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侯宠（重生）》今年鱼

23、香囊

　　薛汀兰：“不过是问了一句，怎就惦记了。”

　　她一个待嫁的闺阁女子，被他认作惦记一个外男，实在有些不好听。

　　薛汀兰道：“王爷还说我坏您的名声，如今您说我惦记您的手下，是要坏我的名声吗？”

　　“不说这个。”李衡看向金菊花绘边的白瓷盘，一刀刀割出的整条鲈鱼，雪白鲜嫩的鱼肉翻出，引人生津，他半命令的语气：“本王要吃鱼，挑刺。”

　　他觉得他的名声重要，那她的呢？他如此随意对待，说出的话不负责。

　　薛汀兰深吸一口气，又呼出来，肩膀一耸一低，忍着心里的沉闷，拿起公筷夹起鱼肉，放在青花瓷骨碟，鲈鱼的肉质鲜嫩，几乎无刺，她装模作样仔细挑刺。

　　见她顺从乖巧地模样，李衡心里很是享受，饭桌下的衣袍翻开，双腿交叠，姿态慵懒，“薛远要你远离我，恐怕是以为我会迁怒你，倒也不必如此，我与他的仇恨只在于他，不关你的事。”

　　他吃着她挑过刺的鱼肉，撇了撇下颌，示意她倒酒。

　　门外有敲门声，杨端和沈聘进入雅间。

　　叩见王爷后，杨端看向薛汀兰：“薛姑娘，你要找的友人不在悦来楼，被陈侯爷带走了。”

　　“陈侯爷的侍卫带话，让薛姑娘不必等，若是有空，自会寻你。”

　　这是楚扇谷交代的话，薛汀兰听到陈侯爷带走楚扇谷的焦急顿时消失。

　　这次告辞，李衡放了她离去。薛汀兰用帕子擦了擦手，戴好披帛，起身离开。

　　李衡到底想要什么？他说不恨她，那就不会迁怒她，戏弄她。如果说他对她有意，也看不出来。他的态度实在是难以琢磨。

　　到了外面，见到陆羽和新月。新月终于把姑娘盼出来：“姑娘，若是国公爷和林姨娘知道你又见了端王爷，又要挨打了。”

　　薛汀兰扶着扶手往楼下走：“你会说吗？”

　　新月摇摇头，“奴婢是姑娘的人，自然和姑娘是一边的，不过……”她看了看陆羽。陆羽是国公爷放在姑娘身边，负责保护姑娘。他可是国公爷的人，听命国公爷。

　　薛汀兰目光转到陆羽身上，见他一身黑色锦衣，身形挺拔，娃娃脸上神色冷峻，看着比以往深沉不少。

　　陆羽：“先不管我说与不说，我就问一句，薛汀兰，你想干什么？”

　　薛汀兰：“陆羽，我知道你也不希望我和他有来往，可这不是我能控制的，你也看到了，方才是他强迫我过去，我总不能违抗。”

　　“你是不能违抗，可是你没想违抗吧。”

　　“我会尽量不让自己吃亏。”她知道她不应该如此，她应该听她父亲和姨娘的话。可是，前世她也是听父亲和姨娘的话，不还是活得不顺意吗？

　　“这不是吃亏的问题。”陆羽叹了一声，“算了，你在家看着办吧。”说完后，他转开头，一副不想与她交谈的模样。

　　待薛汀兰离开，杨端和沈聘出去雅间。周域进来，他身穿黑色侍卫服，却不是侍卫，他是李衡的密阁十八人中的其中一人。负责消息的收集与传递。

　　周域：“王爷，陈佑确实与乌金国并无往来。陈佑当日要芙蓉楼楼主在宴席间，向您献上一位美人，原是另外一人，那人摔伤了腿，芙蓉楼楼主临时改了主意，把出现在宴席的人，换为涟漪。”

　　“而宁国公薛远，在漠城私自与乌金国还有其他领国来往，伪造通关文牒，谋取私利，聚财买卖马匹，偷练私兵。”

　　冷笑一声，李衡眼里深沉翻涌，他垂下眼睑，浓密乌黑的眼睫遮住眸中的深沉，他后背靠在交椅中，抱着胳膊，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疏离模样：“薛远这是以为山高皇帝远，心大了。”

　　他想到他方才对薛汀兰说的话。他不杀薛远，除了清楚杀他也复活不了母妃，挽回不了过去。如今薛远还算是有用之人，就让他守着漠城，永镇漠城，不许离开。再而还有薛腾的缘故。虽说薛远当初为了宁国公世子之位，曾对薛腾使过手段，但薛腾依然敬重薛远这个大哥，母妃到死心里的人都是薛腾，而薛腾同样如此，他征战凯旋，却重伤离去，临死前的挚爱之人依旧如初。 且薛腾对秦家二老有过救命之恩。

　　拿起翡翠酒壶，李衡往杯盏中到酒，扬起脖颈，喉结滚动，连续喝完几杯，“继续说。”

　　对上李衡的沉冷目光，头顶仿佛袭来巨大威压，周域的手不自觉搭在佩剑上，低着头恭敬道：“半月前，乌金国使者拜访狄国，远嫁公主，两国达成联姻关系。”

　　李衡：“京都呢？”

　　周域：“宫里说皇后生病，实则是皇后逃出皇宫，下落不明，圣上急火攻心，病了好几日。大襄来访，宫宴是太后出面安排。”

