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追月亮的人

18、审讯（二）

　　1
　　于晓磊早上从医院回家后，昏睡了一天，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上五点多了。
　　他拿起手机，打开微信，发现下午半梦半醒时给罗长生发的那条“罗叔叔，询问结束了吗”的语音至今尚未有回复，便重又锁上了手机屏幕。
　　一个转念，于晓磊又点开手机，并打开了微信通讯录，找到一个被他备注为“百事通”的人后，便进入了和他聊天的界面。
　　于晓磊缓缓键入：“叔叔，能帮我查两个人吗[可怜]罗长生和郑幺弟，谢谢[抱拳]”
　　2
　　审讯室里，女警小杜继续质问罗长生道：“你知道罗菲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出于对你的亡妻张婉君的责任，你把孩子带到大城市来培养，但发现罗菲并没有达到你的预期，学习不好，又早恋，而且对你为她所做的付出毫无感恩之心时，你就觉得这个孩子是你的累赘，需要被教训，对不对？”
　　“不，我没有，不是我……”罗长生下意识地摇着头，心里还在为那张亲子鉴定报告什么时候被撕碎了、扔在了自家客厅的垃圾桶里而震惊。
　　小杜则一股脑儿说出了她的推测：“你和罗菲的关系每况愈下，常常争吵，周三晚上你由于一些原因在为王国强老人做护理期间回家，和你的女儿爆发了争执，一气之下就实施了家暴，将她推倒在地，还尝试毁灭证据，洗去衣服上的血渍，是不是？”
　　“我没有！推菲菲的人不是我！”罗长生提高了音量否认，“我怎么可能……”他的脸涨得通红，眼睛睁得浑圆，胸口快速地一起一伏，又气又急。
　　“不是你，那是谁？”李康健插进话来，对罗长生说，“你家的房门没有被撬开的痕迹；根据目击证人的描述，袭击者穿着和你一模一样的衣服；我们又在你家的衣柜里搜出了被草草洗过的沾有罗菲血迹的血衣；王国强老人没有民事行为能力，无法替你做不在场证明，现在这个局面，罗长生，你说不是你干的，还能是谁？”李康健的语气咄咄逼人。
　　“是……”罗长生把脱口而出的话咽了下去，但他已经动摇了，他担心再不说出郑幺弟，自己可能会被定罪，而那样菲菲又会落入无人照顾的境地。
　　“是谁？”小杜冷声问。
　　3
　　王国强老人家外，老人的大儿子、大儿媳因为之前听闻警察到老人家询问了两次关于罗护工的事，便特地回了趟老人家拜访。
　　他们和与老人同住的弟弟、弟媳挥别后，便从阴暗的楼梯间下楼。
　　“你为什么不告诉警察，我们在客厅里装了监控，而且监控录到了罗护工昨晚一直都在咱爸这里？”大儿媳问她的丈夫。
　　她的丈夫“啧”了一声，说：“这不能说，不然我弟他们不就知道我们未经他们允许就在他们家里装监控了吗？哪怕当时我们是出于好心，因为第一次请男护工不放心，总担心那个护工会欺负咱爹，而且也只在那个护工来的时候才打开监控，但要是让我弟他们知道了，他们不得以为我们巴不得咱爹死、监视他、还侵犯他们家人的隐私啊？”
　　“可那个罗护工会不会因为这个有麻烦？”妻子低低地说，“警察都来问他案发时间是不是在咱爸家了。”
　　“你要相信现在警察的能力。”男人听上去有些不耐烦，“都2021年了，人没做过的事，警察还能逼着他承认不成？”
　　4
　　罗长生心里一横，回答道：“最近的确有人骚扰过我女儿和我，那个人叫郑幺弟。”
　　他低着头说完后，鼓着腮帮子长出了一口气，才讪讪抬起头来，却见坐在他对面的两位警官——李康健和小杜的脸上并没有露出任何惊诧的表情。
　　紧接着，李康健将一张照片放在了罗长生的面前。
　　罗长生看到这张照片时，竟在冷气开得十足的审讯室里冒了汗。
　　李康健给他看的那张照片是一张调高了清晰度的监控截图，只见一个精瘦的男人，穿着和罗长生相仿的服饰，正在电线网络张牙舞爪盘踞半空的街头上。
　　那个男人手里拿着顶鸭舌帽，露出了剔着平头的脑袋，他的皮肤黝黑，眼窝深陷发黑，眉角有一道疤，口罩被拉到下巴下，似乎正要随地吐痰。
　　“这张照片上的人，你认识吗？”李康健问。
　　罗长生惊讶地望向李康健，又看向小杜，他没想到他们已经知道郑幺弟的存在了，但又一转念，心想，或许只是之前他们询问谭明远的时候，小谭告诉他们的？
　　“他就是郑幺弟！”罗长生指认，心底不由满怀希望地想，或许，这次，郑幺弟这个杀人犯终于会被正法。
　　“好，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请你回答。”李康健的声音听上去依旧很冷漠，“郑幺弟为什么要来骚扰你？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之前，你为什么一直不肯告诉我们他曾经来骚扰过你们父女？”
　　罗长生斟酌片刻，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于晓磊，他记得于晓磊叫自己面前的警察为李叔叔。
　　他是晓磊认识的人，罗长生心想，那么也许，我可以相信他！
　　“就像这张报告上说的，郑幺弟是罗菲的生父。”罗长生指着之前小杜拿出的亲子鉴定报告图片说，“郑幺弟来骚扰我们父女的原因，就是希望我把罗菲还给他，但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因为郑幺弟是杀害罗菲母亲和于晓磊父亲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