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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45章 ...

  •   云舒不知是不是自己多心了。
      可种种巧合之下,警醒些是应该的。
      倘若是她小人之心误会了静妃,往后找机会说开了再待她更好,倘若静妃真要借此害人……

      静妃若为着自己与悰儿,行事越发极端,她必然要给她一个教训。
      云舒琢磨了会儿,决定赌一把。

      她喝下一勺牛乳,放下碗,叫来竹映,耳语几句。
      她吩咐地倒是平淡,竹映却是心如骇浪,只是出于一个心腹大宫女的本能,竭力克制着没有表现在脸上,还是忍不住问,“娘娘,出什么事了?”

      新的一出戏《八仙过海》已经开始,云舒淡定地看着戏,“照本宫吩咐的做就是了。”
      竹映满腹忧虑,只得退下。

      前面锣鼓喧天,八位仙人依次亮出法宝,欲要渡海。

      汉钟离手里拿着芭蕉扇,大笑几句,将巴掌大的扇子丢到水面,那扇子遇水渐长,大如蒲席。引来一众小朋友接连不断的惊叫与欢呼。

      何仙姑手持一朵灼灼芙蕖,她将那荷花,往水里一放,顿时霞光艳艳,那荷花已开成水缸一般大。

      八位仙人,谁也不甘落后,一件一件巧夺天工的法宝变化,让孩子们看得尖叫连连。

      云舒慢悠悠地又吃了几口牛乳。
      她吃的其实不多,但不知是不是心里有事的缘故,没多久,她就觉出身体不大对劲。

      这具鲜嫩的身子并未承宠,十七八岁的姑娘懂得也不多,本不当有欲念。
      而此刻,云舒却清晰地感觉到,心里如有一团火烧。

      是了。
      这雪乳香其实药性算不得多强,但它的特别之处在于,欲念越强,意识就越清醒,会清醒地看着自己情难自控地与旁人行敦伦之事。

      但既然用了这香,这旁人,就定不是当事人所欢喜的人。
      静妃对原主用这个,实在过于歹毒。

      竹映回来禀报都准备好了以后,云舒又小坐片刻,越来越疲倦的样子,单手支颐,不大舒服地同淑妃说,“本宫有些乏了,去歇会儿。”
      淑妃不解,“这都马上用膳了,吃完再去歇啊。”

      云舒此时已经有些难受了,再等片刻,可就要在此出丑了。
      因竹映总有事要办,碧荷已经顶替了竹映在旁伺候,见状说,“娘娘,隔壁有专门清出来小歇的阁楼,奴婢扶您去那儿歇会儿,一会儿就能过来用膳了。”

      真矫情。
      淑妃撇撇嘴,“那您去吧。”

      云舒搭上碧荷的手臂,起身离席。
      碧荷惊讶地低呼,“娘娘,您怎么这么烫,可要请太医?”

      云舒倒是多看了她一眼,她竟不知情?
      “不必,歇会儿就好。”
      碧荷便不多言了,反正娘娘从来也不大听她的。

      扶着云舒去了旁边安静的阁楼,云舒如若无骨地坐下,碧荷看着慵懒娇娇.喘息的主子,总觉得怪怪的,但主子都说没什么,她也就不多事了。
      她说,“娘娘,您先歇着,奴婢去外面守着。”
      云舒若有若无地点头,已经热得想脱衣服了。

      很快,碧荷出去,小心关上门。
      云舒有气无力地以手打着扇子,打量着四周,就看见屏风后一道身影,心里顿时一紧。

      在知道静妃有可能算计她时,她已经设想过静妃毒害她的过程。
      既是用雪乳香,必然会希望有人能发现她秽乱后宫,而她人还在这儿,有不舒服了也走不远,那么奸.夫就可能等在这附近。

      她虽想赌一把,如有万一,也不可能真把自己搭进去,故而让竹映去禀告赵潭,只说有人要害她,请他派人暗中搜查附近可有什么可疑人。
      该不会那奸.夫就趁着方才的搜查,躲藏在此处吧?

