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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上学的时候要时刻准备好帮逃课室友应付点名的理由 ...

  •   那间私塾之所以荒废,是因为办学的先生突发疾病去世后无人接管,门下弟子不久之后也都散去了。总体上说,私塾的建筑保存得很好,除了必要的打扫外,只需重新修缮一下门窗,翻修一下院落。
      我们收拾完毕刚进驻私塾的转天,我在饭前练习空挥的时候感觉到身后有视线凝视。猛地转过身去,被发现的几个孩子齐齐倒吸了口气,没有给我搭话的机会就留飞速逃离了现场。
      “哦呀,没想到这么快就有客人了。”
      用手护住后颈左侧,忍下了颤抖的冲动,我扭头用带着些怨念的眼神看向微笑着的罪魁祸首,“老师,为我脆弱的心脏着想,从背后靠近的时候要发出声音啊。”
      “啊,抱歉。”松阳拍了一下自己的后脑勺,对我报以歉意一笑,“准备吃饭了,洗漱完记得叫银时起床。”
      “收到。”
      我敲了敲门框没有回应,叹了口气拉开了和室的门。果不其然看到了某人那惨烈的睡姿,自带凌乱属性的天然卷现在更是惨不忍睹的状态,一条腿从被子里伸了出来,枕头上有明显的口水渍。我让开门口,阳光进而毫无阻碍地直射到他的脸上,不出意料只让他皱了皱眉,然后摸索着用被子把头罩了起来。
      “嚯啦,快点起床!”我残忍地揪着被角把赖床患者从被窝里抖了出来。
      “吵死了。”揉了揉眼睛,银时大声抱怨,“青春期的时候要珍惜睡眠,小心发育不良啊。”
      “不牢费心,这种事我比你有经验。”我把被褥收紧橱柜里,两指拈着枕头的一角把它拎到屋外进行日光杀菌,“准备吃饭了,臭小鬼。”
      “知道了,你是老妈嘛!”
      “再不快点,下回就让换人来叫你。”语气里带着幸灾乐祸,我瞥了银时一眼。
      被唤起了某些不好回忆的某人立刻一个激灵弹了起来,狂奔向院子里的水井边上打水洗漱。想起松阳给我演示“穴位唤醒”那次银时如同活鱼离水的反应直接笑出了声,那场面绝对值得被刻入DNA。
      接下来几日,松阳除了指导我和银时外,还带着我们在村子里招收愿意进入私塾学习的孩子。多数人家在听说是私塾招生第一反应都表示无法负担学费,但是在松阳承诺不收取学费后,很快就招收到了10多名孩子。
      私塾是寄宿制,每周6天授业,上午讲学,下午习剑。剩下的一天自由安排,可以回家也可以留在私塾自修。和以前在路上不定时授课比起来,在私塾教学的模式下我的读写能力进步更快,至于剑道上......
      “啪!”
      竹剑落地,我摩搓着左手手背,“嘶,嘶”地倒吸着凉气。
      “混蛋,你就不能往护具上打嘛。”
      “啊嘞~不好意思,一不小心就打上去了。不知道为什么,”银时眯着眼睛,用十分夸张的语气跟我道歉,“总觉得那双手很让人不爽呢。不过你放心我没有打右手,不耽误日常的。”随后冲我露出下次还敢的笑容。
      “你!”我砸向他的面具被他用竹剑轻松挑开,落到一旁。这家伙绝对是在打击报复,要不是因为他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赖床模样,我也不会用压箱底的松阳亲传绝学来对付他啊。
      “真可惜啊,葵。”身穿剑道服端坐在一旁的松阳出声安慰,“还差一点就成功了。”
      “老师,不是一点是亿点吧。”我蔫蔫地走过去把面具捡起来,起身的时候给了某人一记眼刀。
      “躲避的动作比之前更利落了。”
      在银时放肆的笑声里,我正坐到松阳旁边,小声嘟囔:“老师,您的话杀伤力不高但侮辱性极强。”
      “躲过对方的进攻,才能伺机反扑。接下来,”松阳起身前轻轻拍了下我的左肩,“轮到鬼出场了。”
      银时的眉眼距立刻缩近,换上了对阵松阳时专用的严肃脸。这家伙,只有在面对老师时才会拿出难得的干劲。银时很强,至少在松阳出现前,我没见他输过。但是......就像松阳自己经常调侃一样,那是堪比鬼神一样的存在。
      安静地看着两人的对战......不,说句不好听的,感觉更像是银时单方面在找打,不管从哪个角度进攻,不管速度多快,松阳总能挡开他的剑,并轻松夺下一本。配上松阳和煦的笑脸,巨大的实力差距令人汗颜,不由得佩服起银时那种百折不挠的精神。
      “再来!”
