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侯宠（重生）》今年鱼

45、态度

　　桂枝和陈福财被押进来，跪在地上。

　　偏厅里，四扇门左右各两扇，合起交叠，白亮的天光从敞开的门口落入。

　　薛汀兰拿出一包药粉放到薛远桌前，对他道：“此药粉名为‘醉心骨’，只要每日喂给猫，便可使猫吃上瘾，一直吃下去，每日不停，猫就会慢慢虚弱而死。若是中途停了药粉，当再闻到药粉，猫被刺激一犯瘾，就可能导致发疯发狂。”

　　“桂枝提前在姨娘身上的衣服撒下醉心骨，昨日，姨娘在花园散步，桂枝将喂过醉心骨的母猫引来，母猫闻到姨娘衣服的药粉，被刺激犯瘾，突然发疯发狂，直直冲向姨娘，丫鬟们拦不住，母猫冲撞到姨娘，姨娘不小心踩中桂枝故意扔在地上的珠子，身体摔倒，导致动了胎气，刚过八个月的孩子却尚未足月就不得不生下来。”

　　“昨夜，姨娘生产大出血之时，产房旁边的杂物房爆炸失火，姨娘屡屡出事，难产中还遭遇大火，要救火，要护着姨娘防止有人再偷袭，当时府里上下人手不足，我才用令牌调动父亲的精兵，最后才化险为夷。”

　　“桂枝设计令姨娘动胎难产，杂物房失火是陈福财所做。”薛汀兰看向薛远，面色沉静道，“父亲，你可知道是谁指使他们的？”

　　见薛远手掌扣在茶盏上，并不说话，薛汀兰冷笑道：“看来父亲是已经知道了，知道是如何出的事，昨日姨娘都遭遇过什么。”

　　薛远坐在椅子中，右胳膊靠在桌面，神色冷峻：“我回来时，已经叫人查过，昨日你姨娘险些遭难，好在有你在。”方才在去百竹园经过杂物房，见到杂物房的被烧得面目全非的模样，想必昨日大火必定来势汹汹，看着杂物房与产房相隔一墙，薛远心惊肉跳。

　　薛汀兰侧了侧头。是啊，有她在，姨娘大难不死，可是，前世，姨娘就是死在方氏的算计之中，一尸两命。

　　薛汀兰转头道：“陈福财，你可有话说。”

　　陈福财跪着来到薛远面前，哀求道：“国公爷，奴婢是逼不得已啊，国公夫人用奴婢一家老小的性命，威胁奴婢，要奴婢想方设法让林姨娘生不下来孩子，奴婢才会糊了心去放火烧杂物房啊。”陈福财涕泗横流，在地上不断磕头，“国公爷，求求您能放奴婢一命，奴婢不能死，奴婢还要养一家老小，国公爷念在奴婢服侍您十几年的份上，饶过奴婢一命，求求国公……”他跪着爬到薛远脚边。

　　“滚，恶奴！”薛远狠狠踹了他一脚，眼里阴戾道，“若是林姨娘出事，杀你一家老小都不足惜。”

　　薛汀兰叫住他：“父亲，桂枝和陈福财要如何处置？”

　　“如此恶奴，包藏祸心，伤害主子，杀之便可，不留全尸。”他顿了顿，看着娇弱的薛汀兰，“处置他们的事，我来办，你不必担心。”

　　薛汀兰沉声道：“指使他们的是国公夫人，父亲要如何发落她。”

　　见薛远保持沉默，没有回应，薛汀兰抿了抿唇，道，“方锦绣心思恶毒，处心积虑要害姨娘性命，父亲难道就这么放过方锦绣？”

　　“我会有交代。”

　　“父亲的交代是什么？”

　　“我写信回去，命她去慈安寺抄两个月的佛经，为你姨娘和鱼蛋祈福。”

　　薛汀兰怒道：“姨娘和小弟不需要她的祈福。”

　　薛远沉静了一会儿，才缓缓道：“我再让她戒荤吃素三个月，以作警示。”

　　薛汀兰嘲弄一笑，“每回方锦绣害林姨娘，父亲都说会处置她，就只是命她去寺庙抄几页经书，这些事就可以轻拿轻放，方锦绣做的恶就可以磨灭？”她失望的盯着薛远，有些失控的喊道，“父亲是觉得姨娘没被方锦绣害死，就可以不计较了吗？”

　　“她是宁国公府的夫人，难不成你是想要我休妻？你姨娘是妾室，若是我因为你姨娘休掉方氏，外人如何看我？你想让我背上宠妾灭妻的名声吗？！薛汀兰！”

　　薛汀兰：“我可没让父亲休掉方锦绣。”她明白，宁国公府的夫人只可能是方锦绣，父亲不可能休掉方锦绣，她只是想要一个态度，想要知道父亲心里是爱重姨娘的。

　　方锦绣是世家方氏的嫡小姐，方家出过几代忠臣，如今方锦绣的两个哥哥，一个是工部尚书，一个是户部尚书，在薛远看来，他不可能为了一个妾室，休掉方锦绣。

　　薛远起身走到门口，语气不容置疑道：“桂枝和陈福财居心叵测，陷害主子，以死谢罪，方氏做了错事，你姨娘如今也没事，我会处置方氏，以作警示，要她不许再犯，此事就如此解决，莫要再谈。”

