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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42章 ...

  •   宫城外有锦衣卫监听文武百官,宫内自然也有人监视宫妃宫人。
      尤其最近以来,后宫诸人几乎尽皆掌控。可以说,后宫里这些女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只要赵潭想知道,就几乎都能知道。
      只看他想不想知道。

      那日张氏进宫,和崔琳琅交谈了什么他毫无兴趣,甚至多留了个人在宫里他也没在意,但那个老嬷嬷在长秋宫跟崔琳琅做了什么又教了她什么,那些个青楼妓子的手段,实在叫人心惊,长秋宫的人不敢不报。

      得知此事,赵潭却意外地平静。
      他登基以后,受皇兄嘱托,对崔琳琅多有照顾,却叫此人心生邪念,对他这个小叔有了企图。
      起初他也愤怒过,皇兄才走多久,这女人就耐不住寂寞了,亏得皇兄还跟他说,是他辜负了她。
      但这个女人眼里,对皇兄没有半分真情,只有对权势富贵的渴望。
      他都不知该同情皇兄居然看上这么个女人,还是该庆幸皇兄最终看透了这个女人。

      可这女人势力归势力,到底还要点脸,除了看他时眼神不对劲,还不算做过不检点的事,他就也忍了。

      直到最近,长秋宫的人报来消息。
      但他也只以为,崔琳琅只是找个太医或侍卫以解寂寞。想到当初皇兄说,如果崔琳琅愿意,可为她另外安排身份出宫,嫁人生子,不必一生孤独蹉跎,他才也忍了。

      可没料到,她竟然把主意打在自己身上。
      她是他的长嫂,他还是她的妹婿,她竟如此不要脸!
      亏得他还以为她还有点底线。

      这种不知廉耻的女人,父皇当初到底看上她什么了,皇兄又看上她什么了。
      她怎么配当云舒的姐姐!

      赵潭的脸色阴沉沉的,几乎融入黑夜。
      他冷冰冰地吩咐,“你亲自去一趟,当着她的面,人证物证搜齐,交给崔绥。”
      他早就想把崔绥给罢了,只是他把持朝政多年,门生故吏众多,才只能徐徐图之。现在倒好,他亲闺女亲自递把柄给他。

      “关闭长秋宫,崔氏无诏不得出。”赵潭冷着脸,忍着气继续说,“除此之外,一应份例不变。”

      之后长秋宫的风雨,崔琳琅的羞耻绝望暂且不表。云舒在王府,却还很逍遥。

      既是过节,赵潭与赵悰又不在,云舒便请了郭夫人和程静过来。
      只是郭夫人一直亲自照料两个孩子,没离开多久,两个孩子就闹着找她,没办法,她只能抱歉地提前离席。

      其实也已经吃的差不多了。
      云舒便叫人先收拾了碗筷,和程静各提着一只灯笼,去花园里散步。

      “程姐姐可听说了,皇上已下诏,妻子告丈夫,不必受刑了。”
      “昨日诏令一出,王府里的人就告诉我了。我这两日在写状子,写好了我就去衙门告他。”程静说道。
      其实还有点麻烦事,京城里许还有些人记得她,而对外她已死了几年,她只怕这事传出去以后,会连累程家名声。
      不过这些忧虑就不必告诉贵妃了。

      云舒倒不怀疑她的才华,写诉状足矣,且又有赵潭插手,没什么可担心的。
      只她们姐妹,这么多年了,在这种境况重逢,可往后,再见难矣。
      若她是自由身,哪怕还是王妃,都要简单得多。

      “我明日就要回宫了。”云舒叹息着。
      程静偏头看她,仿佛听出她未尽之言,心里也有些怅惘,“如此良辰美景,当不辜负。我少时学了几日箫,娘娘不嫌弃,我便吹一支曲子送给娘娘,唯愿娘娘得偿所愿。”

      云舒双眼清亮,如这明月,“巧了,我前些日子开始学琴,勉强能囫囵奏上一段,姐姐不嫌弃我琴艺差,便与姐姐合奏一曲。”

      两人一拍即合,云舒便叫人去库房取琴取箫。
      这点小事,自不在话下。

      等云舒两人回到正院,很快琴箫已备好,各自试了音,相视一笑。

      琴音清丽,箫声悠扬,犹如拉开灵动恬淡的画卷。

      溶溶月夜,江上花灯点缀,忽然有提着灯笼的少女赤足而来,玩水嬉闹,溅起的水花都仿佛银铃般的乐响。
      后来少女坐在江岸,双足浸在水里,一下一下俏皮地轻轻踩着水花。
      灯笼随波远去了。
      月夜恬恬静谧。

      一曲终了。
      空气都静止了。

      云舒看程静震惊地看着自己,恍若未觉。她莞尔一笑,却见一人自树影中走来。
      “皇上?”她惊喜地站起来,“今晚不是有宫宴吗,怎么皇上有空过来。”

