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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离开 ...

  •   李衡走下楼,见大堂里一阵哄乱。

      有两个身高体壮的蛮汉看上了客栈的老板娘,胡搅蛮缠在闹事。

      老板娘身怀武艺,手拿一把扫帚,三两下把两个蛮汉打得落花流水,哀嚎不止。

      她一甩手,把扫帚抛回角落,和竹筐放在一处。掏出帕子,把手擦干净,她眉飞色舞的扬手道,“来人,把这两人丢出去。”

      客栈里的五个小二像扛猪似的,把人抬出门外,丢到大街上,大堂里恢复宁静。

      陈卿扭头,便见李衡站在走廊下。男人容貌俊美矜贵,身量高大,一身黑色金丝刺绣流云圆领锦衣,衣着低调却精致,胸膛结实,脚踩长靴,双腿修长,清冷沉静,气势凌人。

      陈卿生有一张芙蓉面,唇不点而红,眼含秋波,貌美如花,她身着裹身绿裙,更显丰胸细腰,肌肤如雪。绿色纱裙外是珠帘,一串串水晶珠束于腰带,围成珠帘裙。走起路来,腰臀微摆,珠帘与纱裙摇曳,婀娜多姿,步步生莲。

      “郎君,可是要酒?”
      “要你们店最好的酒。”

      “这是本店最好的酒,送给郎君。”陈卿从酒柜上把酒坛拿下来,沉重的酒坛在她手里仿佛不存在,她轻松的把它放在桌面。

      “多少银子?”

      “五十两。”陈卿言笑晏晏,“郎君,奴家说送你,就是送你,不必给钱。”

      “买得起,无需你送。”李衡拿出刺绣精致的钱袋。

      陈卿伸出白皙手指,李衡把银子拍到桌上。她笑了笑,把桌上的银子收下,见他二话不说要把酒拿走,她伸手挡住酒坛。

      “郎君,这酒回屋里独自喝,可就浪费了,”她看向门外的落地生辉,眼睫一撩,温柔的声音妩媚勾人,“今夜如此月色,就该到屋顶上去喝嘛。”

      “良辰,美酒,”她含笑道,“奴家陪郎君喝一杯。”花前月下,俊俏郎君身边自然配个美人。

      李衡看了一眼门外的月亮,将圆未圆的皎洁明月高悬如墨深空,他收回目光,神色冷漠,“不用。”

      向来都是男人奉承她,她难得殷勤一次,却遭拒绝,落了面子,不过再看面前男人的容颜和身材。

      陈卿把脸颊的青丝撩到耳后,红唇轻启,笑容潋滟,“奴家又不是妖精,不会吃人,吃不了郎君,只是赏月喝口酒,郎君怎的一副生怕奴家欺负的样子。”

      李衡眼里有了冷厉之色,“我说不用,你没听清?是不是一刀杀了你,你才明白我的意思。”

      缭绕暧昧的气氛突然凝滞,寂静无声。陈卿笑容僵住,目光触碰到他眼里的烦躁与杀意,迅速躲开。

      李衡目光冷沉,落在她挡酒坛的手。陈卿畏惧的把手拿开,看着男人手轻而易举拎起酒坛,步伐沉稳走上楼。

      看着二楼的房门关上又合上,男人的挺拔身影消失,陈卿深呼吸一口气。她向来是个今宵能享受便享受的主,就喜欢身材不错的俊美男人。虽说这男人令人畏惧,但如此健壮身材,通身气派,若是不能与他春宵一夜,着实遗憾。

      奈何是个不懂风情的主。

      ***
      宁国公府,珍珠园。

      薛玉珠在比对明日生辰宴要穿的裙裳。
      “娘亲,我穿这身好看吗?”
      “好看。”方氏帮她理了理袖子。

      薛玉珠沮丧道:“再好看,也比不了薛汀兰那狐狸精。”

      方氏敛了笑意,眼里略过阴沉:“珠儿,你是我生的女儿,是宁国公府尊贵的嫡女,薛汀兰的娘只是一个出身商户女的姨娘,你何须与一个下贱人生的庶女相比较。”

      “可是,明日生辰宴上,只要薛汀兰一出现,那些男人们肯定又全都围着她,哪里会看到我。”

      方氏笑容阴冷,“他们看几眼又如何,妾室以色侍人,薛汀兰既然生得好模样,男人图她的色,娘亲就让她服侍样样不如意的男人,她做那好.色之徒的妾室,在后院看着她嫁的人妻妾成群。”

