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侯宠（重生）》今年鱼

24、服毒

　　离开悦来楼，李衡坐马车回到府门外。杨端见他面上毫无喜色，从马车下来后，神色冷峻的入了府。

　　夏日燥热，李衡捧着书端坐在书房中，书在手中，眼睛却平视前方，不知道在想何事，眼里放空。丫鬟送了两个冰盆进来，房间里有了几分凉意。

　　涟漪端着托盘走进来，托盘里装了一碗冰沙绿豆汤。她的目光落在王爷身上，王爷坐在扶手椅中，眉宇间有些疲惫。

　　“王爷，喝一碗绿豆沙吧，解解暑气。”涟漪道。

　　李衡神魂归来，看向她端过来的绿豆沙，接到手中，放在桌案前，拿起瓷勺慢悠悠的翻搅几下，并没有要用的意思。

　　“王爷可是觉得疲惫，奴学过几手推拿，奴给王爷松一松肩膀吧。”说着，涟漪走上前，等待王爷同意她给他服侍。

　　李衡淡声道：“不用。”

　　安静了一会儿，李衡道：“会弹琴吗？”

　　涟漪点点头。

　　“去弹一曲。”

　　书房进门右侧的一端，放置一张及膝高的长桌，桌上有一紫色沙漏，沙漏旁是一古琴，古琴几乎占去大半张桌子。涟漪盘腿坐在地塌上，手指调试琴弦，抬起头向对面坐在桌案前的男人道：“王爷想听什么曲子？”

　　李衡道：“让人开心的。”

　　涟漪想了想，指尖流转，琴音飘荡整个书房，蔓延出去，旋律轻快悠扬，让人听着心里愉悦，闭上眼睛，仿佛看到百鸟争鸣，百花齐放。

　　一曲终。

　　李衡翻了翻衣袍下摆，腿搭着腿慵懒坐着，一副风流多情的贵公子模样：“你的琴艺是在芙蓉楼习得？”

　　涟漪：“是，奴进芙蓉楼后，楼主便让奴跟着琴娘每日学习。”

　　“你是几岁进的芙蓉楼。”

　　“三年前。”涟漪忧愁道，“奴本为良家女子，三年前，家父病故，叔母便把奴卖给芙蓉楼。”

　　“是王爷让奴脱离苦海，王爷是奴的恩主，奴愿一生一世跟在王爷身后，服侍王爷，做奴做婢。”

　　李衡走过去，俯身扶起她，“日后不要总跪来跪去。”

　　“本王把你从芙蓉楼带回来，不是做奴婢的，以后自称时，不要再叫你自己奴婢。”

　　“涟漪明白。”她一双眸子水汪汪的，情丝含在眼中，声音娇柔，“王爷，涟漪若是想见您，可以过来寻您吗？”

　　“你想过来就过来，不用小厮通报。”

　　训练庭院中。杨端挥剑一番，几乎过去一盏茶的时间，他收剑过来，走向在石桌旁吃炒栗子的沈聘。

　　坐在石凳上，杨端叹了一声。

　　沈聘问：“怎么了？”

　　杨端：“王爷今日心里又不高兴了。”王爷的喜怒哀乐不像他人那样明显，他太多时候都是冷漠疏离的模样，给人极大的威压感，面对他的人都惧怕他。毕竟跟随多年了，王爷心里不开心的时候，杨端是能感觉出来的。

　　往纸袋里扔掉栗子壳，沈聘拍了拍手道：“想要王爷高兴，就应该给王爷找个女人，你瞧瞧你，打一棍子，不出一个屁，脑子里就只懂得打打杀杀，刀刀剑剑，哪里懂得王爷的心思，王爷跟你待一块都不想说话。我呢，在你们眼里又只是个小孩，说的话你们不当一回事。王爷身边没有个体贴人的解语花，这身体和心头都堵着呢。”

　　每个人心里都有不顺畅的时候，一般来说，心里不畅快时，杨端直接挥剑一番，释放心里的不适。听了沈聘的一番话，杨端立即转身要去寻人：“我去叫碧画。”

　　“你个木头脑子。”沈聘拉住他的手臂，嫌弃的看着他：“叫碧画没用，解语花不是只是个女人就行，要王爷心里头喜欢的。”

　　“那去叫涟漪姑娘，既然王爷带她回来，心里定是喜欢的。”

　　沈聘：“她也不成。”

　　“这也不行，那也不成，那还能是谁？难不成去外边找？”