　　李衡当初就觉得皇后不该选择商户之女，难当大任，应该选择京都的世家贵女，然而圣上执意如此，如今闹成这般，简直有辱皇家脸面。

　　周域继续道：“大襄与大粱半年前言和，月前大襄使者来访，同行的有大襄的崇玉公主，是作和亲，崇玉公主在宴会上还提到了王爷，好在王爷在漠城。”

　　就算他在漠城，和亲的人也不会是他。李衡：“和亲的人选定下了吗？”

　　周域：“是靖和王。”

　　靖和王是先帝皇弟的儿子，李衡的堂兄。他不喜官场，向来风流，是京都花楼的常客，做下不少荒唐事，比如为了美人千金一掷，为了美人与人斗殴，王府里妾室通房成群。奇怪的是未有一个女人生下孩子。

　　李衡敲了敲桌面：“大襄的人可有反对？”

　　周域：“使者同意，就是那位公主，一听是靖和王，起了轻生念头，要服毒自杀，好在救活过来。”

　　锅炉里的红汤与清汤翻滚，饭桌上的菜从薛汀兰离开后，李衡便无胃口，周域告辞出来雅间，到了门口大大松了一口气，杨端好笑的看着他，怕怕他的肩。

　　杨端：“至于吗？王爷又不会吃人。”

　　周域竖起大拇指：“你厉害，行了吧。”

　　杨端摇了摇头，往门上敲了敲，带着沈聘进去雅间。

　　李衡端看沈聘几眼，见他脚步沉稳，身形挺拔规矩，那股子桀骜不驯的气势不像从前那般，明目张胆，肆无忌惮，反而是隐忍起来。他轻笑一声，道：“看着比以前沉稳。”

　　自从跟着李衡，沈聘经常被杨端猛摔猛打，几乎每日都像个沙包，总是要挨揍。后来到了漠城，被李衡丢到暗卫群训练，那些暗卫飞檐走壁，暗器毒药使用得行云流水，对待他像对待一个试验品，总被拿来做试验，被下毒又被解毒，暗无天日的生活。再后来又被扔到军营，虽说不像被暗卫当实验的日子那般黑暗，可是每日循规蹈矩，练操训练，毫无生趣。

　　不过经过这段时间的经历，沈聘意识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知道权势的厉害之处，而他只不过是个小喽啰，当初屡次冒犯李衡，简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李衡道：“你和杨端交手，能坚持几招？”

　　沈聘低着头，有些羞愧：“二十招左右。”

　　李衡点了点头，“不错了。”

　　“若是让你继续待在陈佑的军营，可愿意？”

　　“听王爷安排。”

　　李衡见他不敢抬头看他，一副惧怕的样子，起身过去拍拍他的脑袋，声音温柔，“这段时日，你先考虑好，到时是随我回京都，还是想待在军营里，跟着陈佑。”

　　“属下明白。”沈聘终于抬头，揉了揉被李衡弄乱头发的脑袋，笑道：“属下想跟着王爷。”

　　李衡嘴角微翘，走到窗前望着天空，仿佛陷入回忆，“先不要决定这么快，趁着这段时间，你可以再想想，跟着军营有建功立业的机会，是个儿郎的，都有领兵作战，当大将军的梦想。”

　　薛汀兰离开悦来楼后，坐在马车中。她掀起马车窗帘，看着外面热闹的街市。

　　漠城的女子身量大多比京都女子高大有劲，性格爽利直率，说话大声，笑而露齿。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有一队胡商牵着几匹骆驼经过，队伍里有两位女子跟随，身着碧绿色纱裙，面戴流珠面纱，身姿婀娜。

　　前面是百糕轩的店铺，薛汀兰想起姨娘喜欢他家的糕点，便叫马车停下，掀起车帘下去。

　　买好几份小点心，出来店铺，她不小心被人猛地一撞，踉跄两步往后退，然后有人扶住她胳膊。

　　抬头看去，是一个身量高大的男人，面戴半脸面具，遮住上半张脸，露出深邃漆黑的眼眸，目光凌厉有些慑人，像狼狩猎食物的眼眸，男人下颌线条流畅，嘴角一抹放.浪不羁的笑意。

　　他低下头，声音低沉：“姑娘，没事吧。”

　　“无事。”薛汀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臂，那人没放开，在她要抽回之时，反倒用力握住，她用了一下力，他一双暗沉的眼眸看着她，笑了笑才放开手。

　　薛汀兰回到马车，手无意摸过腰带时，才发现腰带的香囊不在了。她想起方才她撞到的男人，当时他曾往地上捡起什么东西，香囊不会就掉在那儿吧。

　　薛汀兰掀开车帘，让陆羽赶紧回去找。

　　然而，香囊不在，那个男人也没找到。

　　“罢了。”薛汀兰沮丧道。

　　新月懊恼道：“这怎么能行，那香囊可是姑娘的私密之物。”

　　姑娘家的帕子、香囊、玉佩等等，这些随身之物，若是落到居心叵测的男人手中，对方不安好心，拿来威胁，可是会毁掉姑娘家的清誉。

　　薛汀兰：“那能如何，人走也走了。”

　　只希望那个男人最好把香囊丢掉，虽然看不到他的整张容颜，然而他给她的感觉，很是让她心神不宁，或许是他盯着她的眼神有些许唐突，还有他身上那股侵略般的气势。

　　此人不像是泛泛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