      她摸摸薛玉珠的脸,“珠儿,娘亲定会给你寻一个对你一心一意的好夫君。”

      方氏离开珍珠园,白凉的月色洒在石板路中,她望着天色。

      她是薛远三媒六聘迎娶入门的正室,是宁国公府的夫人,她的丈夫却宠爱别的女人,带着那女人守在漠城,与她朝夕相伴,那个女人如今怀了孩子,若是生下来的是个儿子,谁又知道薛远会不会改主意,为那贱人的儿子谋算将来。

      这宁国公府的世子之位,只许是承儿的,宁国公正妻生的儿子当世子,理应如此。

      那个贱人怀了孩子又如何,就让她生不下来吧。

      薛远宠爱那个贱人,她就要那个贱人在他面前死去。

      *
      翌日一大早,陆羽从侧门离开,小厮打扮的薛汀兰和新月跟在身后,三人到了城门外的汇合地点。

      陆羽是宁国公薛远派给薛汀兰的护卫,别看他长着一张娃娃脸,唇红齿白,给人不懂世俗、十五六岁的少年印象,实则已是二十年纪,这人做事十分靠谱,薛汀兰可以放心的把任务交给他,最难得的是他身手不错,对她忠心耿耿。陆羽招来的护卫有五人,五位都是来自陆家武馆。

      为了行事方便与安全,薛汀兰与新月重新做了男装打扮。新月在妆容装扮上一把好手,经过她手里,薛汀兰总算是像一位俊俏公子,看不出来是个女娇娥。

      这是她初次如此远行,前世到死之前都没有离开过京都,心里不忐忑是不可能的事。如今她通体舒畅,内心里来自前世的心神不宁、这几日的阴霾终于消失。

      他们风餐露宿,这日在路边山脚下的一茶棚停歇。这家茶棚的主人是附近村庄的村民,老人带着两个年轻男人,茶棚旁边有一棵大榕树,巨大的树冠盘得比茶棚顶要大,留下大片树荫,路人和马匹可在树荫下歇息。

      骑了两日的马,大腿内侧火辣辣的,她刚下马时一双腿快站不直。陆羽叫来两桌凉茶和炒面,凉茶先上,她松松酸疼的大腿,慢吞吞喝了几口,碗里的凉茶算是比苦药好喝吧。

      茶棚里宽敞可坐五桌人,她们这两桌在里侧,旁边一桌有三人,勾脚伸腿姿势豪放,粗布短衣,言行举止充满了烟火气息,闲话不停。

      “你们听说了吗?前两日,有商队经过象山附近,被山匪打劫啦。”
      “听说被打劫的商队有将近十人,只有几个活着逃跑了,报了官,官爷搜山都没找到那一伙劫匪,他们人数不少,荒山野岭的,真不知道是怎么藏的。”
      “总会出来吧,估计下一次打劫就出来了。”
      “官爷最近盯得紧,正等着他们呢……”

      *
      夜幕沉沉,四顾荒无人烟,漆黑辽阔的天幕之中一轮弯月,月明星稀。

      行路干渴,薛汀兰想要拿水囊喝一口水,骑马在前面开路的陆羽突然停下来,扬手,“大家小心,列阵!”

      话音一落,陆羽和护卫们一一散开,以薛汀兰和新月为中心,拔剑警惕。树影婆娑,月色苍茫,哗哗一群人拿刀拿棍冲出来,呜呜啊啊大喊大叫,凶神恶煞,在这黑暗寂静的山路中,犹如野鬼恶徒。

      双方交手,陆羽发现,这伙劫匪未经过训练,缺乏凝聚力,身手好的没几个。擒贼先擒王,他盯紧领头的高猛大汉,与其过招,终于一刀把他砍下。

      陆家武馆的五位护卫个个好手,然而劫匪人数将近三十。劫匪趁虚而入,慌乱之中,新月被劫匪扯下马,马匹被匪徒抢走,薛汀兰握着陆羽给的剑见到匪徒就乱砍一通。

      她想要把新月拉上来,臂力不够,差点把自己翻下马,陆羽抓起新月的衣服后领,用力一扯把新月扔上她身后。

      新月搂住她的腰,陆羽朝着马臀狠力一拍,“你们先走。”

      她们在这里只会成为累赘,这时候走为上策,薛汀兰带着新月策马奔腾。

      有劫匪骑马大喊大叫追上来,两方距离逐渐拉近,惊魂动魄之中,薛汀兰拔下束发固冠的发簪,使出吃奶的力气对着马身狠力一扎,马鸣长嘶,马匹顿时疯了一般往前跑,追她们的人马被狠狠甩在后面。

      已经看不到身后追逐的人马,薛汀兰意识到她们又遇到一个危机。

      她的马根本停不下来!