      云舒警惕地盯着那儿,就见一青色身影闪了出来,那眉峰紧皱的脸……赫然却是赵潭。

      虽然意外,云舒实实在在地松了口气。
      刚才那一吓,可真是吓着她了,出了一身的汗,贴着细软的小衣,更是浑身不舒服,想扯烂它。

      真是糟糕!
      云舒苦笑着想,在赵潭走过来时,却情难自禁地一下子攀上他的双肩,红唇一启,一声“燕郎”,声音娇软得让她陌生。

      赵潭沉着脸吸着气,“先离开这儿。”
      云舒“?”

      云舒无法克制地享受着和赵潭贴的这样亲近,当真舒服极了,她还渴望着更多,可同时,她理智地制止他,“燕郎且慢,若是这么走了,臣妾怎么知道是谁要害臣妾,臣妾岂不是白白受罪。”

      这一声声的甜腻,每一字都妩媚无比,真是羞煞这张老脸。

      “我知道是谁。”赵潭不由分说地抱起她,还要分出一只手抓着她不让她乱动,双目泛红,脸色冰冷,避着人从后门离开。

      云舒大为吃惊,“谁?”
      赵潭嘴紧抿成一条线,顿了一瞬才道,“你先别说话。太医已经候着,等你好了,我与你细说。”

      呃……
      云舒羞得满脸通红,埋在他胸口,再不敢抬头。
      但这样贴着他,他身上冰凉的气息如冰雪扑面而来,沁人心脾,让云舒不由自主地,深深地又深吸了一口,贪婪地,想要将人****的狐狸精。

      赵潭“……”
      脚下的步伐更快了。

      赵潭直接带她回了紫宸殿,还好云舒意识清醒,便能克制着,没闹出什么难堪的事来。

      一回去,赵潭把她放在床上就要去叫人进来,但他还未动,云舒一直抱着他脖子不让走。
      她已经绷到极致。

      “燕郎,快叫太医吧。”云舒嘴上这样说着,却克制不住地把他抱得更紧。

      她以为那雪乳香药性不强,她吃的也不多,忍一忍,便能过去了,可她实在高估了这副身子的敏.感,更甚者,说不定是静妃改良了方子,让她已经情难自控。
      明知道此时最该一个人待着冷静,却控制不住地本能地去留人。

      这样不行!
      云舒心想,赵潭的毛病还没好,她就没想过靠他来解决,她得把他赶出去,不然一会儿他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样子被她看到的话,就完了。

      “燕郎,臣妾还受得住,您快出去,臣妾不想让您看见臣妾这样子。”云舒着急地说,唇已经贴上他,实在太舒服了,她根本不舍离开,在他口口上辗转,不一会儿就亲上了他凉凉的薄唇。

      舒服!
      云舒情难自抑地溢出呻口今。
      声声皆如勾魂锁,叫赵潭,便是柳下惠在世,也没办法离开啊。

      赵潭深深吸口气,竭力地克制着,才艰难地移开嘴唇。
      可紧接着,云舒又追上来了。

      “燕郎,您快出去啊。”云舒急得都快哭了。
      赵潭“……”

      赵潭亦觉得自己快炸了,鬼使神差地说了句,“不如我帮你。”
      “?”

      可以倒是可以,问题是你行吗?
      当然这话不能说。
      云舒勉强分出一丝眼神给他,犹犹豫豫地问了句,“燕郎喜欢臣妾吗?”
      他这般喜欢原主,第一次侍寝却是这般情形,原主,应该是该这么问一句的吧。

      这可怜兮兮的目光,在赵潭看来,犹如鼓励,最后一根弦也绷断了。

      情似火时,赵潭依恋地吻着她的眼尾,情意绵绵地唤她,“年年。”
      他不能告诉她,他知她就是云舒。
      但他仍希望,她能明白他心里,始终如一皆是她。