　　沈聘侧了侧下颌，意味深长道：“你想想，王爷和谁在一块的时候，心情看起来比较好。”

　　“薛姑娘。”杨端道。主子确实待薛汀兰不同。怎么个不同他也说不出来，总之就是，薛姑娘在的时候，王爷不仅眉宇松开，连脸上都难得的带着笑意，那笑意是明明白白达到眼里的，而不是面对其他人时，皮笑肉不笑，使他人面对他时恐惧的模样。

　　沈聘：“这回终于开窍了。”

　　“主子和手下都是榆木脑袋。”

　　碧画正好路过，站在不远处听了两人的对话。听到他们提到薛汀兰，心里头堵得慌，她是不喜薛汀兰，甚至心里头有些不甘。她走过来，“你们怎么没想到林姑娘？杨端，秦老夫人给王爷看好的侧妃，就是林姑娘这样的。”

　　“王爷心里没有林姑娘，若是有，她早就是王爷的侧妃了。”杨端早就注意到碧画在他们身后，他们是在关心王爷，没什么要避开的，听了也无妨。

　　碧画：“当初秦老夫人开了口，想要王爷纳林姑娘为侧妃，王爷没拒绝，是林姑娘要为前太傅守孝三年，才拒绝了。”

　　“王爷心里定是以为林姑娘对他无意，才拒绝他，所以至那以后，到如今现在，他都没有纳林姑娘，林姑娘性子傲，做不到主动。”

　　“杨端，你若是想给王爷找个体贴人，就考虑林姑娘吧。”

　　杨端被碧画的三言两语劝服了，再想想王爷与林翩翩待在一起的画面，王爷经常鼓励林翩翩，赏识林翩翩管理书院的能力。林翩翩对王爷是有意的，王爷那么聪明的人，不可能看不出来，所以才答应林翩翩，让她跟着他，帮着他做事。

　　沈聘疑惑：“林姑娘是谁？”

　　杨端：“林翩翩。”

　　沈聘：“我不熟悉林姑娘，该不该撮合她和王爷，你自己决定。”他抬了抬下颌，“我还是看中薛汀兰。”

　　碧画：“不能是薛姑娘，宁国公与王爷本就有矛盾，你让薛姑娘如何自处。”

　　李衡一身黑色锦衣站在他们身后，神色和声音俱是冷淡威严：“你们在干什么？”

　　“王爷怎的出来了？”碧画转身看着正好风徐来、衣袂飘飘的俊美男人，心中悸动道：“回王爷，奴婢几个在聊漠城好玩的地方。”

　　提到好玩的地方，李衡想起在悦来楼时，薛汀兰介绍的几个地方。李衡负手而立，“好玩的地方不就那几个，桃山，飞仙塔，水云石窟，琅琊山庄。”

　　沈聘：“王爷，咱们三个刚才在聊你会喜欢哪个女人，薛汀兰，林翩翩，涟漪，她们三个你选哪个？”

　　李衡：“都不选。”

　　沈聘笑了笑：“王爷，若我是你，就三个都要。”

　　夜晚时分。

　　李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觉得心燥火热，卧房里明明放了好几盆冰盆。他的脑中出现一个个画面，想到今日他教习薛汀兰使用匕首时，身体的接触，女人身上淡雅的芳香，指间接触的细腻肌肤，摔在他怀里时娇软玲珑有致的身体，还有那双惊慌水润的眼眸。

　　李衡伸手探入被子。

　　夜也渐渐深了，空气里闷哼一声，粘腻悉数流于掌指中，他起身擦了擦手，一身细汗去了浴房。

　　＊
　　离开悦来楼，出来东街后，薛汀兰回到薛府，穿过垂花门，先是去了百竹园。

　　林姨娘正在做虎头鞋。

　　雪婷蓝拿出买回来的糕点：“回来路上，路过百糕轩，买了一些姨娘喜欢吃的点心，姨娘尝一尝。”

　　林姨娘让桂枝收回虎头鞋，净了手，用了几块糕点，糕点还有些温热，软糯可口，并不甜腻。

　　薛汀兰拿起一块栗子糕尝了尝，道：“姨娘平时多活动活动，每日在园子走一走，对孩子和你的身体好，生孩子也有力气，还有，要注意饮食，这量要讲究适当，不可吃太多，吃太多担心会生不下来。”

