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魔女之心(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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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玥回到小屋时，一群莹蝶正围绕着莱斯打转，昏暗中，莹蝶散发的微光打在莱斯脸上，柔和了他的棱角。他眼神空洞，如青竹般静静地立在那，风轻扬起他的衣角，那独属于少年柔美的姿态，格外的叫人移不开眼。
莱斯鲜少有这么出神的时候，过玥体贴的选择不去惊扰他，她半倚在一旁的树干上欣赏眼前的景色。
但她所不知道的是，莱斯对于目光十分敏感，特别是，魔女的。猝不及防地，她对上了那双湛蓝色的眼眸，迷雾般的蓝刹那间暗沉下来，厌恶，迷茫，期望……种种杂乱的情感在莱斯心中乱窜，最终归为平静。
啊啦偷看被抓包了，过玥不自然地移开眼，随后站起身，轻飘飘地经过了莱斯，说道：“过来，检查一下你的状态。”背后有道视线直直地盯着她，仿佛想要看透她的内心。
莱斯一言未发，沉默地跟了上来。
过玥闭上眼，铺开精神力，细细地感知莱斯的状况。咒印的效果比她预想中的还要好，莱斯身上那属于暗黑龙的气息完全消散，更甚之，他体内的暗元素也荡然无存。之后只要莱斯不主动使用暗魔法，他的血脉就能很好的隐藏下去。
她满意地收回手，脑海中兀地浮现莱斯方才沉郁的模样，心中有所松动，小小的做出了退让，“作为封印的补偿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
“好。”他直直地抬起头，带着少年的好奇和冲劲，“教我魔女的语言。”莱斯的余光停留在魔女摊开的本子上，上面写满了他看不懂的文字。
意料之外的要求，不如说是过分简单了，过玥微微发愣，她还以为他会提出离开这里或是其他他一直在渴求的事情。沉思片刻，左右对剧情并无影响，她点头同意了。
过玥抬起手，微凉的手指在莱斯的额头轻点，随即一道陌生的记忆涌入了莱斯的脑海中。额，脑海中忽然多出大量的记忆，令他的太阳穴隐隐作痛，莱斯不适地扶额，努力汲取其中的内容。
魔法世界的好处之一，那便是对知识的传输极为有效。
尽管莱斯闷声不吭的忍耐了下来，但过玥还是在极短的时间内觉察到了他的不对劲，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些记忆对莱斯目前的精神力来说有些超负荷了，毕竟这可是魔女一族千年传承下来的内容。
过玥轻声地叹了一口气，伸手缓慢地在莱斯的太阳穴上揉动，同时放出精神力，减缓他的痛苦。
？！魔女的突然凑近令莱斯惊得瞪大了双眸，他不安地扭动想要逃离。“别乱动。”精神力铺展开温柔地包裹了他的大脑，疼痛一丝丝被缓解，意识陡然涌上昏沉，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想思考，他阖上眼，放任自己乘上这股朦胧的睡意。
感受到莱斯的气息逐渐平静下来，过玥松开手，向后退开，肩上忽的一沉，熟悉的叫声从肩头传来。
“叭咕。”夜翁抖了抖翅膀，歪着脸打量着她。
‘罗罗大师，你怎么来了？’过玥没忍住手，轻轻地挠了挠它的脑袋，无声地用精神力与它交流道。
‘边境有人类闯进来了，伤了几个小辈。’
‘我知道了。’
她的脸色沉下来，眼神忽然有些锐利，亡灵之森是源之魔女的领土，岂是人类可以擅自闯入的，还伤了她的毛绒绒子民！
‘罗罗大师，这些药丸带给它们吧。’她将一个布袋挂在了夜翁身上，右手向上平摊，手掌上浮现起一把魔杖，身为这片土地唯一的领者，她要亲自去向人类发出警告。
“叭叭咕咕。”（让蠢小孩去不就好了。）
夜翁伸展开翅膀轻轻地拍了拍魔女的后颈，阻拦了她的步伐。过玥愣了愣，低头与夜翁对视了一眼，尔后小幅地点了点头，收回了手中的魔杖。夜翁是非常长生的生物，拥有着超出常人的智慧，她选择相信它的判断，况且也该是时候让莱斯与人类接触了。
“莱斯。”随着魔女的轻唤，莱斯缓缓睁开眼，蓝眸中闪过一丝茫然，“去把闯进边境的人赶走。”
“好。”似是还未睡饱，他懒懒地应道。以往魔女从未让他靠近边界，这次怎么……呵，她可真是放心，不怕他跑了，他的眸色渐渐晦暗，一个想法突然冒芽，随后不可收拾地茁壮起来。