      这雪乳香不负它的药性,云舒的身体犹如被一团烈火包裹着,焚烧着,脑子却仿佛被冰雪清洗过,清醒得不行。
      也清醒地感觉到赵潭的强硬。

      看起来,似乎好了?
      怪不得敢呢。

      就在这时,她听到一声情深不悔的,“年年”。
      犹如当年噩梦再现。
      她能接受赵潭以为自己是原主,一腔情谊付错,可她接受不了他一而再再而三再而三地把自己当成,崔琳琅。

      即使身如火,此刻,她眼神如冰。

      赵潭自然分了一丝神留心她的反应,希望她明白他的心意。
      但,一切出乎他的意料。
      她竟比当年更厌恶。

      尽管她很快迫于药性,再度与他口口,可她冰冷的模样在脑海里挥之不去,赵潭做不到无视它。
      一个人,再如何地不喜自己的小名,会厌恨到如斯程度?

      .
      云舒醒过来时,身体已经没有那种异样的感觉,就是出了不少汗,身上黏黏腻腻的不舒服。她勉强坐起来,下意识地按着太阳穴。
      “娘娘,您终于醒了。”床帐被掀开,是竹映喜极而泣的样子,眼圈都是红的。

      云舒回过神来,立马放下手。
      她看看四周,此处还是紫宸殿,那看来是太医开的药起效了。

      “什么时辰了?”她问,声音有些沙哑。
      竹映已经端了水来,“回娘娘,刚到戌时,您饿了吗?奴婢叫人传膳。”

      “皇上呢?”
      云舒想着之前的事,是在她问赵潭喜不喜欢她后,赵潭才放弃了宠幸的心思,他对崔琳琅,还真是一往情深。
      不过她虽然厌恶赵潭,可自己只是嫔妃,对他不闻不问也不行。

      竹映回头瞧了瞧,低声说,“皇上在亲自审问静妃。”
      “静妃?”云舒很惊讶。
      虽然她知道这事是静妃干的,但静妃行事谨慎,就算是赵潭,也不该这么快就查到她啊。

      “娘娘没想到吧?奴婢也没想到,奴婢到现在都没明白怎么回事,只知道中午皇上从这儿出去,就吩咐朱公公带走了静妃。静妃娘娘看起来那么和善,不争不抢的,竟然如此歹毒,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这一整晚,赵潭都没露脸,到第二天下朝以后,他仍没现身。
      云舒大概明白了,赵潭这是不愿面对她,她便让人传话说先回关雎宫,赵潭同意了,后来她又说想去看看静妃,赵潭也同意了。

      如今静妃还被关押在飞羽宫。
      去的路上,周全也终于把打听齐全的消息告诉她了。

      周全说,静妃原本是要栽赃给淑妃的,无论是下药,还是阁楼里准备的男人,或是碧荷偷璎珞,联系的人都是淑妃的心腹,甚至后来云舒去阁楼休息,第一个冒出来要去看看云舒怎么了的人,也是淑妃。

      可惜静妃百密一疏,她怎么都没想到,当御前的人在阁楼里找到那串被放进去的粉色碧玺璎珞时,赵潭就已经知道幕后凶手是静妃,任她百般狡辩都没意义。
      后来,静妃也是受不住刑,就承认了。

      至于原因,说来也是匪夷所思。
      静妃曾与皇后交好,她深恨贵妃得宠,觉得贵妃抢了皇后的丈夫,才千方百计要除掉贵妃。

      到了飞羽宫,云舒下了轿,静静地站在宫门口凝望,才搭上竹映的手臂进去。

      静妃是被绑在椅子上的,衣着首饰,都还是昨日看戏时的装扮,但看的出她形容是有些憔悴,的确是受了酷刑的。

      她听到动静抬头看过来,原本有些漫不经心的神色倏然变得倨傲猖狂,嘲讽道,“你来干什么,看我有多惨吗?可惜,让你失望了,我虽然输了,但你也没赢,你这辈子,都赢不了。”

      周全抬来一张椅子,仔细地拿袖子掸了掸灰尘,才请云舒坐下。
      云舒说,“你会被打入冷宫,而我仍是贵妃,我怎么会赢不了。”