      马匹疯狂奔腾,无论是抽拉狠拽,依旧狂奔。感觉跑了好长的路,薛汀兰死死地搂着马脖子,新月整个人搂住她的腰,两人颠颠荡荡,力气渐脱,凉风刮脸,昏头脑胀。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漆黑的夜里,出现了火光。

      仿佛生命的光芒。

      山路前面出现一队人马,他们围着火堆坐的坐,站的站,人数不少,一辆大马车栓在树下,瞧着家境殷实,根本不是凶神恶煞的匪徒。

      “前面有人!救命——快来好人,快救救我们啊——”新月呼喊不止。

      带着两人马匹已经把火堆甩在身后,越来越远。终于有人策马而来,拉住缰绳,方才疯狂的马匹停了下来。

      薛汀兰浑身无力,身体发软,后脑勺凉意涌来,脑子昏沉,耳边有人在叫她,是新月吧,这妮子刚才搂得这么紧,把她的腰都搂疼了,薛汀兰笑了笑,还没来得及说话,眼前顿时陷入了漆黑。

      *
      迷迷糊糊,饥饿感袭来,薛汀兰慢慢睁开双眸,一张清秀脸蛋步入眼帘,她从床上坐起来,新月拿了软枕放在她后背,端了一盏茶递到她手边。

      “公子,可有哪里不舒服?”
      薛汀兰摇摇头,摸了摸她的肩膀检查,“你呢?可有哪里不舒服?”
      “小的没有哪里不舒服。”这时候还记得叫她‘公子’,自称‘小的’,难道有别人在?

      薛汀兰看了看四周,门窗桌椅简单整洁,陌生的环境,“这是哪儿?”
      新月:“咱们现是在客栈里。”

      薛汀兰摸摸脑袋,回忆之前的事情。

      当时听闻茶棚三人的对话,薛汀兰心里也是紧张犹豫的,她看起天色,艳阳高照,接近巳时。根据前面的行程估摸马匹的脚程速度,猜测能否在夜晚之前通过象山。陆羽去打听一圈回来,说是匪徒打劫商队之后就没有再出现,官兵在密集搜捕期间。

      她抱着侥幸心态,想着既然官兵还在抓人,劫匪应该没有那么大的胆子这时候继续出没。哪里曾想到,劫的就是她们。

      薛汀兰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声音有些沙哑,“陆羽他们呢?”
      “在门外候着。”
      “叫他进来。”

      新月给薛汀兰披上外衣,帮她理了理鬓发,起身去开门,陆羽一身黑衣冷冽挺拔,手不离剑的走进来,他一进来就悄悄打量她,看到她精神不错,稍稍松了口气。

      她询问他和五位护卫兄弟的情况,还有劫匪的事情。

      劫匪已经落入官兵手中,陆羽毫发无伤,另外五人有两位重伤血流不止,好在已经救过来,马死了一匹,跑了一匹。

      损失挺惨,庆幸的是人都活着,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她吩咐陆羽好好安顿两位受伤的护卫兄弟,医药费她负责,再多给他们些银钱,先让他们在此养伤,伤好了就回京都,其他三人继续保护她们。

      说完这些,提起昨晚救她们的人。陆羽打听到这一行人也是前去漠城,只打听到他们的主子姓木,京都人士,看着非富即贵,具体的就不清楚。

      木公子的人不仅救下她和新月,而且劫匪是被木公子他们所抓,最后交给附近的官兵处置。除此之外,两位受伤的护卫兄弟也是多亏他们帮助,否则早已命丧。

      新月眼睛明亮:“公子,你不知道,救咱们的木公子,可俊了!奴婢就没见过生得这般好看的男人。”

      新月笑道:“等会儿,公子去瞧一眼就知道了。”

      新月这丫头就是个看脸的,看到好看的人就没脑子了。陆羽皱眉:“他们看起来非富即贵,出门在外,若不想生事,最好还是离他们远一些。”

      在离开京都的时候,为了行事方便,薛汀兰给自己取了一个假名,叫陆厅,扮作一个男人。对方问起薛汀兰时,陆羽告知的,都是薛汀兰提前编造的信息,再有其他的,他只能自由发挥了。

      薛汀兰揉了揉眉头:“他们毕竟救了我们,道谢总是要的。”

      待陆羽离开,新月帮薛汀兰揉太阳穴,轻声道:“公子昨夜到现在未进食,可要奴婢去叫小二准备膳食?”