      赵潭墨色般的眼睛里,都是温柔笑意,执着她手,轻轻捏着,柔情道,“想你了。”
      呃……
      云舒脸一红,眼波轻转,娇嗔道,“还有人在呢。”

      程静立刻低垂眼眸,“民妇先告退了。”

      可走到门口,程静忍不住回头,只看到赵潭深情地抱着贵妃。
      神色一顿,满是忧虑。

      方才她震惊,不仅仅是因为贵妃弹得极好,还因为,她听出了云舒姐姐的意境。
      她一面感叹,一面又惋惜,即使她曾好意提醒,贵妃身在局中,也不得不必须更像云舒姐姐,但只要她内心清醒也足矣。

      可刚刚帝王的神情,她这个外人都瞧得出他是完全把她当云舒姐姐才有这样的温柔,贵妃丝毫未觉,犹自欢喜。
      像极了当初她见到那人时的女儿娇羞模样。
      贵妃身陷情网,到底也是动了心。

      .
      云舒被他抱着,不知怎的,好像突然被打通了任督二脉,竟能从这一个拥抱里感觉到他的情意。
      她心头一叹,嘴里自动自觉地说,“一日不见,如三岁兮①。臣妾如今,也明白了。”

      赵潭松开了她,黑眸亮如宝石地盯着她。
      那目光太热烈,几乎能灼伤她,叫云舒心跳快了些,竟不敢直视。

      “燕郎做什么这样看我……唔……”
      未尽的话语,尽都被吞噬,呼吸已不能。

      赵潭在云舒面前,一贯竭力克制着,可今夜,许是夜色太好,许是他饮了酒的缘故,面对着挚爱之人的情意,他无法再自持,只愿倾尽一腔相思意。

      冷风拂过,吹散炙热的气息,赵潭有了两分清醒。还不到时候,赵潭告诫自己,依依不舍地与她分开。

      他喘西急促,眼神灼灼,直看得云舒两颊绯红,嘴角翘起知足的笑意,将她轻轻靠在自己怀里。
      月光静静地笼罩着依偎的情人。

      云舒依偎着他,隔着衣物也能感觉到他下腹的滚烫。
      啧……中看不中用啊。
      不过能中看,说明治疗了这么段时间,还是有些改善的。

      .
      第二天的朝会,永城侯上奏,为江山社稷稳固,应早立国储,皇六子乃中宫嫡出,当为皇太子。

      一时朝野震动。
      虽然昨天的宫宴,皇上带着皇六子出席,似乎是有那么点苗头,但也不用这么着急吧。
      不得再看看?
      毕竟还有个皇长子,年纪也大点,聪明伶俐更知事,淑妃母家还有点势力。

      皇后虽出自崔家,但……
      咦,话说回来,崔相呢,怎么不见人?

      崔相自然没来。
      昨天夜里朱向亲自带着崔琳琅淫、乱后宫的罪证来到崔府,交给崔相和张夫人,本就因崔云舒受了惊吓的他们再经此一遭,更是绝望。

      把持朝政这么多年,飘了这么多年,自从新帝登基,屡屡与他不合,崔相就慢慢警醒了,到此时,皇上只命人悄悄知会他,可见还是给崔家留了点颜面。
      崔相再傻,也知道该放权了。
      于是这日早朝,早早就告病了。

      众臣见丞相不在,惊疑的同时,考虑到崔相皇六子的叔外祖父,这么巧地不在,再想到之前崔相并不积极的态度,有的人就放心了,立刻站出来反对。
      有人说皇上还年轻,不用着急立储,有人说当立皇长子,还有说皇次子亦聪慧异常足以担当大任的。

      一时,朝堂上热闹得跟村头的菜场一般。
      众位大臣争得脸红脖子粗的,吵得没力气说话了,才安静下来。

      永城侯在提了立太子后,并没有加入到这场争吵中,反而一直留意着皇上的反应。
      当然,高座之上,旈珠之后的帝王神情并不是看得很清楚。

      永城侯暗自琢磨了会儿,上前道,“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是了是了。
      皇上好像一直没出声呢。

      赵潭仍是面无表情的冰冷样,叫一众大臣心里直发怵,包括永城侯这个擅自揣摩上意的,也心里惴惴,会不会自己猜错了?