      被击中胸口的银时从地上爬起,再次举着竹剑向松阳冲了过去,下劈的剑势迅捷如雷,也难逃被轻松躲过的命运。眨眼的功夫都没有,松阳的剑就落到了他的右肩。
      剑身击中躯体的声音传入耳中,清脆响亮,凭声音就能知道那里绝对会产生大片淤青。我悄悄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右肩,总觉得那里仿佛隐隐作痛。
      “再来!”
      银时不断重复着被击倒,爬起进攻,再被击倒。松阳毫不留情,招招都向着要害,看得我只觉得阵阵肉疼。等到银时终于累瘫在地,他们今天的对战才告一段落。
      把新沏的茶递给松阳后,我伸手把银时从地上拉了起来,两道猩红从他的鼻腔中蜿蜒向下,两边的脸颊已经肿起,透着青紫。忍不住啧了一声,让他自己捏住鼻子,赶紧小跑着去取清水。
      等我回来的时候只剩下银时一人呆坐在廊上,望着远方泛红的天空。
      “老师呢?”我把东西放下,用汗巾蘸取一些凉水帮他清理脸上的狼藉。
      “说是去村里换些东西。”
      轻轻碰了一下淤青的地方,不出意外的收获到抽气声。放柔力道,轻轻拂去他脸上的污渍和汗液。用浸过井水的毛巾帮他进行冷敷,没有冰袋也就只能这样了。
      “喂,被打的可是我。”银时有些口齿不清,想挑眉但牵到了痛处便放弃了,“怎么你看着感觉比我还痛啊。”
      “是个正常人看到都会觉得疼吧!”本来想掐他脸的手转为在他脑门上轻轻戳了一下,“你自己再多敷会儿,真是的,但凡少说一句,我都能多心疼你一秒。”说完把刚刚用掉的纸巾收拾好,起身去准备晚饭。
      松阳承诺不收学费,平日里孩子们的吃穿基本都是靠从家里带来的糙米,偶尔也会有村民来送些鸡蛋和酱菜。另外松阳在私塾旁边开了一小片地用来耕种补贴用度,休息的时候我们也会去帮忙。取了些上周收到的鸡蛋,今天晚上做鸡蛋粥好了。
      被人从背后注视的烦躁感又出现了,微偏过头,发现一缕卷翘的白发从门框边支棱出来。
      “啊呀~左手好麻啊,使不上力气,要是有人来帮忙就好了。”我做作地拖着长音抱怨,眼睛瞄到那撮白毛抖了一下。不出所料银时懒洋洋的声音立刻接了我的话茬,“真是拿你没办法,就让本银时大人来助你一臂之力吧。”
      “是,是。”
      ——————————————
      那天之后,松阳跟银时对练的次数明显减少了,是在我走开的那段时间里他们说了什么嘛?有点好奇,不过总觉得自己好像没有立场去问,毕竟除此之外一切都和平时没有变化。
      啊,变化还是有的。那就是,银时开始逃学了。当然,逃的是讲学,剑道练习他从不缺席。今早他在早饭后从后院翻墙跑路的时候刚好被我看见,对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就遁逃了。于是现在对着松阳询问的目光,我不知该作何回答,教室里其他孩子的目光也纷纷投了过来。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啊,虽然我经常开玩笑说自己的良心在母胎时就发育不良,但还是不要这样看我啊。
      “葵?”
