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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34章 ...

  •   既然赵潭同意在宫里演杂戏,云舒去了趟漪兰宫跟贤妃说了此事,但之后的章程细节,她不但“一概不懂”,也完全不想学,贤妃无奈之下,只好放她回去了。

      之后几日,云舒便认真学起了琴,渐渐已经可以流畅地弹完一曲。
      也去马场跑马,如今也可以自己绕着马场跑两圈了。
      空闲时做完给赵悰的猴子,又开始给赵潭做一双袜子。——自然不能一来就做衣裳这么费功夫的,得循序渐进。
      偶尔也去紫宸殿,和赵潭浓情蜜意一番。

      只这赵潭,情话一句接一句,甚至有时看着分明已很是意动,却不知何故,始终克制着不宠幸她。
      一次两次,还可以认为他有自己的考量,可次数多了,就太容易惹人怀疑了。

      他真的不行了?
      还在调理?

      若是如此,事渉男儿颜面,又是皇帝秘辛,云舒琢磨着,她似乎不该再招惹他,免得他当真难以自持了,却发现不行,到时为了脸面,万一又赐她一碗砒.霜该怎么办。
      最近,还是夹着尾巴低调些,只等他治疗好了,主动来找她为妙。

      云舒才决定了,不想这日送了赵悰去上学,高小卫就找到她说赵潭让她去紫宸殿。
      ——总不会是现在治好了吧?

      到紫宸殿时,云舒直接被领进正殿,里面一位臣工也没有。
      赵潭穿着一身天青色长衫,笑着说,“去更衣,我们出宫。”

      出宫?
      悰儿都进宫了,还带她出去做什么。
      便是去看郭夫人,可也没带上悰儿啊。

      云舒满头雾水。

      马车在宫门处等候,驾车的正是新上任的兵部侍郎吴青。
      也就是皇帝,能让三品大员当车夫吧。
      怪不得都想做皇帝呢。

      云舒含蓄颔首,算作招呼,而这人仍是面无表情,颇有几分她刚重生回来时赵潭的风范。

      还没有走很久,这距离估摸着还在宫城附近,周围大抵都是权贵人家,譬如崔家,是以街面上常常都是安静肃穆,没点人气。
      可今日,云舒却听到外面熙攘热闹,小孩子奔跑欢闹,还夹杂着几响鞭炮声。
      有喜事?

      赵潭这是带她去凑热闹?
      那这人家,哪怕已是权贵,能得如此殊荣,恐怕更是赵潭信赖的重臣。

      何必带她来呢?
      云舒满腹疑惑,赵潭含笑不语。

      没多久,马车停了。
      “下车了。”赵潭牵着云舒,自己先下了马车,才扶了云舒下来。

      云舒抬头一看,崔府。
      她怔怔地看着面前早已经在记忆里模糊的宅邸,脑子里嗡嗡了两声,周围不断的道贺声如同隔了道水幕般不真切。

      直到有人惊异地如同自言自语地呢喃,“二小姐?”
      分明声音不大,却将几乎眩晕的云舒拉回现实。

      云舒回神一看,是崔家管家。
      这么多年了,她竟还认得出他。

      这人做了多年的崔府管家,在今天这样的日子迎来送往,自然也不是个蠢的。
      在看到云舒的第一眼时,他惊愕地脱口而出,可很快就反应过来,怎么可能是二小姐。
      那她长得这么像二小姐……再看一旁的男子,不到而立之年,生得俊美非常,虽一身寻常长衫,难掩唯我独尊的霸气。
      管家一下子猜到他是是谁,膝盖一软就要跪下。

      这时同在外面迎客的崔牧也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才看了一眼就是一惊,跟着大喜过望地拱手过来,“臣参见皇上,玉妃娘娘。”他倒也想到了皇帝微服,并未大声宣扬,只快速吩咐管家,“快去叫父亲,就说圣驾驾临。”

      妈耶,还真是皇上!
      管家双腿发软,恨不能插翅而飞地跑进去,大喊着,“老爷,皇,皇,……”

      眼看周围人都看着这边,也有人认出他,赵潭拉着云舒便往里走,感觉到她指尖都在颤抖,安抚地拍拍她,一边同崔牧说,“今日老太君大寿,朕只是以孙女婿的身份来拜寿,崔卿既是妻弟,不必太过拘礼。”

      崔牧连连称是,心里却不合时宜地冒出一句话:给发妻祖母贺寿,却带着新宠?
      哎,也就皇帝能带着妾室招摇,还无人敢道一声是非,真羡慕。

      不止如此,他带着路时,还听皇上跟玉妃说:罗老太君就是云舒的祖母,云舒还在闺中时,最疼她的便是老太君。又说云舒临去前,老太君病重,她最放心不下的便是才出生的赵悰和她祖母云云。

      虽同是男子,自己又是臣子,还是崔云舒的堂弟,崔牧都有些听不下去了。
      哪有带着新任宠妃,介绍已故原配过往的,这语气里满满的怀念回忆,这还真是就把这玉妃完全当成二姐的替身啊。

      好在不多时,崔相及夫人张氏还有青元县主就迎出来了,崔相一副受宠若惊、感激涕零的模样,“微臣不知皇上大驾光临,有失远迎,皇上恕罪。”
      “平身。”赵潭说,“朕来给老太君拜寿,爱卿带路吧。”

      “皇上厚爱,臣替母亲谢恩了,皇上这边请。”
      虽然老太君住在后院,外男不得随意出入,可这规矩还重要吗?
      自新帝登基以来,治国举措屡屡与曾权倾朝野的崔相不合,朝中诸人蠢蠢欲动,可今日之后,谁还会觉得他们君臣不和,谁还会以为新帝要除崔氏?
      不管谁是皇帝,崔家可都是皇后外家!