　　至于心态这方面，姨娘在心态修养很有经验，无须薛汀兰担心。

　　林姨娘调整姿势侧对她：“还用得你说？你父亲整日在我耳边叨叨叨，你也是，你们父女可真烦。”虽然说着心里烦，可她眼里含着笑。

　　向姨娘告退，薛汀兰带着新月穿过月洞门，回到自己的院子。

　　在内室卧房的床上躺了一会儿，丫鬟进来通报，有两个小厮要见她。薛汀兰披上外杉，走到外间。便见两张些微熟悉的面孔，是上回撞到她的少年和他的同伴。

　　少年脸上的伤已经恢复，他手里拎着一个羽黄色风铃，制作风铃的材料是琉璃珠、贝壳、海螺、彩纸包过的空铁管子、染色的细软鹅毛等等。

　　少年走动时，风铃叮铃铃作响。他扬起笑容不失恭敬道：“姑娘，这是小人自己做的，送给你。”

　　“很漂亮。”薛汀兰拿起细看，手指捏住一颗琉璃珠，轻轻一扔，挂了线的琉璃珠穿过贝壳、海螺、空铁管子等，叮铃铃的清脆。

　　她招手让丫鬟包了些糕点给他们，见两人要拒绝，她道，“这是我送给你们的，你们拿了，这风铃我就收下。”

　　“多谢姑娘。”两人行礼道谢。

　　薛汀兰起身走到长廊，看了看四周，叫新月把风铃挂到桃花树下。此时桃花树绿叶繁茂，徐风吹过，庭院里叮铃铃的声音，慢慢的，像一支曲子。

　　有小丫鬟过来告知，后院的猫崽子受伤了。薛汀兰一想到那雪团般的猫崽子血色侵染的模样，心里焦急，急匆匆往后院去。桂枝也在后院，正要离开，恰好碰上过来的薛汀兰。

　　桂枝行礼后，道：“小猫爬墙出去，腿应该是被荆棘刺弄伤了，回来后腿上还带着刺。”

　　靠近猫窝，薛汀兰撩起裙摆蹲下身子，看着腿上经过包扎的猫崽子，见它蜷缩成团，蔫巴巴的模样，没好气道，“这外面是有什么吸引你的，瞧瞧，不听话，偷跑出去，这就是下场。”

　　新月捂嘴轻笑：“姑娘像是在教训小孩子。”

　　“它可不就是小孩子。”薛汀兰翻了一个白眼。

　　“等姨娘肚子里的小公子出生了，再大些，不听话，闯了祸，姑娘可就要这么教训他了，不过，到那时，姑娘应该是嫁人了。”

　　薛汀兰同样没好气的看她，“你怎么不再想得更远些，想我把你嫁给别人，看着你生儿育女的模样。”

　　听到自己要嫁人，新月羞赧道，“奴婢不敢笑话姑娘了。”

　　翌日。

　　房青青把一个丫鬟带到薛汀兰面前，这个丫鬟是在院子打扫修剪的丫头，貌不惊人，转过眼可能就不记得她长什么样了，确实适合当暗桩。她是给京都那边递信的人，房青青手里拿的几封都是她写的信。

　　薛汀兰把信看完。无非就是林姨娘每日做了什么，肚子里的孩子如何情况，宁国公和林姨娘相处如何，甚至还监视到薛汀兰，写了她每日的举动。

　　今日父亲宴请宾客莱府里，薛汀兰吩咐人把她关进柴房，明日再审。她早已知道这幕后之人是谁，可不就是待在京都宁国公府的方氏。如今重要的是，要找出方氏安排在漠城的人。关着这个丫鬟，或许还可以引蛇出洞，她让陆羽盯着柴房的，若是有人去救这丫鬟，直接当做同谋立即抓住。

　　宴席摆在外院的花厅，以往像这般的宴席，都是陈叔安排。薛汀兰去了厨房看菜色，多是大鱼大肉。见惯京都的丰盛宴席，就觉得厨房准备的寒碜了些。她自己出钱叫陈叔去悦来楼买些好菜好肉回来。

　　花厅里都是外男，薛汀兰不方便过去，便叫小厮在去宴席，叮嘱薛远多吃菜少喝酒。

　　临睡前，薛汀兰叮嘱小厮，宴席散后，把国公爷领去另一间房，避免国公爷酒后失态，伤到林姨娘。

　　薛汀兰睡下又醒过来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外院传来的喝酒猜拳声。

　　翌日，她刚起来，洗漱过后。

　　陆羽过来告知。

　　关在柴房的丫鬟昨夜服毒而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