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我开始见姬行事》三山九塔

35、凰图霸业（三）

　　现在看到长公主对上贵妃，这帮宫人还真有点碰到救星的感觉——希望长公主这尊杀神能镇住贵妃这只美貌恶鬼。

　　“不，但我有东西要带给他们，你替我送。”薛砚站在江雪面前，捏起她的下巴，一字一字说道。

　　不想回家？
　　这让江雪有些意外。
　　不过她很快明白过来。
　　薛砚未必就不恨薛家——薛家用她投资了当年的太子，她像是一笔资本，一个筹码，一枚棋子……
　　唯独不像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情的人。

　　薛家培养她多年，耗费不少心血财力，而她作为一笔资本，确实还是给薛家带来了收益的——她成了贵妃，薛家地位稳固，还能借着贵妃的口与手帮助宗族后辈，又能知道不少宫中消息……

　　在这个时代，薛家有理由将她当做资本和棋子，而她也有理由不愿回家，不愿见到那些将她当做资本、筹码和棋子的人。

　　“你不怕我拿了你的东西，告诉皇上？”江雪抬了抬头，将下巴从薛砚手中解脱了出来。
　　“哈哈哈。”薛砚冷笑一声：“你只管去告，告到皇上废我杀我，诛我九族……国都要亡了，还论什么薛家江家的，大家抱在一起死个痛快！”

　　她越说声音越大，最后竟嘶吼了起来。

　　站在一旁的宫女太监齐刷刷跪了一地，磕头如捣蒜：“长公主饶命，长公主饶命……”
　　“你们下去，今日之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江雪回头，冷着脸看向跪了一地的太监宫女们：“但若是有人敢私自泄漏……”
　　她嫣然一笑：“我便让他瞧瞧，军中是如何处置叛徒的。”

　　噤若寒蝉的下人们鱼贯离开，瑶华宫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这才像个正常的谈判场所。
　　江雪心想。

　　“你更恨皇帝，还是你的家族？”江雪起身，负手在院中踱了几步，信口问道。
　　她语气淡淡，但问出来的话却是一副“这命我不想要了”的态度。

　　薛砚一顿——她没想到长公主也是个半疯子。
　　疯子比正常人好。
　　疯子会陪她发疯，正常人只会劝她忍耐、劝她忍受折磨。

　　她凭什么忍！

　　“狗皇帝。”薛砚的声音轻飘飘的，目光却像两把刀。

　　“有没有关于薛砚更多的资料？”江雪皱着眉在心里问程。
　　“全给你了。”程回答她。
　　“这恨也太莫名了……我总觉得不应该。”江雪沉吟。

　　片刻后，程替她打开了成就页面。
　　成就有一条显示为【薛贵妃往事】。
　　奖励的成就点有五千点之多。
　　足够买很多商城里的好东西了。
　　“原来如此。”江雪微微一点头：“我有数了。”

　　“知道了。”江雪转身面对着薛砚，努力不让自己沉溺在她那摄人心魄的美中，同时又用最直白的语言说道：“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咱俩赶皇帝下台……”
　　“做梦。”薛砚冷笑一声，打断了江雪的话。

　　“你凭什么认为我不可以？”江雪顺着薛砚嘲讽的目光看回去：“太后为什么忌惮我？皇上为什么不敢动我？”
　　薛砚漠然地看着前方：“不知道。”
　　江雪：当然是因为作者不想让江雁返那时候死啊！

　　“你跟我，最坏也能看到我让皇帝元气大伤，就算这样……你也会有自由的可能。”江雪慢慢走近薛砚，最后几个字甚至是凑在她耳边说出的。
　　薛砚耳根的汗毛肉眼可见地奓起，雪白的脖颈上，淡青色的血管一跳一跳。她本能想动手直接将江雪打倒扔出去，但双手双腿却像是结了冰一样定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

　　见薛砚不说话，江雪也不再开口，信步在瑶华宫逛起了院子——天太冷，不逛一逛，她手脚都要冻僵了。
　　瑶华宫前院就放着无数奇珍花木与怪石，东南角最高位上，放着一尊光可鉴人的碧青色大石，大石上放着一个紫檀木架子，架子上用透明的玻璃罩罩着一盆白里透着点乳黄的雪莲花。

　　玻璃在这年代可不易烧，何况要烧到这样透明、这样特殊的形状，不能太薄，也不能太厚……
　　单是这玻璃罩子就不易烧，何况下面那小山一样大的碧青色石头？

　　只是用这么些宝贝，就为了供一株雪莲在上面？
　　雪莲又不是多好看、多名贵的花儿，放在这里甚至被其他华丽的玩意儿衬得有些灰头土脸。
　　“太别扭了，而且……资料里也没说薛砚喜欢雪莲花啊！”江雪对程说道。