自由，他的心跳有些加快。一直被自己的执念所束缚，活在名为魔女的压力下，时间久了他觉得自己真是快要疯了，他想逃离，哪怕只是短暂的一瞬。
“额。”夜翁一屁股坐到了他的脑袋上，扇动翅膀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他的头，想是在鼓励他一般，刚冒芽的想法一下子被压弯了枝丫。
莱斯的手熟练地将夜翁从头上扒拉下来，凑到它柔软的胸脯前猛地吸了一口，心中压抑地情绪一下子散开。算了，下次吧，他想。
夜翁发疯般用翅膀扑打他的脸颊，从他手中仓惶逃离落回了过玥肩上，“咕咕咕！”罗罗大师浑身炸开毛，痛斥他没大没小的举动。
“好啦，我回头会教训他的。”对于罗罗大师，过玥一向是包容的，她的嘴角藏不住笑意，细声细语地安抚它。
莱斯看着他们，心中不知为何有些羡慕，他沉默地拿起剑向门外走去。“这个戴上。”莱斯接过她抛来的手链，蓝宝石闪过一道微光，像极了他瞳孔的颜色，嘴角不自觉地小幅上扬，他依言将手链戴在了手上。
亡灵之森边境。
灰败的土地上充斥着死灵的气息，阴森的风吹拂过树枝，响起令人毛骨悚然的人沙沙声。这是被诅咒的不详的土地，聚集了许多凶恶的魔兽，因此几乎没有人会闯入这里。
但总有例外。
“哈……哈……”女人上气不接下气地在树林间奔跑，逃……必须要逃掉!她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向前方跑去。
与之不同的是后面不紧不慢追着她的两个男人，两人手臂上遍布着刀疤一般的伤痕，手上拿着小型魔导枪，故意不往女人身上招呼，而是擦着她的身侧向周围打去，伴着一道白光撞到一旁的树上，惊起几只栖息在树上的魔兽，女人更是发出了惊恐的尖叫。领头的男人肆意地狂笑，一副猎人抓捕困兽的姿态。
被惊动的魔兽发出不安的低吼，后背有些佝偻的男人听到叫声后变得有些不安，他慌张地环顾四下，凑到领头身后，“大哥我们还是快点把货物抓回去交差吧，这森林太危险了。”
逗猎物的乐趣被打断，男人双眼眯起，眼神中闪过凶光，但长期在刀尖舔血的生活让他对危险十分敏感，“速战速决，阿迪。”
“是，老大。”不需要两人过多的配合，他们很快将女人擒住，身材高大的阿迪架着女人的双臂，像拎着鸡仔一样轻松。
“嗬……”女人在挣扎中挨了几拳，她艰难地喘息着，嘴唇蠕动着，“诅咒……”
“哈，臭婊子说什么。”领头的凶恶地抓起女人的头发将她的头拽起，“诅咒你们，该死的人渣！”女人不顾疼痛挣断了头发，猛的朝男人的手臂咬去，她尖锐的嗓音有些失真，在这诡异的森林里回荡。
“贱人。”男人吃痛，一巴掌将她扇倒在地，疼痛在他眼中染上了凶光。他一把钳住女人的下巴，左右端详，“仔细看长的还不错嘛，反正要送去当货物的，也不差让哥们爽两下。”
阿迪有些害怕地到处张望，虽然离边境这么近应该安全了，但万一被商会的人知道……“怕什么，阿迪，你就是胆子太小了。”领头抬手将他按下，“看这不是你最喜欢的类型吗？不要怕有大哥在呢。”
“不……不要……呃……”女人的叫声支离破碎，凶恶之徒却是趣味正浓。
“放开她。”莱斯追寻着声音，目睹了这不堪的一幕，眼前所见令他回想起了那段记忆。
“哦～哪来的野小子，怎么也想被叔叔疼爱吗？”“哈哈哈，这小子一看就很劲啊大哥。”恶徒显然没把突然出现的莱斯当回事，他们肆意地调笑着。
“快跑……”女人的眼神涣散，声音几不可闻，莱斯瞳孔猛地缩小，一时间分不清是记忆还是现实。
“莱斯，快跑。”女人此时的模样和记忆中的母亲重合。
“不要放过他，那可是恶魔之子。”
“包庇恶魔之子，准备接受我们的惩罚吧，莉亚娜。”他们嬉笑着解开衣物，母亲眼中布满泪水催促他离开，像困兽一般撕咬着攻击他的人，却被人重重地压倒在地，“该死的。”
一滴不知道是谁的鲜血喷溅在了他的脸颊上，像是滑落的泪水。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杀光。
等他回过神时，已是满手鲜血，眼前是恶徒血肉翻飞的尸体，女人早已不见踪影。他呆愣地看着手心，手中的剑滚落在一旁，剑身上沾染了血液。
是他杀的，他杀人了。
他低声的哀嚎，眼中布满了血丝，堪堪处于崩溃的边缘。他和魔女有什么区别呢，肆意决定他人的生死，明明母亲告诉过他，要珍视所有的生命。
嘴角品尝到了咸味，他不知何时流下了泪水。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魔女之心(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