      路上,崔相还在说着感激的话,又解释老太君年老身体差,还记性差,才不便出迎,还望皇帝不要怪罪的话。
      赵潭勉强应付着,注意力都在云舒身上。

      三年多前,罗老太君病重,药石无灵,太医都让准备后事了。云舒作为孙女本该归家,无奈她那时已经九个月身孕,身子重,实在不宜远行,赵潭便替她去了一趟京城。
      不过他这一去,眼看着就快要咽气的罗老太君奇迹般的好转了。

      赵潭挂心着快要生产的云舒,见状不再多留,赶紧回去。
      可紧赶慢赶,他还是没赶上,不但没把罗老太君挺过来了的好消息带给她,还等来天人永隔的噩耗。

      那几年的痛不欲生,他甚至怨恨上了罗老太君,若不是她病重,他不会离开,云舒就不会死。
      他甚至想过,罗老太君的生机是不是云舒的命换来的?是她害死了云舒!

      所以这些年,哪怕那是云舒的外家,他亦和崔家彻底断了往来。
      后来他冷静了,登上帝位,也只是收敛了些,没那么明显的争锋相对。
      直到云舒回来。

      往年在王府时,临近罗老太君寿辰,云舒年年都要送上贺礼,所以赵潭是记得老太君的生辰的。
      云舒既然回来了,定然也记挂最疼她的祖母,赵潭才勉强释然恨意,准备这个惊喜,带她亲自来给老太君拜寿。

      只当年她走的突然,只怕是误以为老太君也去世了,今日来到崔府,才这般震惊,更是近乡情怯。

      赵潭捏了捏她的手,在云舒茫然看过来时,温柔道,“走吧。老太君最疼云舒了,看到你,她会开心的。”
      身后的崔相夫妇“……”
      崔牧更是在想,若不是祖母记性混乱,听到你这话怕不是要气得当场厥过去。

      进了正屋,就见一个穿着深红色绣金领广袖宽袍的老太太歪在引枕上,她梳着高髻,乌发如云,竟瞧不见一缕银白,她脸上也只些许细纹,可见平日保养极好。
      但此时,她却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走的近了,还能听见微微的鼾声。
      外面的热闹竟是全然影响不了她。

      伺候在旁的老嬷嬷和丫鬟跪在地上,各个却欲哭无泪的样子。
      崔相很是无语。
      皇上来的突然,他已经尽快吩咐人准备好,免得母亲发病惊扰圣驾,没想到,居然还没叫醒她!

      崔相无奈请罪,“请皇上恕罪,母亲年纪大了,如今愈发的嗜睡,这一整日,也只能清醒三两个时辰。”他一面说着,一面给老嬷嬷使眼色,赶紧把人弄醒!

      老嬷嬷也无奈啊,她倒是可以一把掐醒人,可她敢吗?
      一个大丫鬟见此情景,只觉老太君再不醒,她们怕是都要吃不了兜着走,把心一横,一咬牙,笑意盈盈道,“老太君,快醒醒,二小姐来了。”
      众人“……”
      在皇帝面前提皇后,你们怕不是九族都活腻了。

      谁想,刚刚还呼呼大睡的罗老太君就像被一个惊雷炸醒,一下子几乎弹起来,睁着眼睛道,“舒儿在哪?可不能让舒儿知道我贪睡,不然她定喋喋不休地念叨……”

      声音戛然而止。
      她看到面前的“崔云舒”了。

      罗老太君讪讪地,讨好一笑,赶紧扶着老嬷嬷起来朝云舒走去,“舒儿来啦,祖母刚才没睡,在想事情呢。祖母在想给你相看个什么样的夫君,对,给你相看夫君呢。”

      这么多年的耿耿于怀,突然就都消散了。
      云舒再如何的淡然自持,也都绷不住,泪落不止。

      “哎哟,怎么就哭了?”罗老太君一下子慌了神,随意地拿衣袖给她擦眼泪,又气愤道,“是不是齐王那小子又欺负你了?”

      赵潭心弦一紧,崔相等人更是面露焦惶,就要阻止老太君继续说话,赵潭绷着脸抬手,冷厉的眼风扫过去,不准任何人说话。

      就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崔相等也只能干着急,盼着老太君别再乱说话,又给老嬷嬷等使眼色,要她们想办法不着痕迹地让老太君闭嘴。
      该说话要睡觉,该睡觉偏要说话。
      真是糊涂透了!

