国的这个沈家可不简单。黑白两道都有几分牵涉。沈三小姐看中的东西，是绝对不会允许别人染指。”
汪绿萍暗地里翻了个白眼，龇牙咧嘴，冲他露出自己尖锐的虎牙，“费伯伯，彼之蜜糖吾之砒霜，别埋汰人了。”
他带着点咳嗽愉悦的笑出声，看着她的目光透着些非同寻常的光彩，“能有这样聪慧的性子才不辜负我的眼光。”
在这个年纪小小的丫头身上，总能让他回忆起那一段年少的时光。一个独立自强稍显迟钝的少女和那个信誓旦旦百折不饶的男子。图书馆背靠背的爱情经久弥长，在独自一人的思慕和念想中，酝酿成下一次重逢的温存爱意。
费云舟的视线已经穿过了空间和时间，在仅属于他自己的世界里穿梭游曳，而这种深沉的眷恋却是绿萍难以理解的。
所以，好奇的揣测了一番，她就把视线转到了其他人身上，不是专注什么特殊的面孔，也不在意那些精致的妆容，只因人与人那种似远又近，忽近又远的戏码，看上去还比较有趣。
很快，这个华丽一晚的宴会到了人走茶凉的时候，宾客们陆续告辞，热闹无比的场面很快就清冷下来。年轻人也闹累了，或许是为了赶更加热闹的午夜场，成群结队的潜逃而去。只留下一个中性打扮的女生还在认真跟踪汪家夫妇录影拍照，简直就是全职摄像师。
天气越发阴冷起来，晚风滚动着几声闷雷，敲响了夜雨的前奏。
绿萍从漫长的发呆中回过神来，已经被费云舟服侍着披上了披肩，她不解的扯了扯披肩，其实并不感到寒冷。
费云舟略带责备的按住了她的肩膀，似笑非笑道，“你现在的热度都是酒精作用，等一下再保暖铁定感冒。医人者不自医，我今天算是见识了。”
好吧，他的口气让她不由想起纽约的那一场小手术。
当事人费文钧和护士捉迷藏近三小时，即使自称年满十二岁，能够独立反抗医院权威，闹得各路人马灰头土面的。不也是在强大气场的费爸爸一句话下被悲惨镇压，最终乖乖吞下最厌恶的药丸，并含泪进入充满消毒水味道的手术室。
那时的她出于人情缘由身为主治医生，对费家小恶魔的欺软怕硬一直是幸灾乐祸。没想到风水轮流转，才知道，在这男人的坚持面前，仍你刚强如钻，也要灰飞烟灭。
于是她站起身，拽紧了身上的披肩，顺从自己的直觉，“得费先生一劝，再不从，就是我托大了。”
费云舟则掏出手机，拨通弟弟的电话，正吩咐几句门口汇合的嘱托。
突然，汪绿萍注意到从角落里搀扶着走出来的两个身影。她眯起眼睛，略带惊奇的扬起眉毛，这两位是打野战去了吗？
汪紫菱一身浅紫色的蓬蓬裙被撕的七零八落，身上套了楚廉的外套，娇小的肩膀支撑着摇摇欲坠的楚廉，一边大声呼哭喊着，“救命啊，快救救楚廉！妈妈，爸爸，快救救楚廉！”
汪家夫妇闻声赶出，看到两个活像是遭受天灾地震的年轻人，吓了一跳，汪太太更是不可置信的高声尖叫了起来，“医生，马上叫医生！”
汪先生和几位留下的男士一起上前想要从紫菱身上搀扶过楚廉，却被过分激动的紫菱甩开了手，眼看着楚廉慢慢滑落在地上，被放声哭泣的紫菱紧紧搂在怀里。“救救他，赶快救救他啊！”哭声凄厉的如杜鹃啼血。
真是胡闹！
绿萍暗骂了一声，当机立断，拽住了一张餐桌的桌布使劲一拉，噼里啪啦的菜肴滚落在地上，空出了干净的桌面。
“把楚廉平抬上来。”
费云舟指挥着从门口而来的费云帆，让他和几位年轻侍从尝试拉开紫菱，却不想刚刚靠近就听见她受了惊的大叫，“走开，不要靠近我！！走开！”挥舞着指甲甚至还划伤了靠近人的胳膊。