      “众爱卿的意思,朕都知道了。”赵潭语气平淡,却话锋一转,“《公羊传》说,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诸位都是饱读诗书的有学之士,却能说出不立嫡,或立长或立贤的话。朕实在不知,几个几岁大的孩子,众位是如何看出他们的贤德的。”

      此话一出,皇帝是什么态度,大家都明白了。
      尤其几个还妄图拥立皇长子皇次子的,脸都白了。

      “皇上圣明。”

      赵潭不客气地说,“希望诸位不止是口头上以为朕圣明,却阳奉阴违,以私废公,害我大晋天下。”

      “臣惶恐。”

      赵潭叫朱向将赵悰从国子学带了过来。

      赵悰年岁小,不知发生了何事,但同样的,年纪小,便也无知无畏。

      小小的人儿,隔着老远的距离,感觉到爹爹的慈爱与鼓励,迈着短腿,一步步昂首挺胸地走过去,直到御阶下,朱向在后边轻轻提醒了声,他停下,有模有样地拱着小手。
      “儿臣参见父皇。”奶昔昔的声音都仿佛有了些肃穆之感。

      赵潭朝他伸手,“六郎,过来。”
      赵悰绷着小脸,在朱向的引导下走上台阶,走到赵潭身边。

      “《春秋》之义,立子以贵。皇六子悰,皇后嫡子,宜承大统,立为皇太子。着礼部择吉日行册封礼。”赵潭站起来,牵着赵悰,一锤定音。

      .
      云舒要表现得贤良,早上是跟赵潭一道回宫的,免得赵潭下朝后还要再跑一趟接她回宫。
      那时天边一丝亮色也无,到了关雎宫就又歇了会儿。等再醒过来,宫里众人喜气洋洋地来恭贺她,关心她的身体。
      这些自有周全竹映代为回应,她只要笑眯眯地坐着,然后叫人看赏就好。

      晚些时候,各宫陆陆续续都知道贵妃回宫了,只是赵潭同时下了口谕,只道贵妃还需静养,大家便知道什么意思了,都只遣人上门送些补品做贺礼。

      云舒就心安理得地关在门内,写话本。

      用完午膳,准备歇个晌,周全一脸喜色地进来,“娘娘大喜。”
      云舒:“?”
      她才封了贵妃,还有什么喜?

      青柠俏声道,“周公公快别卖关子了,有什么喜事快跟大伙讲讲。”
      “回娘娘,刚刚奴才听说,今儿早朝,皇上册封咱们六殿下为皇太子了。”
      被云舒敲打了两回,周全也不敢再打听前朝的事,所以早朝的事现在才传出来,但到底是大事,不刻意打听,也会传到后宫。

      “当真?”
      “这等大事,我哪敢胡说!朱公公去国子学把六殿下带到紫宸殿,后来又送回去继续上学的。”
      “这可真是太好了。”

      耳边一连串的惊喜道贺,云舒却恍恍惚惚地,很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之前,云舒总觉得赵潭是拿她和悰儿当靶子的,可看到遗诏之后,再觉得赵潭是别有居心也说不过去了。
      或许,如她最初所想的那般,赵潭大抵和所有男人一样,不管有多少子嗣,总还是最期待嫡子的。

      云舒出了会儿神,再回神时,殿内已静悄悄的,众人都一副小心翼翼的神情。
      她笑道,“是喜事,该赏要赏,不过还没正式册封,不可太张扬。”她顿了顿,补充道,“你们要明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娘娘教训的是,是奴才们得意忘形了。”周全带着众人说。
      可心里还是泛起了嘀咕。
      娘娘是心疼六殿下不错,但,到底不是自个儿生的吧?
      等有了自己的孩子,怕又是另一幅光景了。

      云舒只当不知众人心思,等众人散去,周全却还未走。
      “还有事?”

      周全又四下看了看,确认无人才弯腰低声说,“娘娘,昨天夜里,朱公公去了趟长秋宫,之后长秋宫封宫了。”
      “封宫?”
      什么意思?

      还能什么意思。
      周全觉得,主子总是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淡定,当真是聪敏过人,可该机灵的时候,怎么就有点……钝了呢。

      “具体怎么回事,奴才不知道。但奴才听说,昨天皇上在麟德殿夜宴群臣,长秋宫那叫梨香的也去了趟,后来宴席散了,朱公公带人去了长秋宫,还带走了个前段日子张夫人给崔娘娘调理身子的老嬷嬷,之后就封宫了。而且今日,崔丞相告病未参加朝会。”周全意味深长地说,“奴才觉着,怕是崔娘娘,或是崔家做了什么,惹得皇上大怒。”
      具体是什么,就真的不得而知了,御前的人,嘴紧得很。

      云舒是当真吃了一惊。
      崔琳琅能做什么让赵潭大怒?且不说她可是他的……呃,至少是曾经的心上人。
      而崔家,云舒不可思议地想,不会是想造反吧?那崔琳琅也得有儿子才行。
      再如何,二叔当不至于蠢得想改朝换代吧。

      云舒是无论如何也猜不出个中缘由的,索性不想,提醒道,“此事不要再提,有关长秋宫的事,别沾手。”
      虽说赵潭现下喜欢了原主,但崔琳琅是他年少时的求而不得,就算没曾经那么喜欢了,也是旁人难以企及的在意。

      周全就知道主子明白他暗指什么了,可她的反应,却是与他所料想的不同。
      他叹了口气,“娘娘,奴才是想说,那位崔娘娘,不足为惧。”
      云舒“?”
      是你更了解赵潭,还是我更懂他?

      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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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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