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爱》白兔白又白

36、第 36 章

　　我心乱如麻，不知不觉放慢了脚步，丹什么时候拉着我的手，什么时候将我按在他身边坐下，我全无所觉。

　　“Jess，你为什么要逃？”丹热乎乎的气息吹在耳边，弄得我痒痒的。

　　我侧了侧头，视线对上他的：“你是……早就发现了？”

　　他愣了三秒，随即揪住我的肩膀：“难道你也是？”

　　我们相顾无言，接着相视一笑，不知怎的都有些腼腆，我胸臆间的闷气霎那间烟消云散。

　　丹手轻轻滑到我的腰间，将我搂过去一点，问：“几时知道的？”

　　“玩真心话的那天。”是他向我告白那一晚。我垂下脑袋，百般滋味上心头。

　　“我比你更早。”他抬起我的下巴。“我第一眼见到你就觉得熟悉。”

　　所以你注定是我的。他呢喃着，催眠一样的节奏，我被他放倒在床上，我很清楚他要做什么，但是我一点反抗的意愿都没有，确切的说，我甚至希望他这样做。

　　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管，只要享受这一刻就好。

　　你问我晓得这是错的吗？我清楚的很。

　　我背着交往中的人，他则瞒着明媒正娶的妻子，在这异地的饭店大床，撕裂般的疼痛让我觉得还活着，这是自离开家后我首次感觉到生命的脉动，一方面唾弃自己，一方面和良心拉锯的情感却找到了归属。

　　怀着愧疚、自惭以及种种复杂的情绪，今天做得淋漓尽致，结束后一身粘腻窝在丹的身边，也没有力气马上去洗澡。

　　“看来是真的。”他忽然莫名其妙吃吃的笑。

　　“什么啊？”我瞪他。

　　“你跟陈云书什么都没做。”他斜睨着我戏谑。

　　我有点狼狈，更多的是难受，我就知道，一旦逾越了那条界限尊重也会随着消失。我的表情让丹吓了一跳，他赶紧搂过我，以警告的语气解释：“喂，不许胡思乱想，其实我很高兴的。”

　　“你离不开我，一如我离不开你。”他包覆着我的手吻了吻。“跟我回去吧，Jess。”

　　“回去？”我茫然。那里并没有我的位置。

　　“不要担心，一切交给我。”他信誓旦旦的保证。

　　我当然不会天真到相信会那么顺利，不过……

　　“云舒怎么办？”这是我唯一挂心的事。

　　“那小子？”丹不屑，见我面露不快之色，才勉为其难的说：“你不好意思开口，我可以帮你告诉他。”

　　“不要！”我黯然摇了摇头。“我……我会自己解决。”

　　这场战争从一开始就不公平，我敌不过世俗，所以丹和Jessica结婚了，我再爱他也没用；云舒敌不过时间，丹是我自小憧憬的王子，所以我最终选择了他，云舒再爱我也没用。

　　我回到家，一进门便出其不意和坐在沙发上的云舒打了个照面。

　　“这么早？”我暗暗吃惊。

　　“我不太舒服。”他冷冷的瞄了瞄我，眼神很陌生，我的心不由得打了个突。

　　“哪里不舒服？”我走到他身边坐下顺便探探他额头。

　　“心里不舒服。”云舒猛地抓住我，语气森冷的询问：“你上哪儿去了？”

　　“我……”我很惭愧，昨天才答应他绝对不会去找丹，结果一转眼不但找了，还上了床，别说云舒，连我也很难原谅这样的自己。

　　“你去了XX饭店，对吗？”他指出事实。

　　我不打算否认。云舒既然能买通人扮劫匪，要查出我的去向自然不是难事。

　　“是。”我点点头。

　　“你……”云舒差点立即跳起来，他指着我的鼻子骂道：“你吃错药了吗？你忘了他是怎么对你的？为什么你要这样作贱自己！”

　　是，我犯贱，云舒说得没错，所以我更加恼羞成怒。

　　“丹是什么人我很清楚，”我冷笑。“他是真小人，不像有些人专门喜欢偷偷摸摸搞小动作。”

　　云舒的脸色变了，漂亮的小脸粉白粉白，我有些不忍，刚要打圆场，云舒霍地站起来。

　　“我不会道歉的！”

