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爱》白兔白又白

4、第 4 章

　　回到家我先洗了澡再小睡一下，睡前预设了闹钟，八点半会叫醒我。

　　晚餐我几乎没吃，我向来不在约会前吃得太饱，一来是为了保持体格，二来是给胃留点空间宵夜，毕竟每个床伴的喜好都不一样。我以前认识一个男孩，还在长身体的阶段吧，每次做完之后都缠着我陪他吃东西，结果那个月我足足增磅两公斤。

　　成人的新陈代谢终究不及少年，我极注重身材，所以汲取了教训以后有约都尽量不碰正餐。

　　出门前我又洗了一次澡，其实回来后只是睡觉根本也不脏，我对清洁的高标准接近强迫症了。

　　上车我检查手机留言，连今天下午收到的，云舒一共发了五则简讯给我。

　　唉，这孩子是黏糊了点，不过他很有分寸，我上班时间他都不会乱打电话骚扰，顶多就是发发简讯，而我竟一则也没回，甚至没有看，的确过分了点。

　　我点开最后一则留言，他写道：你真的不来看我？

　　什么？我纳闷。随即想起他今天没上课，是生病了么？

　　我考虑要不要回个简短的问候，但这正好是个和他了断关系的机会，要是他认为我凉薄冷血对他不闻不问是不是就会放弃了？云舒是个顶好的孩子，出国之后有更宽广的世界在等着他，说不定会遇上真正相爱的人，到时他就会忘了我。既然他要的东西我绝对给不起，长痛不如短痛，立马断了个干净对他才是最好的。

　　出神之际，手机突如其来的震动吓了我老大一跳，是丹打来的。

　　‘Jess，你出门了吗？’

　　“快了，干嘛，别告诉我你临时有事不能去。”我随口应答后才记起今天骗他要跟朋友晚餐，这会儿这样说岂不是自打嘴巴？我请了清喉咙，含糊补充了一句：“我的意思是……我快从餐厅出发了。”

　　也不晓得他发现破绽没有，我听到他在另一头朗朗笑道：‘那就好，我怕你忘了。’

　　特意打电话来提醒？我的心顿时一软。

　　“不会，我记性很好。”

　　‘嗯，我有点紧张。’

　　靠！你要不要这么可爱啊？我整颗心化成了幽幽湖水，荡漾不已。丹若不是同道我恐怕会伤心很久。

　　“待会儿见。”

　　我挂上电话对着望后镜整理仪容，本来准备小小迟到一番，不过现在我一刻也不愿意再等，我希望能马上见到他！

　　十点不到我来到酒吧，以为自己早，结果他比我更早。幽暗中他像个发光体，紧紧吸引我的目光。或许是我的视线太灼热，他一抬眼便看到了我。

　　这男人在声色犬马的环境中更是散发出太阳般的明媚魅力，周遭一切在他的笑容下面目模糊，芸芸众生中，我似乎找到了通往未来的归属。

　　坐到他身边，酒还没下肚我已经浑身火热，在脑海幻想了不下百次把他衣服扒光后的情景。

　　“觉得这里怎么样？”当然在脱他衣服之前得先弄明白我们是不是一国的。

　　“还行。”他依旧用手蘸着玻璃杯子上的水气在吧台上画图案，这好像是他的习惯，同时心不在焉的四处张望。

　　及目所见都是男人，其中不乏搂搂抱抱的,他又不是小孩子，应该晓得这是什么所在。

　　“你常来？”他浏览了半晌，转头问我。

　　“无聊的时候。”我望进他眼里，不闪也不避。我的性向并不公开，可是对着丹我一点都不忌讳，也许是因为他外国人的身份，我觉得构不成威胁。

　　反正他迟早会离开，而我要的只有现在。

　　“那我们……”他凑到我耳边说话。“做一些不会无聊的事？”

　　“例如？”我扬了扬眉，心如鹿撞。老天终于回应我的请求了吗？

　　他漆黑的眸子盯着我，细看之下，有一只眼睛是暗蓝色的，两只瞳仁不同色，正是所谓的金银妖瞳。我还在研究他眼睛的颜色，冷不防温热的嘴唇刷过我的耳朵，我全身一麻。

　　“到我那里去。”意图再清楚不过了。明明提议的是那么情色的事，丹居然笑得一派纯良，让我恨不得立刻剥了他的羊皮。

　　“才刚来呢。”我故作为难确认他的心意。

　　他似乎有点委屈，可还是忍让的握住我的手：“你明天还要上班，别玩得太晚比较好。”

　　这种训人的话出自父母亲令人厌烦，由丹说来效果却完全不同。

　　也好，换个地方，一样是玩。我邪恶的想。

　　由我开车，途中他要求在便利商店停车，下去买了一袋东西，我往里面瞧，必须品一应俱全，哼，看来这家伙是老手了。

　　一进了酒店房间我就迫不及待吻他，肖想良久的果实一如想象中美好。我的个子以东方人而言不算矮，丹比我还高半个头，接吻的话是完美的配搭，可是要我老是仰起脖子有损自尊，因为这姿势实在太娘。