　　程还没有言语，薛砚就走了过来。
　　都不必循着江雪的目光看过去，她就知道江雪在看那朵雪莲。
　　“看够了么？”薛砚冷冷问道。

　　江雪收回目光，转过身道：“为什么将它供起来？”
　　“不关你的事。”薛砚用目光警告江雪，似乎江雪再提一句、看一眼那朵雪莲，她就要翻脸。

　　“我在西北打仗的时候，在戈壁上看到过许多次雪莲花。”江雪的目光慢慢飘向了远方。
　　“有一次我们强攻一座山头，那山头易守难攻，那里的异族人联合了当地悍匪，熟悉地形和天气，跟我们打了十多天，差点打了我们个片甲不留。”江雪不紧不慢说道，仿佛讲述的是别人的故事一样。

　　的确是别人的故事。
　　仗是江雁返打的，不是她。

　　薛砚对她翻了个白眼，转头去看雪莲花。
　　她的目光在碰到雪莲花时立马一变，由从前的充满戾气又略带癫狂的状态变作了温柔与向往。
　　江雪偷偷觑着薛砚的目光变化，暗暗记在心中。

　　这神色不像是在看花，倒像是在看……
　　心上人？

　　江雪在心里撇撇嘴：果然是个疯子。

　　“我的甲胄是银白色的，落在雪地里倒也不是那么醒目，我身上受了伤，已经发起了烧，我只能将雪敷在额头上，让自己保持清醒。”江雪一字字继续说道。
　　薛砚如痴如醉看着那朵雪莲，对江雪的话充耳不闻。

　　“后来连滚带爬到了一个地方……我现在都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江雪浅浅叹了口气：“我遇到一朵雪莲花。”
　　“是怎样的花？”薛砚忽然回过头来，认真地盯着江雪的脸瞧。
　　“花盘有这么大。”江雪伸手比了个直径接近三十公分的圆：“想不到吧，不过只有高原高寒之地，才能长出来这么大的雪莲花。”

　　薛砚点点头：“京城的废土恶水，果然不配养她。”

　　“那花是雪白的，叶子却很绿，不像你这朵，养得很精心，但还是有些发黄。我靠着吃那朵花，渡过了难关，它给过我命，我也很感激它。”江雪看了一眼大石上供着的雪莲，轻轻摇了摇头。
　　殊不知，这已经是举全天下花匠之力养出来的雪莲了。

　　“一朵花，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去处，薛贵妃，雪莲的归宿不在京城，你也是。”江雪用温和的目光看向薛砚，轻声说道。
　　薛砚的眼眶立马红了。
　　“我是要下地狱的人，不配与她相提并论。”她凄然地看着大石上的雪莲，悲怆地摇了摇头。

　　“你帮我，我带你去西北好不好？”江雪的声音又温和了几分：“那里有很多雪莲花，你可以永远永远与它们待在一起。”
　　“你靠着吃雪莲花捡回一条命，你……”薛砚一行贝齿咬住了有些发白的下唇，硬生生咬出几分血色：“你说，有没有雪莲花神？”

　　现实中的江雪是无神论者，但见识到了程等超自然现象的存在，她现在对一个古人也不敢大放厥词，只能谨慎地说道：“我……不曾见过。”
　　“你不曾爱它敬她，她自然不会出现在你面前。”薛砚叹了口气：“是我在妄想。”

　　江雪笑笑：“薛贵妃，你好好想想，我不能承诺你讨厌的皇帝一定死在你手上，但我能承诺只要你帮我，我就一定会带你去西北，跟你最喜欢的雪莲花永远待在一起。”

　　薛砚眼中划过一道流星一样的光芒，随后又黯淡下来：“我这条命，这身本事，是薛家给的。”
　　她咬着牙看向另一边，双手不自觉地捏成了拳头：“我要还完他们的债，我从不欠别人什么。”

　　“我完全可以帮你。”江雪又在院中走动起来——天冷，一会儿不活动，总感觉冰要从脚底结上来了。
　　“条件是你也要帮我，否则你就是欠了我的债，你做梦都不会安生的。”不等薛砚说话，江雪又用一句话堵住了薛砚的后路。

　　欠长公主的债……好像没有欠薛家债那么令人痛苦。
　　薛砚想了片刻，就答应了江雪：“你要我做什么？”

　　江雪笑了，目光里带着点神秘，带着点蛊惑的意味：“你离皇上最近，当然有许多许多事，可以做……”

　　江雪刚出宫，就有人将瑶华宫的消息送去了太后那里。
　　“好端端的，为什么去看她？”太后眉头微皱，语气里带上了几分不悦。
　　“娘娘恕罪，奴婢未能听清。”宫女磕起了头。
　　“长公主离开之后，她怎样了？”太后摆摆手示意宫女起身，问道。
　　她实在不愿用“薛贵妃”来称呼那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