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侯宠（重生）》今年鱼

25、兔子

　　庭院中传来风铃叮铃铃的声音，薛汀兰坐在外间，让丫鬟都候在门外的长廊上。

　　一夜未睡，陆羽的娃娃脸上有些疲惫，他背着门外天光，站在薛汀兰面前：“昨晚我盯着柴房，并没有人靠近，她吃的毒药是‘乌云液’，把她关进柴房之前有仔细搜过她全身，我看着房青青搜过她三次。”

　　乌云液需要饮下整瓶才可致死，瓶装的乌云液要藏起来可不容易。

　　陆羽拿出一个墨玉瓶，约莫鸡蛋大小，他再次回忆当时在柴房门外，房青青谨慎细致搜遍那个丫鬟全身，把她身上携带的东西都拿出来，确定后，才把丫鬟关进去。

　　陆羽：“不知道她是怎么藏的。”

　　房青青和陆羽都是处事妥当细致的人，把事情交给他们处置，薛汀兰是很放心的。

　　搜身没搜到，或许是没藏在丫鬟身上。

　　放下撑着下颌的手，薛汀兰坐正身子：“叫人把柴房搜一下，看看还有没有乌云液。”

　　陆羽顿时明白她的意思，立即叫人去搜柴房。

　　有个小厮见门后一快地方的土地很是新鲜，像是有被翻过，他在那块地方往下挖，挖出来两瓶乌云液。

　　陆羽带着挖到的乌云液去见薛汀兰。

　　薛汀兰：“或许在你们把人关进柴房之前，就有人收到消息，把毒药藏进土里了，而那个丫鬟应该是收到消息，最后才能饮毒自尽。”

　　“这府里定还要其他同谋。”

　　虽然往京都给方氏递信的丫鬟如今已经没了，这同谋之人没出现，但并不是一无所获。至少知道这府里还要其他的暗桩，递信的丫鬟死了，京都要想知道消息，那肯定需要另外一个人递信回去。

　　不过，她们在明，而要害姨娘的人在暗，她们是处于被动承受的一方，想到这个，薛汀兰的心沉了沉。

　　薛汀兰手摸来一个雪梨，从左手抛向右手，又从右手抛向左手，来回将近十次，她把雪梨放回果盘中，道：“你和房青青继续盯着，看看府里有哪个人往京都递信的，若是发现，先不要打草惊蛇。”

　　陆羽点点头，同意她的想法：“好。”

　　用过早膳，薛汀兰整理自己的私物，翻整柜子里的东西时，看到一个四方的蝴蝶雕花檀木盒。

　　打开盒子一看，一把折扇，一把匕首，一枚戒指。都是来自端王爷李衡。当日，他强迫她收下礼物，还亲自教导她防身招式。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是十分矛盾的，又是冷酷无情，又是温柔体贴。

　　薛汀兰翻开折扇，折扇是用宣纸所做，上面的笔墨飘逸绝伦，看着那行字，她想到他饮酒半醉，拿起毛笔，在宣纸上挥斥方遒的画面。

　　匕首铁鞘通体墨玉，她打开一看，光落在光滑的刀面上，白光反射刺眼，刀刃的线条流畅，弧形的刀刃，坚韧锋利。把匕首合上，薛汀兰看着铁鞘上的蛟龙图腾，这可是一把能割开金甲衣的刀。

　　想起在悦来楼，他教她使用匕首的画面，他的手指触碰她的手指，此时回想起来，她似乎还能感觉到当时的热度。李衡的手修长漂亮，指骨分明，却很有劲，手心还有茧子，是习武留下的。

　　放下匕首，薛汀兰拿起银色紫珠戒指，这是一枚六刺戒指。正中椭圆的紫珠晶莹无暇。薛汀兰伸出右手，把戒指戴在右手的中指。她指腹摸在六刺戒指侧面，摸到一个椭圆凸起，轻按一下，戒指外侧面出现齿轮状展开的六根尖刺，尖刺形似刺猬背上的刺，越往外越尖利。