这种歇斯底里的症状简直就是典型的强*奸未遂后的受害者刺激。
随着紫菱的推搡，哭闹，依偎在她怀中的楚廉发出了几声痛苦的呻吟，从他额头流出的血越发难以止住，渗透到紫色的衣裙里，结成了隐晦的暗渍。
此时，急忙赶过来的沈碧瑶含着泪，面色惨白的凝视着不知状况的男友，焦急的试图接触他、唤醒他，“楚廉，楚廉，你怎么了？回答我。”但伸出去的手依旧被激烈的抵挡了回来。
失去理智的汪紫菱就像一只受惊的孤兽，没有焦距的目光涣散无神，嘴巴里念叨着“救救他，救救他。”，手臂紧紧抱着怀中的楚廉，泪水不要命的流淌着，脸上泛起了诡异的青色。
她看上去就像是要疯了。
啪——啪——
两声清脆的巴掌声响在了空中。
汪紫菱被打的晕头转向，在不留余力的痛击里猛然找回了神智。
抬起头，她惊惧的瞪着眼前这个微笑的男人，一个毫不留情对她施加暴力的男人。
太可怕，太可怕了。
在紫菱控诉和惧怕的视线里，费云帆略表抱歉的笑了一下。
下一秒他眼明手快，迅速敏锐地抓住了紫菱失去力量的双手，坚定得把她从楚廉身上推开，交给一旁的汪先生。而后和等候着的其他人一起动手，抬起昏迷的楚廉，随着绿萍镇定的声音，轻轻安放到桌面上。
听到有人受伤，厨房里忙碌宵夜的林妈更是带来了汪家备用的医药箱，以备不时之需。
空气中流动着不安和紧张的气息。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了快速检查伤者的绿萍身上。
费云舟体贴的走到焦急的汪家夫妇身旁，低声道，“要相信绿萍，她从来都是最好的。”一旁静候的费云帆惊讶的看了一眼哥哥，若有所思。
没过多久，楚廉身上的血止住了。绿萍抬起头，淡淡扫视了众人，在林妈端来的清水里洗去手上的血渍，“没有伤到内脏，都是些皮外伤。头部受了一击，暂时晕过去，是身体的自我保护体系运作。至于有没有脑部淤血或者脑震荡之类的后遗症要送到医院才能检查出。”
汪家夫妇的心情这才舒缓下来。
“汪紫菱，你和楚廉到底去哪了？出什么事了？为什么你们一个昏迷，一个一个……”汪太太此时才注意到紫菱破碎的衣裙，脸色大变，斥责的话卡在了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
她的女儿，她的女儿将来还要嫁人，要是传出了什么谣言，她李舜娟的脸面要往哪里搁？
“你现在马上立刻给我回房间里去！”
蜷缩成一团的紫菱发出一声哀鸣，她扑到了楚廉的身边，握住他的手，摇头哭喊着，“我不走，我不走，楚廉还昏迷着。他为了保护我，被人打的昏迷不醒。我怎么能这个时候一个人逃走？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妈妈，我要等他醒过来，楚廉他是为了我啊！”
仿佛应和她的一句话，昏迷中的楚廉竟然动了动手指，溢出一声轻微的呻吟。紫菱更是激动得不能自己，对着汪太太露出欢快的带泪的笑容，“你看，你看，楚廉他听到我的声音了，楚廉他答应我的要求了！”
沈碧瑶则是到了楚廉的另一侧，掏出一张纸巾，细细的擦去他额头的冷汗，转过头正色道，“紫菱，你还记得打了楚廉那些人的长相吗？”
“我当然记得，那些恶魔，那些人……他们，他们好恶毒！”她下意识的浑身一颤，抱紧了自己，眼角看到另外一个男人的身影，更加害怕。