      “在。”不自在地看了眼旁边空着的座位,脑子里努力搜寻着大学期间帮室友签到的手段,病假事假这些完全不适用和老师住在同一屋檐下的我们啊!
      “你知道银时去哪儿了吗?”松阳脸上的笑容此刻看着却是带着十足的压迫感。
      “不知道,也许......他上厕所没有纸了?”他去哪儿了我是真不知道,但肯定不是厕所就对了。
      松阳合上手里的书,对面前的学生们报以歉意一笑,“老师去找一下,大家先自修吧。”
      松阳走出教室后,孩子们便三三两两凑在一起交头接耳。我放松地趴到桌子上,估量着松阳会去多久。银时啊,兄弟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自求多福吧。打了个哈欠,将头转向背向阳光的一侧,伴着暖意闭上了眼睛。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贴在桌板上的耳朵隐约捕捉到了熟悉的步伐频率,我赶在门板被拉开前坐直身体,双手胡乱在脸上揉搓来唤醒精神。银时沮丧地头顶着大包跟在松阳身后进入教室,听到有人窃笑,立刻一个怒瞪让几个男孩收了声。
      “我还以为你能多藏一阵呢。”
      松阳开始今天的授课后,我偷偷丢了个纸条给他。
      “碰上一群翘课打架的小鬼,劝架的时候被发现了。”
      他写字条的时候忍不住揉了揉头顶,似乎有些悔不当初。
      “劝架?怕不是冲上去把所有人打晕吧。”
      “别冤枉人,我只干掉了带头的那个,剩下都是松阳干的。”
      “噗......咳,咳”我赶紧把手挡在唇前用咳嗽来掩盖没忍住的笑声,不愧是你,松阳老师。
      一本书轻轻拍在我的头顶,小心翼翼抬眼看去,正对上松阳带着些无奈意味的眼神。尴尬地吐了吐舌头,重新把注意力转回课本。
      ——————————
      “这里谁掌事?”
      道场里所有人停下动作,看向来人。
      “不好意思,老师在休息,你有什么事?”被银时推出来应付访客的我觉得浑身不自在,谁家的孩子,来拜师的?呜哇,衣服看着很贵的样子,哪家的少爷?有钱人家的孩子跑这儿来干嘛?难道是银时上午打的那个?
      发色深紫的男孩站在门外的阳光里,语气里带着不自知的傲气,掷地有声地说道:“高杉晋助,前来踢馆。”
      我茫然地看着这个自称高杉晋助的孩子,大脑里自动播放起了“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问号......”回头看看其他人,也都是一副迷茫的样子。踢馆是什么?是我知道的那个意思吗?跑到我们这小破私塾来踢馆,孩子你清醒一点!
      “那个,你是不是找错了?”我试探地提醒,“我们这里是‘松下私塾’,不是道馆。”
      “吉田松阳在吗,我找他!”
      孩子直接报出了松阳的名字,直接排除了认错路的可能。但是......我认真地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踢馆人,只觉得孩子可能桃子吃多了。
      “不好意思,老师不接受踢馆。”松阳现在只是偶尔出现在道场,大部分时候都是银时负责盯着。
      “只要我击败这里在场所有人,他就必须......”他抬腿就要往屋里进。
      “我们这可盛不下别人家的小少爷,想玩武士扮演的话上别......”
      银时扛着竹剑走上前轰人,慵懒的语气一如往常。但是那孩子注意到银时的时候,似乎更加的兴奋了。
      “你是松阳的亲传对吧,和我一决胜负!”