　　薛汀兰抓起一个雪梨，右手握起拳头，突出中指的戒指，在雪梨的表皮上轻轻一划，划了好大一个口子，汁水流了下来，滴落在指间，表皮被划开，露出雪白脆嫩的果肉。

　　新月进来的时候，见姑娘拿着一个雪梨也不吃，反而是拿来玩。她仔细一看，才看到姑娘手上戴的戒指，那枚戒指居然有刺，在雪梨上留下斑驳的伤痕。

　　“姑娘，你这是干什么呢？要吃雪梨吗？奴婢给你削一个，很快的。”

　　“不用，我不想吃梨，只是想试用某样东西。”

　　有丫鬟进来通报，说桂枝过来了。是姨娘叫薛汀兰过去。到了百竹园。

　　林姨娘骄傲的拿出做好的鞋子：“看看姨娘做的虎头鞋，好不好看。”

　　见鞋子小巧可爱，线脚精致，薛汀兰夸得十分坦荡：“好看，姨娘做的东西向来都是很好的。”

　　欣赏了一会儿自己的成果，林姨娘才吩咐桂枝收起来，和先前做的小衣帽子放在一块。她抬眼时，见薛汀兰手上戴着一枚戒指，好奇道：“你什么时候喜欢这样的戒指了，以前不是不喜欢往手上戴东西？”

　　薛汀兰摸了摸六刺戒指的椭圆紫珠：“好看就戴着。”刚才她戴上戒指，过来匆忙，忘记把戒指摘下来。姨娘特意叮嘱她不许和李衡来往，她此时戴在手上的戒指却是李衡送的，若是被姨娘知道，她还不得被姨娘拧耳朵。

　　林姨娘看了几眼：“这戒指也不是多好看啊，不过款式新颖，看着倒是与别的不同。”

　　林姨娘高高隆起的肚子，薛汀兰轻轻的摸了摸，“姨娘，要不要我给弟弟也念书听听？”

　　“可别，你父亲扰得我耳根不清静，可不要再来你一个。”林姨娘拒绝。

　　＊
　　芙蓉楼。

　　屋里灯烛明亮，床帐摇晃，床栏垂挂的珠帘晃动，碰撞，嗒嗒嗒的响。

　　黑衣侍卫站在长廊上，听到里头动静，转身离去，过了一会儿，又来到门外，等了一盏茶，里头还闹着。

　　火烛燃烧，床帐中，男人背上肌肉紧实，覆身柔软的雪白中，汗水从额间滑落到下颌骨，滴落。

　　一个时辰后。

　　轻纱床帐被人从里掀开，搭在两侧的钩子上。邬沉恕拍了拍女人，声音冷漠的叫她起来。屋里的气味缭绕，女人揉了揉臀，眸眼含情嗔怒的看罪魁祸首，她披着薄纱外杉，起身去打开窗，让风通进来，散散屋子里的味儿。

　　邬沉恕坐起身，把裤子穿上：“出去。”

　　方才床笫间对她百般纠缠的男人，如今餍足后，立刻要她离去，当真是无情无义。女人试探性的靠近他，声音娇柔：“郎君。”

　　邬沉恕冷眼看过来，“叫你走，没听到吗？”

　　待女人不情不愿的离开后，门口穿来敲门声，邬沉恕披上外衣，外衣敞开，露出肌肉分明的胸膛，肌肤上还有床笫间留下的红痕，他走到坐塌上坐着，对外面道：“进来。”

　　黑衣侍卫一进来，行礼后，道：“王爷，有涟漪姑娘送来的密信。”

　　邬沉恕打开密信。

　　信上有涟漪送来的消息：李衡最近与陈佑往来频繁，薛远与李衡之间有仇恨，薛远确实与陈佑不和，薛远有伪造通关文牒和屯私兵的行为。

　　邬沉恕露出笑容：“把薛远暗中做的事情，放给李衡和陈佑。”

