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爱》白兔白又白

3、第 3 章

　　第二天醒来我做的第一件事是查看手机，有两条简讯，全是小屁孩发来的。

　　我失笑。

　　在期待什么？实在太不像我了。

　　漱洗过后我挑出上班的衣服悉心打扮。我对外表有很高的要求，除了专业形象，语言中心的客服都经过挑选无不具备几分姿色，身为那里少数的男员工，我几乎成了女学生们重点仰慕的对象。

　　我不爱女人，但很享受那种被宠爱的感觉。

　　打开车门，一丝丝欢爱后的味道扑鼻而来，我皱着眉喷了大量清香剂，按下车窗行驶了半路才将气味吹散。途中我外带了一份星巴克咖啡，为了争取睡眠，我通常不用早餐，另外一个原因是……

　　“早安，Jess，这是我做的便当，请笑纳。”

　　“一大早便当哪吃得下？不如尝尝我的三明治。”

　　香肠、火腿、皮蛋粥、点心……中式的西式的应有尽有，我桌上的食物足以吃到晚上完全没问题。

　　我笑着一一道谢，对清洁大婶眨眨眼，示意她把东西拿到茶水间帮我消耗掉。

　　接着我开始了忙碌的一天。为上门询问的客人讲解中心的课程，援助授课的老师乃至服务间中换节休息的学生都是我的工作。

　　我在老师呈交的点名表上发现云舒今天缺课，不由疑惑了一下。昨晚还好好的今天就病了么？他的简讯我还没看，说不定是要托我请假。

　　等上课铃响围在我位子前的学生一哄而散后，我拿出手机要查证，才点开一则留言就看到自动门打开，从外头走进一个不中不洋的混血。

　　第一次见面是偶然，第二次是缘分，那么第三次……

　　我认为是倒霉。

　　本来我都快忘记他了，偏偏他却一再出现吹皱一池春水，这不是倒霉是啥？

　　凡坠入爱河的人都有个共同点，会以为对方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皆是为了自己，说爱情是自我催眠的幻觉，还真是半点也不假。

　　当看到丹出现的时候，不否认有一瞬间我暗暗觉得他是追着我而来的。当然这其中非理性的情感期待占了绝大部分，想也知道，凭着一个手机号码他怎么可能知道我在哪儿工作。

　　“嗨，有什么能帮到你的？”我主动开口，尽量端出专业的范儿。

　　“你在这里上班？”他毫不掩饰的意外证明了我们今天的相遇仅仅是巧合。

　　“没错。”我刻意笑得很灿烂，心里却十分不是滋味。这家伙对我显然没有兴趣，否则应该早联络我了。

　　“好巧！”他又露出那种捡到宝的表情，拉开椅子在我面前坐下。

　　我不去看他扰乱民心的笑容，拿出课程宣传册子在他面前一字排开。中心相信每一个走进来的客人都有必有什么能买的，绝不让客人空手而回，这正是考验一个销售兼客服员能力的关键。

　　“我们这里提供的语言课程很齐全，不晓得你想学哪一种？”我一付公事公办的样子。

　　他认真的研读册子，我则一边喋喋不休的解说，一边细细欣赏他眼睑下的阴影。昨晚没睡好么？

　　即使有些憔悴，他还是秀色可餐，挺直的鼻梁令他的五官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很立体。

　　“这个夜间的汉语初级班挺适合我。”他终于抬起头，腼腆得像干了坏事被抓包的小孩。“说来惭愧，我的中文很烂。”

　　“没问题，我们这里的老师都至少精通双语，教学方法也很灵活新颖，相信你很快便能上手。”我安慰他。其实丹若自小在国外长大，不会中文并不丢脸，看来他很介意自己混血的身份。

　　“我想要求老师上门一对一教学。”他说。

　　“行啊，不过价钱会高很多。”我解释，同时翻开时间表。“打算什么时候开始？”

　　“呃……我能不能指定老师？”

　　我有点惊讶：“有认识的？我试试帮你安排。”

　　他兴高采烈的挨近：“我指定你。”

　　“你搞错了，”我啼笑皆非。“我不是老师。”

　　“咦？不行吗？”他满脸失望，随即小声问：“有规定你们不能私下授课？”

　　“我没空，不赚这个外快。”我非常不高兴。这家伙以为我是什么？等了他一个晚上结果居然只想拉我去教他中文？靠，大爷我是你请得起的吗？

　　原本对他的好感此刻荡然无存，再也管不了‘客人永远都是对的’的铁律，我当场冷下面孔。

　　“我介绍几个有经验的老师给你挑。”我勉为其难的将中心老师的资料从电脑调出来，打算快点给个交待好打发他走。

　　“那我不要一对一了。”他随即改变主意。

　　我瞪他。到底是要怎么样？

　　“我要来这边上课，这样才可以看到你。”

　　我的脸刷地一下子变红。装着弯下腰捡一支笔，我无可抑制的心脏狂跳。

　　这个人……这个人……为什么能若无其事的说出这种话！

　　起身时不小心在桌子边缘狠狠撞了一下，我痛得眼泪汪汪，狼狈万分坐回位子上后，他竟伸手过来摸我的头。

　　“要不要紧？没事吧？”紧张的语气令我对他的恶感稍减。

　　我摇了摇头，尴尬的推开他的手。X的！真是出师不利，我的形象全毁了，他大概会认为我很笨拙。

　　“确定要报读汉语初级班吗？”我赶紧转移话题。

　　“嗯，我会乖乖上课的。”他诚恳的说，不无讨好意味。

　　我噗嗤笑出来。对丹我总是没有办法生很久的气，这个中原因嘛，我想是犯贱。我就像个等爱的少女，手捧玫瑰一瓣瓣的占仆：‘他爱我’，‘他不爱我’……算到不喜欢的答案又重头再来，所以我说爱情和自欺欺人脱不了干系。而且丹这个人经常会有出人意表之举，例如……

　　填好表格缴了报名费，他趁我打印收据时突然提出邀约：

　　“一起吃午餐好么？”

　　“不了，我有事。”哼，别以为只有你会吊起来卖。

　　“晚餐？”他锲而不舍。

　　“约了人。”一口拒绝。看到他受挫的神色，我的虚荣心多少得到满足。好吧，我承认我幼稚，当时我还没觉察自己有多刁难他就代表自己有多在意他。

　　把收据装进信封递过去，我挑衅的望着丹：你脸皮再厚一点，邀我夜宵我就去！

　　结果他只是礼貌的笑笑表示无所谓，转身就要离开。

　　我呆坐着，空后悔干生气。

　　简讯提示的铃声响起，我随手点开，是云舒发来的。没来得及看，丹又倒了回来。

　　“要是你的朋友临时爽约，打个电话通知我，我会马上赶到。”

　　我放下手机，顺着他的口风找阶梯下台：“晚餐后的聚会刚刚取消了，要是你还没有睡……”

　　“我很迟睡的。时间？地点？”他喜上眉梢，弄得我好生介怀。我会不会改口改得太快？

　　我故意说了市区一个gay吧的店名，时间也订得很暧昧，是那种两杯下肚合拍就可以直接上酒店开房的时间。

　　今晚我一定要搞清楚丹是直的还是弯的。如果他对男人没兴趣，那我也会趁早死了心，免得老是不上不下瞎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