　　“父亲，桂枝为何要害姨娘，你可知道？”薛汀兰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曾经熟悉温暖的后背，如今是陌生的，疏离的，无情的。失望与难过笼罩在心头，她声音僵涩道，“桂枝的姐姐，曾是父亲的外室，她怀了父亲的孩子，却被父亲害得一尸两命，桂枝因此怀恨在心，为报她姐姐的仇，才费尽心思跟在姨娘身边，寻找报复姨娘最好的方式，要姨娘一尸两命。”

　　薛远疑惑道：“桂枝的姐姐是谁？”他曾经身边向来莺莺燕燕，是有过不少外室，可没有让任何一个外室怀过他的孩子。

　　桂枝抬起头，目光狠厉道，“她叫桂兰，住在京都东市朝春巷，当初在东市的庆阳酒楼做过二楼掌柜，被国公爷瞧中，国公爷是不记得了吗？”

　　听了她的话，薛远才想起来，只是记忆久远，不太记得桂兰的具体容貌，只记得初见她第一眼，她好似容貌美丽，笑起来甚是好看，这女子性子有些泼辣，调｜教起来有些趣味。然而时间长了，不知怎的，桂兰越来越贪心，每回他过去，她都会放下身段尽情讨好他，再无当初令他惊艳的泼辣傲气。她一心想要入府，他没答应。

　　当时他和嫣儿时好时坏，因为兰儿，在嫣儿面前还能有几分面子，若是将桂兰带回去，岂不是令嫣儿更是离心。谁想，有一日，他陪嫣儿去酒楼吃饭，桂兰跟踪在他们身后，在她冲进雅间，上前跪在嫣儿面前的时候，薛远没待她说一句话，当即将人赶了出去。后来，他吩咐随从拿些银两去给桂兰，要断关系，要她好自为之。随从回来告诉他，桂兰没有收下银两，撞柱而死。

　　桂兰不过是薛远风流过的其中一个女人罢了，他未曾放在心上，在记忆里慢慢模糊。如今经人提示，还能因为她的泼辣傲气，在一众他宠幸过的女人中，有些独特，尚还能想起这个人的存在。

　　薛远低头看桂枝，冷漠道：“我和桂兰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未曾强迫她，还给她安身之所，让她生活富足，当初她忤逆我的话，自作主张跑到林姨娘面前，我也没要她的命，给了她银两做补偿，是桂兰自己寻死，如何怨到别人身上，若是你想报复，该来找我，为何去找林姨娘，她连桂兰是谁都不知，此事与她并无关系。”

　　“我姐姐自己寻死？怨不到你们？如若不是因为你和林嫣嫣，我姐姐不会死！”桂枝流下眼泪，痛恨的看着薛远道，“她怀了你的孩子，为了孩子，想要进府能有个身份，不求什么，只求孩子能光明正大的长大，你既然收了她，为何就不能给她一个妾室的身份？”

　　桂枝凄凉笑道，“我千方百计跟在林姨娘身边，无非是要报复你心中的挚爱，让你喜欢的女人尝一尝怀着孩子一尸两命的痛苦，让你痛失挚爱和孩子。可是我还是失败了。”桂枝瞪大眼睛露出狞笑，望着薛远面目狰狞道，“薛远，我诅咒你今生今世孤独终老，你喜欢的女人不得好死，你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在你面前，还有你的儿子断子绝孙，千刀万剐，你的女儿所嫁非人，受尽折磨……”

　　“恶毒！”薛远冲过来狠狠踹她胸口一脚，桂枝滚在地上，他抓住她脖颈怒气冲冲道，“我杀了你！”

　　薛汀兰叫陆羽带人进来拦住薛远，将桂枝和陈福财带下去。

　　薛远怒红了脸道，“拦着我做什么！杀了那恶毒的女人，胆敢诅咒我！我要她的命！要她千刀万剐，不得好死！”

　　薛汀兰：“父亲，这可是因为你始乱终弃，害得桂兰一尸两命，是你种下的因。”

　　“桂枝和陈福财害我姨娘和小弟，我都不会饶恕。”薛汀兰扬起脖颈，前世至今生对方锦绣的恨，盈满胸腔，她低下头来，平视前方，强制自己冷静道，“可是这幕后指使人，可不能就这么算了，方锦绣作恶多端，这么多年来，已经不止一次，当初她屡次要陷害我性命，我没死，姨娘也曾被她陷害，她是恨不得我和姨娘死，如今姨娘又生下小弟。”

　　薛远望着虚空的天光，保证的语气道：“我再多派人保护你们三人，这是在漠城，不是在京都，她管不了太远，再而，我会警告她，定不会让她再次作恶，你不必担心。”

　　让她不必担心，她怎么可能做得到？只要是面对方锦绣，她就不由自主绷紧全身，防备这个女人，如今都躲到漠城了，依旧不敢松懈对她的警惕。

　　薛汀兰走到薛远面前，直直的看着他，本来明亮清澈的眼眸中，阴霾凝聚得渐渐变得浓郁，“父亲每次都这么说，可是从前至今，方锦绣屡次陷害我和姨娘，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如今是在漠城，姨娘还不是因为她的算计，被害得动胎难产，差点丢了性命。”

　　“照她的性子，日后，她岂不是要我、姨娘和小弟都死在她手里，她才肯罢休？！”她握紧拳头，手指掐着手掌心，眼里慢慢暗沉下来，痛苦的情绪让她身体颤抖，“难道要我们三人一直躲着她吗？”

　　“倒不如我们三人都死了干净，父亲就不必再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