“那好。”沈碧瑶面无表情的拨通了一个电话，用法语快速的交谈了几分钟，抽空对紫菱充满歉意的交代到，“等一下会有人来帮你回忆那些混蛋的长相，做面容绘图。我希望你全力配合，不要出一点错。拜托了，紫菱。”
随后，沈碧瑶弯下腰，轻柔的抚摸着楚廉青紫交替的面孔，在他耳边落下一个吻，低低说了些什么，就向众人告辞转身离开。“我还要去处理一下其它事务，医院已经安排好了，等一下就会有人来接他。各位不用担心。”
汪太太注意到紫菱呆滞的样子不对劲，急忙拉住绿萍，“绿萍，你快看看你妹妹，她怎么了？”
绿萍下意识挣脱了手腕，冷静道，“两个人都受了打击，需要安静。”随后拿起简易的检查工具，也给汪紫菱做了基本检查。除了几处淤青，没有任何伤害。
她注意到紫菱颤抖的双手，口里念念有词，更像是遭受恐惧的第二道刺激。于是竭力让自己放缓语调，示意汪太太握住紫菱冰冷的手，轻声召唤对方的注意力，“紫菱，你在想什么？”
汪家二小姐双目紧缩，全身近乎痉挛，吓得眼泪都消失的一干二净，一张脸绷紧过度白的如同尸体，“绿萍，沈小姐说要杀了那些人！她、她、她说要杀了他们给楚廉报仇！她要杀人，绿萍，她要杀人啊！”
她亲耳听见，那个美好的像是童话公主的沈姐姐，用那么温柔的声音一字一句说，“楚廉，这些畜生不长眼，胆敢打伤我沈碧瑶的人。我马上安排人去好好教训他们，一刀一刀给你出气，好不好？”
那一声“好不好”，问的缠绵非此，温柔至极，宛如情人间打情骂俏的甜言蜜语，却冷到听者的骨头里，生生长出刺来。
楚廉喜欢的人，怎么可以那么可怕，那么恐怖？
绿萍愣了一下，想起费云舟对沈碧瑶的点评，对这个出手狠辣的沈小姐多了份警惕心。看着吓得几乎失禁的紫菱，她想了想，还是好心多劝了一句，“别怕，沈小姐也许就是出出气。只要你没做对不起她的事，她不会犯到你头上的。”
紫菱神色慌张的垂下眼，只是摇着头，咬住下唇不再发出一声，紧紧地紧紧地抓住楚廉的手，似乎全身的力气都依附在他身上，一旦失去他就会天崩地裂。她蹲坐在楚廉身边，凝视着这个昏厥的男人，像石头一样把自己同这个世界孤立隔绝起来。
不再听，不再说。
她除了他，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顾，什么都不要。
楚廉，别丢下我。
等到救护车接送楚廉去往医院时候，紫菱不顾汪家夫妇的反对，毅然坐上了车，神态肃穆的像一个凝固的雕塑，甚至连眼泪和惊恐都遗忘了。
留下来的汪绿萍看着仿佛台风过境的会场，对费家兄弟苦笑一声。明明是喜宴，怎么到头来却闹得像是丧事。
“这出宴会的跌宕起伏，情节曲折，大大出乎人意料。算了，我已经吩咐林妈叫人收拾残局了。我们还是先走吧。”
费云舟和费云帆相视一笑，辞别了焦头烂额的汪家夫妇，在他们痛心和不满的目光中护送这一位固执的女士上车返程。
而热闹了一天的汪家公馆慢慢的被抛在身后，车厢内又恢复了愉悦的气息。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一场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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