　　黑衣侍卫：“属下明白。”

　　“漠城本就属于乌金国的，却被大粱占为己有，薛远被安排镇守漠城，大粱是想要薛远与陈佑制衡漠城。”邬沉恕盘腿坐在坐塌上，姿态慵懒，“这两人向来敌对，互不相让，都盯着彼此，那就让他们闹得更厉害些，最好是打起来。”

　　黑衣侍卫：“如何让他们打起来，属下不明白？”

　　邬沉恕拍了拍腿上的衣袍，“陈佑不是疼他那个前夫人吗？那就让他女人死在薛远手里。”

　　黑衣侍卫：“属下明白。”

　　信中，涟漪提到是否按计划行事，要不要动手刺杀李衡。邬沉恕改了主意，“让涟漪不要轻举妄动，就好好待在李衡身边。”

　　黑衣侍卫：“属下明白。”

　　“若是李衡能沉迷涟漪，岂不是更好，你写信给她，让她想想办法，搞定李衡。”

　　“属下听闻，李衡不是那等沉迷美色之人。”

　　邬沉恕把信扔到火烛上燃尽，擦了擦手道：“不，他喜欢美人，只不过看是什么样的美人。”

　　他从枕下翻出一个针线精致的香囊，凑近闻了一下，香味清新淡雅，他想起在街上撞到的女人，眼里暗沉，意味不明，“听说薛远有个女儿，就是桃山刺杀那次，跟在李衡身边的美人？”

　　“是。”

　　“薛远和李衡互相敌对，李衡却和薛远的女儿来往，好玩。”邬沉恕摸了摸手指上的疤痕，把香囊举到眼前，眼里闪过摄人的光：“不过，那样的美人，确实能让男人陷在温柔乡里。”

　　＊
　　薛远休沐两日，和将帅们同去西郊狩猎游玩。打了一只鹿和几只兔子。

　　晚膳时分，薛汀兰看着碗里的兔肉，想起在来漠城路上没吃到的那口兔肉。

　　当时，两行人的车马行了一天的路，在行路途中，李衡的马车停下，一群人在树下休息喝水用干粮。

　　薛汀兰长时间坐在马车里，觉得沉闷，就想随意逛逛透透气。她漫无目的在周围闲逛，随意一瞥，见到不远处的树丛中，有一团雪白，毛绒绒的，是一只兔子，好不可爱。

　　她没走过去，只是远远看着。李衡无声的从她身后走过来，站在她面前，身姿挺拔，搭弓拉箭。

　　薛汀兰走过去，站在他旁边，他看了她一眼，然后转头凝视树林的雪白。

　　瞬息间，利箭破空之声，利箭穿到兔子的耳朵，把它钉在树干上，兔子四肢挣扎，血流不止，血液侵染了雪白柔软的毛发，声音叫得可怜巴巴。

　　薛汀兰心头生起一丝不忍。

　　李衡走过去抓着兔子的耳朵拎起来，走到她身旁的时候，抬起胳膊摇晃了一下，没看她，可话却像是对她说的，“这兔子，还挺肥。”

　　薛汀兰转身跟在他身旁，也不说话，时不时的目光落在耳朵受伤且还活着的兔子。

　　李衡突然停下脚步，走过来站在她面前，他的身量比她高上好大一截，她只到他的下颌骨，他捉到她看兔子露出的不忍之色，嘴角微翘道：“怎的？又要说上天有好生之德，让我放了这兔子？”

　　雨夜那晚，她不敢杀死那只蜘蛛，她才为它说了句话，他却记到现在。

　　薛汀兰直视他漆黑的眼睛，对他露出笑容道：“在下只是想夸一句，王爷英明神武，果然好箭法。”

　　李衡轻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