      “哈?给我把话听完。”银时语气开始带上了不悦的情绪。
      两人在门口对视着,没有人上前插话,高杉晋助的脸上明明白白地显示着不决出胜负决不罢休。
      “行吧,我就陪你练练,输了可不许哭鼻子。”银时收回视线,冲站在剑桶旁边的人说,“给他装备。”
      高杉被带到一旁更换衣物,其他人则自觉地将对决场地空了出来,站在一旁兴奋地观望。
      “葵,你觉得踢馆的家伙能赢吗?”
      “也许?”但我还是站银时。
      “准备。”柴田家的大儿子负责主持,“开始!”
      双方持剑对峙,缓缓向一侧移动,都没有选择直接上前。高杉突进一步持剑下劈被银时侧身躲过后,紧接着银时的剑从左方劈下,被高杉一个侧滑步险险避开。围观的孩子里有人发出惊呼,似乎觉得不合时宜赶紧捂住离自己的口鼻。
      双方各后撤一步拉开距离,继续对峙。我大概能感受到为什么高杉会跑来踢馆了,确实有自信的资本,刚才那一剑的气势、速度、姿态、力度都很好,想来应该也是学校里的剑道高手。从松下私塾办学起,大部分孩子都会被银时一次交锋就轻松拿下一本,这也导致我总是被银时找去对练——究其本质还是因为我躲得快,总让他打不到正确的位置。
      看着他们两个的对战,我大概明白松阳之前说的“伺机反扑”是个什么情况了。每次,只要对面的剑触到了我的身体,我立刻就开始畏首畏尾,不敢上前。因为这个毛病不知道被银时嘲讽了多少次,但是高杉,躲闪完后调整姿态便会立刻准备反击。
      这场对决比我预计的持续时间要长得多,打的也是有来有往。比起对松阳时的瞬间秒杀,和对我时的憋屈无奈,总觉这次银时才真正意义上进行了一次势均力敌的对练。
      不过,还是有差距的。银时只呼吸变沉,应对依旧自如。反观对面,银时的剑几次擦中高杉的肩膀和面部,但因属于无效打击,才没有宣布一本。拉锯战进行到现在,高杉的气息已经开始乱了。
      再次试图调整气息后,高杉大喝一声举剑前冲,决胜一击的气势惊人。
      可惜还是银时的剑率先劈中了他的面门。
      清脆的一声响后,高杉面门朝下重重倒在地上。
      “喂,输了就赶紧走。”银时上前用竹剑剑革一端戳了戳他,但是却没有换来任何的反应,“喂,快起来。喂!”
      发现孩子一动不动,我赶紧上前和银时一起把人翻了个面,看到胸口还有起伏之后松了口气。幸好只是晕过去了,这要是搞出人命,可就出大事了。刚才一瞬间我都能感觉到后背上有冷汗析出。有孩子被这阵势吓到了,大喊着“松阳老师”就跑了出去。
      我把护具从他身上剥了下来,顺便把他规整的襟口松了松以防呼吸不顺。松阳闻讯赶来,看着昏迷的高杉什么也没说,只是背起他向房间走。
      我辅助松阳帮昏迷不醒的孩子擦干净,又取了些草药和绷带帮他处理伤处。真是令人头秃,一个个动起手来都这么狠,又不是打仗。
      “葵,要全力以赴才能进步,”松阳似乎看穿了我的心声,“这样下去可是成不了勇者啊。”
      “老师,这里不是RPG游戏,勇者也不是我的第一志愿。”我忍不住插了句垃圾话,“我只是......觉得没必要。又不是什么性命攸关、生死一线的时候......又是孩子。老师对银时也是,下手轻一点也不会......”
      “葵,这是尊敬,不管对手是什么身份都该被如此。”依旧温柔的语气却让我听着觉得心里不是个滋味,“去吧,剩下的交给我。”手掌的温度覆在后脑,轻轻地揉搓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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