　　“到床上去。”我微喘着气拉他。上了床身高什么的就不是问题了。

　　丹迟疑着，脚钉在地上不肯移动：“呃……我……”

　　又怎么了？我很不耐烦：“究竟做不做？”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开始吞吞吐吐。

　　“不是？”我愣然，也很生气。不做叫我来酒店干嘛？差临门一脚才打退堂鼓的人最讨厌，还是他有难言的隐疾？

　　丹察觉出我的怒意，赶紧上前轻轻拥住我：“别误会，只是我……我没和男人做过。”

　　这不是真的吧？莫非他后悔了想说自己是直的所以根本也不喜欢男人？

　　觉得有股气往脸上冲，我用力推开他往门边走去。丹吃了一惊，忙上前拦住我：“Jess！”

　　我一言不发冷冷瞅着他，看他准备如何开脱。TMD，从小到大我还没吃过这种瘪，这家伙要是敢再油嘴滑舌讲些有的没有的，我绝对会把他打成猪头！

　　“对……对不起……”他手足无措的道歉。“我虽然没有经验，可是……我一定会努力让你满足的。”

　　“到底是要怎么样？”我被他搞得头昏脑胀。别告诉我他是gay而且还是处男，那太诡异了！

　　“我喜欢你。”他的脸红得像颗苹果，走过来磨蹭我时热热的带着香气。

　　我心里疑惑，嘴上恶劣的酸他：“你确定？我是男的呢。”蓦地脑袋里灵光一闪，刚才他说‘没和男人做过’，那么是和女人做过了？

　　操！这家伙是我最难以忍耐的类型，碰过女人的半直男！

　　这下子轮到我退缩了，不管丹是同性恋还是双性恋，他和女人上过这件事已经足够将他剔除到我的选择外。

　　然而他紧紧圈着我，小狗一般讨好的眼神，最要命的是他接下来的话：“我不晓得为什么会这样……我没料到会对男人有兴趣，你是第一个。”

　　雄性生物的‘初次情结’放诸四海皆准，丹的话大大满足了我的虚荣心，能成为他‘第一个’喜欢的男人让我忘了向来坚持的原则。其实我把过的那些男孩子，如云舒，多半也是雏儿，丹并非那么独一无二的特别，或许我是潜意识想对他破例。

　　再者，出来玩的人都了解那句‘喜欢’跟‘看得顺眼’是差不多的，完全不具备实际意义，偏偏由丹说来却威力强大，当下将我迷得晕乎乎。

　　趁我心神动摇犹豫不决，他的舌头滑进我的耳廓，我全身一麻，那是我的死穴之一，欲望马上被挑起。

　　好吧，既然都这样了，那我就勉为其难随便做一做完事。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决定，莫过于此。其中过程……实在不堪回首。真是一失足便从纯一变成零点五。

　　我当时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魔，对他的胡作非为能容忍到那份上，甚至暗暗有种逞英雄的悲情，想说丹没碰过男人我给他点甜头是应该的，别叫他第一次经验有了阴影要再弄上手就不容易了。

　　看，我都替他想好了，不是他妈的犯贱是什么！

　　所以云舒打电话来时我是很高兴的，我从来没像此刻那么想念这孩子。云舒总是任由我搓圆捏扁，可以控制的情况会让我比较有安全感。

　　“你不要紧吧？有没有看医生？”我放软了声音逗他。

　　‘没大碍。Jess，你今天很忙么？’他大概是在不满我没回他简讯的事。

　　“嗯，有点。”我是忙，忙着和别人幽会。

　　‘明天你可以来看我么？’男孩可怜兮兮的声音勾动了我的心肠，稍微沉吟，我答应了。

　　“明天见。”

　　才丢开电话就被丹重新压倒，他看似瘦削结实但可比我重得多，我一口气提不上差点呻吟出声。

　　“不管跟你通电话的是谁，我讨厌他。”他枕着我的胸口嘟囔。

　　我累得不行，全身都不痛快，破天荒没有一做完就冲进浴室。丹搂着我，粘粘腻腻的我却不觉得讨厌。

　　“今晚留下来。”他啃着我的耳垂要求。

　　“我淋个浴就走。”我摊在床上动都不想动，不过我没有和床伴过夜的习惯。我扒开他的手，才勉强撑起身又给丹压了回去，他孩子气的威胁：

　　“不留下就不放你去洗澡。”

　　我摇头不肯，他松了口转而在我耳边吹气，含含糊糊的呢喃：“我要抱着你睡，早上醒来第一眼就看到你，和你一起吃早餐，一直一直在一起不分开……”我并非三岁小孩，不至于被那么老套的桥段迷惑，然而他的话让我整颗心酥酥麻麻的，如同针扎到肉，有点痛，有点痒，明明留下伤口但不见血。

　　于是我再度对丹破了例，那天晚上我没有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