　　啊？我一愣。

　　“我不会为我做过的事道歉，”他再次强调。“我没有错。”

　　本来我也没期待他道歉，况且我并没有这个立场，但是他强硬的态度却让我有了摊牌的借口。

　　“既然如此没什么好说的了。”我摊了摊手。“云舒，我们不合适，勉强继续下去没意思。”

　　类似的台词这辈子不知道讲过几次，只是没有一次像今天那么心虚，发现云舒的眼眶慢慢在泛红，我不得不硬着心肠旋过身，佯装要回房间去。

　　“Jess，”他开口叫住我。“我是人，不是机器，我有情绪有感觉，我不能永远站在同一个位置等待你回心转意。”

　　我停下脚步，可是不敢回头看，他顿了顿，我怕他要哭，谁知道他原本略带哽咽的声音反而恢复正常。

　　“你继续和他在一起的话，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云舒恶狠狠地告诫。

　　忠言逆耳，他说的都是事实，然而我是扑火的灯蛾，明明晓得等在未来的不是一床玫瑰花，依然执意往前。

　　“云舒，”我终于转头面向他。“人生很多事不管做与不做，最后都会后悔，惟有这件事我可以肯定：我也许会伤心，可绝不后悔。”

　　云舒握拳的双手簌簌发抖，嘴唇咬得死白：“走着瞧！”

　　事情到这一步已然无法圆转，我准备收拾东西马上离开，后头传来器皿破碎的声响，想来是云舒在摔东西撒气，我没去理会，我们又不是第一次分手，他会习惯的。

　　我走出住了将近四个月的阁楼公寓时，外头正飘着毛毛细雨，我拉高衣领，天空灰蒙蒙一片，我再望了望云舒房间所在，窗户闭得死紧，他把客厅能摔的物件摔完后便躲在里头，甚至拒绝和我说再见。

　　也对，有时候再见不如不见。

　　我拎着简单的行李再度回到丹下榻的饭店，还没举手按铃门就开了，丹像是早料到我会来，他二话不说拉我进房，脱下我被雨水打湿的外套，然后到浴室给我放热水。

　　洗完澡后丹帮我吹头发，我抱膝坐在床缘任他摆布，两人一句话都不说。

　　我对待云舒的方式看似无情，实则我同样也会感到伤心。人与人之间就是如此，我和云舒不是完全无缘，可惜我们的缘分还不足以让彼此成为对方的伴侣。

　　至于我和丹……

　　我摇了摇头，不愿再想下去。

　　丹揉揉我的头，又在我额上亲一下，说：“明天早上的飞机，凌晨就要出发去机场了，今晚好好休息吧。”

　　我没有异议，钻进被窝倒头大睡，我的疲倦绝大部分是心理上的，那是一种近乎放弃的惫懒。

　　我一无所有的出走，两手空空的回国，不同的是这回身边换成了丹。

　　风尘仆仆的下了机，丹显然对回国的行程保密，并没有安排接机人员。在计程车上，我忐忑不安，不晓得该如何告诉他我已经被家里赶出之前居所，丹在我几次欲言又止后，捏了捏我的手心道：

　　“先带你去个地方。”

　　一个小时后车子驶到我公寓附近，那一区有新落成的独立式洋房，傍湖，我出国前地产公司寄过宣传手册给我。

　　计程车在一间米白色的房子前停下，我一头雾水被丹拉下了车。

　　“如何？”他兴奋的问我。

　　“很棒。”我赞赏的环视周围。装修肯定是丹亲手监督的，中西混搭是他喜欢的风格之一。不过他和Jessica早迁入了近郊的那栋豪华别墅，还要新房子来干嘛？莫非用在周末度假？就算这样也别买在我公寓附近嘛，这叫我更难以启齿被踢出家门的事。

　　忽地我的身子一僵，视线停在修剪整齐的花园停车坪上。那那那……不是我的车么？

　　超过三个月没缴车贷，它应该早被银行拖走了。

　　“这是……”我疑惑的看着丹。

　　他环上我的肩拍了拍，笃定的说：“贷款我还清了，办一办手续，以后它的主人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