      “去吧。”薛汀兰把头发撩到背后,起身下床。

      薛汀兰一番洗漱,用过膳,沐浴后换了套圆领水蓝色公子袍。落到新月嘴里,活脱脱一个养尊处优的少年郎君,笑一笑便可勾无数少女的心弦,姑娘要真是个男的,她宁愿什么都不要,一辈子无怨无悔,做奴做婢。这是新月的原话,夸大成分居多,她只当是玩笑。

      一时兴起,薛汀兰学习话本子里的戏码,手指撩起新月的下颌,风流笑容,纨绔公子的语气调戏了几句,闹得新月面红耳赤。

      木公子的上房和她的在同一楼层,靠近东北角。薛汀兰整理好仪容仪表,走到木公子的房门前。

      她是过来道谢的,立在房门前守门的年轻男子,就是昨晚救了她的人。当时他抓住马缰用力一扯,马匹轻而易举停下,要不是他出手扶住,她和新月就要从马匹上摔下来。她虽然不会武功,但是能看得出来,这位杨公子的身手在陆羽之上。

      杨端容貌英俊,眉眼间的冷峻仿佛天然,仿佛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他五官端正,身量比一般男人还要高大,身形挺拔,却不显魁梧,给人一股正气浩然的感觉。

      看着就是个极为可靠的男人,漠城之途如果有他,她的担惊受怕大大减少。

      薛汀兰露出笑容,试图给人亲和好相处的印象,“多谢杨兄昨日的救命之恩。”

      “举手之劳,不用谢。”杨端站得挺拔如竹,神情冷漠。

      这是一个聊天能把天聊死的人,薛汀兰笑容不变,“杨兄,木公子可在?”

      “主子在休息。”

      意识到对方是拒绝的态度,不过她还是问了一句,“那请问木公子什么时候能休息好?”

      “不知。”

      “在下就住在隔壁,若是木公子休息好了,可否派人告知一声?”

      “可以。”

      薛汀兰心叹一声,遗憾告辞,回房。

      薛汀兰在屋里,都过了两个时辰了,总该休息好了吧,怎的还不见有人过来告知,她起身出房门。

      薛汀兰笑道:“杨公子,木公子可休息好了?”

      杨端:“主子有事处理,在忙。”

      她拿了一壶小酒给他,“出门在外,准备不足,杨公子救了在下一命,这壶小酒算是在下的谢礼。”

      他面无表情:“在下不饮酒。”他爱饮酒,酒量一向好,不过陌生人给的酒,他可不能收。

      薛汀兰讪讪笑了笑,回屋。不饮酒个鬼。她初次过来的时候,还见他腰间挂酒囊。她给他送酒,他若是懂些交际,直接收下便是了,不想喝就不喝,何必撒谎落人脸面。

      第三次拜访,薛汀兰:“木公子可在屋里?”

      “在。”

      “在下找木公子有事相商,杨公子可否通报一声。”

      杨端终于敲门,再打开,“进去吧。”

      三番两次见不着 ,薛汀兰是有过放弃的想法,犹豫了许久,想着去漠城有好长一段路,护卫少了两位,她担心路上有意外,再而劫匪一事给她极大的刺激。想着或许可以和这位木公子搭伴同行,于是还是过来了。

      她走进房间,寻找木公子的身影。

      窗前,男人左手负在身后,劲腰长腿,身姿挺拔,背对着她,右手把玩一把无字无画折扇,安静的屋子啪啪的声音,雪白的折扇展开,合上,展开,循环往复。

      这位木公子看来是闲得无事,在屋子里玩扇子发呆,她为了见他一面,等了一整日。

      薛汀兰拱手行礼:“木公子,在下陆厅。”

      他合上折扇,把它插.在腰间,再把窗关上,转过身来。

      男人头戴玉冠,身穿墨黑圆领锦衣,左胸膛绣有精致的金丝鹤纹。腰封夹了一把雪色折扇,折扇瞧着不是普通材质,温润光泽。
      丰神俊朗,风华气度出尘不凡,端看是一个矜贵的玉面郎君。

      时光变得缓慢。

      他长靴踩地走过来,扇柄的璎珞坠摇晃舞动。
      一双眼眸深邃平静,看不出情绪,有着无形的威压,给人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薛汀兰凝视他的脸。

      愣怔。

      心怦然一大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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