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追月亮的人

4、罗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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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罗护工替于晓磊爷爷做完保健操，就回了厨房。
　　于晓磊的视线从公司助理刚送到的手机上抬起，他注意到罗护工看到餐桌上的三个空盘时，眼里有一个明显的愣神。
　　诶？罗护工是不是也还没吃饭，我是不是因为太好吃了，就不小心把他的那份午餐也给吃完了？于晓磊心想。
　　不过罗长生并未言语，他试了试灶台上病号餐的温度，便轻巧地端着病号餐回卧室喂爷爷吃午饭了。
　　少年的目光一直追随着男人的身影，只觉得这个男人看上去做什么都是温温柔柔、轻手轻脚的，言语动作也都十分小心谨慎，就好像神经一直紧绷着似的，这让于晓磊想做点什么缓解一下那个男人心中的紧张，顺便拉近一下和他之间的关系，这样也好让这个护工对爷爷更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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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晓磊见罗护工喂爷爷吃好病号餐并清洗好餐厅里的空盘后，又回爷爷的卧室了，便从门缝里偷偷看着，心想，之前看下来，这个人喂爷爷饭喂得还是很不错，不知道……于晓磊看到罗长生直接将爷爷从床上抱到一旁的轮椅上了，不由惊叹：这人看着斯文，但还是有一把力气的，看来他应该有能力完成接下来的护理。
　　罗护工将爷爷推到客厅外的阳台上透气后，便缩在厨房角落里的一个小板凳上，啃起了自己带的两个白面馒头，就着白水，就当做是一顿中饭了。他本以为这个护工从他那个大背包里拿出的午餐盒内装的至少会是一荤一素一碗饭，但没想到那个用得已经泛黄的乐扣乐扣里装的竟只是两个白面馒头。
　　看到这里，于晓磊便上前将他刚刚从楼下悄悄取回的星巴克外卖放到了罗护工的面前。
　　“你今天中饭就吃这个吧，我请客。”于晓磊压着嗓子对罗护工说，边说还边向正在客厅的阳台里晒太阳的爷爷那里望了望。
　　罗护工看上去有些受宠若惊，他站起身，急急用双手拒绝于晓磊的好意，并说：“不用，晓磊，这怎么好意思呢？”
　　“嘘——”于晓磊见罗护工的反应这么大，心里一吓，又看了眼爷爷，发现爷爷仍旧背对着他们，插着耳机收听公司董事会秘书的午间播报，并未注意到这里发生的事，便转头对罗长生低声说，“我刚刚是偷偷出门取的，爷爷一般不喜欢家里人叫外卖，我就是想喝咖啡了，之前又一不小心把你做的饭菜都吃完了，看你这么辛苦，这顿就权当我犒劳你。”
　　“谢谢晓磊的心意，但我真的……”
　　于晓磊打断了罗护工的婉拒，不由分说地将外卖袋里的意面塞到了罗护工的怀里，然后，自顾自地将外卖袋里的冰拿铁娴熟地倒入了厨房的一个马克杯里，单手一撑就在罗护工身旁的灶台上坐下了，他边喝咖啡，边问罗护工：“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全名呢。”
　　“我的全名？”罗护工抱着那碗意面重又坐下，“我叫罗长生，长久的长，生活的生。”
　　罗长生……于晓磊回味了一下，觉得这可真是个好听的名字——长命百岁、生机勃勃，看得出他的父母一定很爱他吧？
　　于晓磊转而又问：“那你今年多大了？我看你很年轻啊。”
　　“我不年轻了，都三十七了，女儿也都十五了。”罗护工露出了一个微笑。
　　“罗叔叔，那你和你妻子一定很不容易吧？”于晓磊驾轻就熟地扯到了这个话题，就像他以往一样。
　　“我妻子十一年前就去世了。”男人默默低下头啃了一口手里的白面馒头。
　　一段静默后，少年缓缓道：“我爸也是在十一年前离开我的。”
　　罗长生听罢，放下了手里的水和馒头，十分郑重地抬头凝视着于晓磊，似乎想要看穿身边这个淡定地说出这番话的少年心里的惊涛骇浪。
　　这架势让于晓磊一惊，以前他对别的男人说起的时候，他们最多是安慰几句“我很抱歉”之类的话，但罗长生看向他时的那种真诚的关切是他前所未见的。
　　于晓磊感到一种来自陌生人的关爱，却莫名只想逃避，于是他爽朗一笑，拍了拍罗长生的肩膀——之前明明他才是被安慰的对象，这会儿却像是他在安慰人——并说：“罗叔叔，您看，我们都在十一年前失去了最重要的人，但现在我们不都一样过得好好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