      静妃脸色变了变,最后还是讥讽道,“知道皇上为何看出是我在算计你吗?不怕告诉你,就因为我送你的那条粉色碧玺璎珞。那是当年还在王府时,皇后娘娘赏我的,我曾欢欢喜喜戴过一次,皇上看到了,叫我不许再戴,因为那是娘娘的,哪怕赏给我,在皇上心里,那也是娘娘的东西,别人都不得沾染。当然,我给你的,只是仿冒的,原本的那条被我好好珍藏着。但那又如何,即使只是一条仿冒的东西,皇上都记得清清楚楚,你永远,都不可能取代得了皇后娘娘。”

      云舒讶异之后有些沉默。
      她属实没料到那条璎珞竟是这个来头,她是崔家嫡女,又被迫替嫁,嫁妆上,祖母和婶母对她额外大方,所以她的好东西委实是多,也就不可能每样东西都记得那么清楚。
      一件被遗忘的东西,她就更想不到会被用来如此算计。

      云舒觉得很抱歉,她随手所赠,竟被如此珍视。
      她叹道,“我早与你说过,我和你的心,是一样的,我们不该是敌人。”

      “谁跟你一样?你要是跟我一条心,就不会争宠,就不会去抢皇上。皇上是皇后娘娘的,谁也别想抢走他!”静妃突然变得激动。

      云舒沉默了。
      所有人都觉得赵潭对她一往情深,只有她这个当事人最清楚,根本不是那样。
      就为着这一个虚假的真相,静妃当初那么个软包子的性子,都变得如此工于心计。
      何苦呢。

      云舒叫周全和竹映都退下,她想单独跟静妃说说话。他们自然不肯,就怕主子一心软,放了静妃,静妃又伤了她可怎么好。
      她再三保证,周全他们才满脸担忧地退下。
      也没退远,就在门口守着,一有不对,还能立即冲进来。

      静妃冷笑,“看来纯洁无瑕的贵妃也不是那么的无辜,竟也有话不能对人言。”
      “你就没想过,我是如何猜到你的算计的?”
      静妃嗤笑,“你不过是运气好。”

      但云舒接下来的话就让她笑不出来了。
      “百花香的方子,是你给孙才人的吧。”

      静妃一愣。
      酷刑之下,她的确受不住招工毒害贵妃,但百花香没人查到她,她自然不会主动提,贵妃是如何知道的?
      不解归不解,静妃也没有太震惊,事已至此,她就没想过还能全身而退。左右她更确定,皇上心里惦记的,仍然只是娘娘。

      “当年你母亲为那胡人小妾所害,那小妾为自保,告诉你不少方子,除了百花香,雪乳香,还有什么……”云舒不急不躁地提起,静妃已瞠目结舌。

      当初整治那小妾,虽是娘娘派了医女去,但后来那小妾供上的香料方子,却是她自己亲手写了交给娘娘的,中间绝无他人插手。
      就算娘娘把这方子透露给身边人,那些人也不可能告诉贵妃。
      哪怕是皇上,也不可能。

      静妃震惊地看着眼前人。
      她从前恨着贵妃,只觉她处处都差极了,此刻才认真打量她,她容颜出众,气度更是不凡,这跟她印象中自卑的玉贵人,早已经不是同一人。
      只是她从不愿去想而已。

      而一旦有了怀疑,证据都接二连三地冒出来。
      仿佛都在告诉她,她是……

      “静妃,从前在王府时,虽也有拈酸吃醋,大家何曾真正毒害谁?”云舒没有让她把震惊讲出来,娓娓劝道,“不管为了什么,都不该把自己的心变得不干净。你还年轻,一辈子那么长,还有许多美好的事没有经历过,要向前看,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不要执着过去,不要一错再错。”

      云舒说完便起身,最后缓缓道,“我先走了,你好好想清楚。”

      静妃张张嘴,想说什么,到底没出声。
      两行泪滑落脸颊。
      哭着哭着,又笑起来。
      笑着笑着,又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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