      罗老太君方才的话,击溃了云舒心里的防线,才有瞬间失神忘了自己如今的身份,没第一时间有所反应。
      可这句“齐王”,又让云舒愕然。
      她原以为崔相说老太君记性差只是客套,事实上已经混乱到这地步了吗?

      云舒也不知怎的,下意识地就看向赵潭,仿佛是担心他会为老太君这句大不敬的话而动怒,又像是想要询问,老太君怎么这样了?

      赵潭……赵潭也不知道。
      他只能安抚地轻声说,“无妨的。”

      云舒此刻心里乱极了,也没心思去猜赵潭的用意。
      只是赵潭没解释她的身份,她是不是可以暂时替代一下自己呢。

      她试着,轻轻说,“王爷没有欺负我。”
      余光留意着赵潭,似乎确实没什么动怒的反应。

      “怎么没欺负你。”罗老太君却仿佛没看到赵潭这个人就杵在面前一般,给云舒擦了眼泪,拉着她去坐,自己却抹着泪,心疼地说,“齐王那个混账东西,我的舒儿这么好,他却冷落你,任由妾室骑在你头上,祖母病重了,他都不肯让你来看看祖母。这都不算欺负,怎样才算欺负?你素来报喜不报忧,受了委屈全不与祖母说,还是你二婶听了闲话才说给我听。”

      “……”
      云舒虽然恨赵潭,可一码归一码,这事怨不得赵潭,实在是她走不了。

      而骤然被点名的张氏浑身一僵,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这老婆子,你快闭嘴吧!

      没想到,罗老太君接下来的话才更诛心,“你二婶也不是个好的,真当我傻啊听不出来她假惺惺的同情,其实心里指不定怎么得意呢。”

      “母亲!”张氏绝望地,小声呐喊,几乎都要冲过去捂上她的嘴,陡然撞上赵潭凌厉的眼神,双腿一颤,差点两眼一翻就厥过去了。只是青元扶住她,柔声说,“母亲,皇上在呢,可不能出乱子。”
      张氏“……”
      装晕都不给吗?!

      众目睽睽之下,云舒似乎不能太无动于衷,她柔柔安慰道,“您不必担心,我,她……我们挺好的。”

      “都这时候了,你还不跟祖母说实话。”罗老太君突然掉了眼泪,仰天长叹,“都怪我,是祖母对不起你。当初就不该任由你二叔二婶胡来,居然让琳琅进宫,却让你顶替了她的婚事。就算是,也该找个旁支的就好。你可是大郎唯一的血脉,小时候那么招人疼,祖母却被猪油蒙了心,就让他们这么作践你。

      而崔相一脸绝望地带头跪下,冷冷地瞪着老嬷嬷。
      怎么还不把人弄睡?

      “怪不得你嫁过去这么多年,却从来不回娘家,都是祖母的报应啊。”罗老太君哭着哭着,突然口气一变,恨恨骂道,“那个混账,娶了你这样的好闺女还不知珍惜,真当我崔家没人了?”

      云舒余光瞥着赵潭,崔家一家人早已面无人色。
      可赵潭不许任何人打断,谁也不敢妄动。

      眼看着赵潭似乎毫无怒意,可云舒真是担心哪天赵潭会秋后算账,乖巧柔顺地说,“祖母,王爷待我真的很好。您看,王爷今日带我来给您拜寿了。”

      “这都是虚的。”罗老太君摇摇头,紧紧握着云舒的手,仔仔细细地看着她的样子,又掉起了眼泪,“我可怜的舒儿,怎么就那么命苦,嫁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了孩子,怎么就难产死了呢。”

      众人悚然一惊。
      你既知道崔云舒已经死了,却拉着她的手说话,你知不知道你拉的到底是谁?

      亏得他们都知道面前这个是谁,不然真要被吓死了。

      “舒儿。”罗老太君轻轻叫她,抹了眼泪,语重心长地说,“要是重活一次,别再嫁给齐王了,就让琳琅嫁过去,让这两个东西彼此祸害去吧。昀哥儿是个好的,你若嫁了他,他定待你如珍似宝,如你爹娘那般。他等了你这么多年,别再辜负他了。”

      云舒,“?”跟昀表哥有什么关系。
      赵潭,“?”怎么还成情敌了。
      崔家众人,“……”
      算了,反正皇上也在,直接抄家吧。

      偏这时,管家一脸喜气地进来,似乎有什么好消息,可一看屋内的架势,虽然什么都不知道,双股战战膝盖一软跪了下去,罗老太君却突然问,“有什么喜事啊,是不是昀哥儿来提亲啦?”

      管家“……”
      这话没法接!

      赵潭说,“老太君问话,怎么不答?”
      语气淡淡的,似乎没听出什么不渝,而且,就是给管家十个胆子,也不敢不回答皇帝啊。他顶着一头冷汗,结结巴巴说,“谢,谢大公子到了。”

      谢家大公子,谢昀,名满天下的大才子。
      崔云舒的表哥,和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还是崔云舒最欣赏的文人,云山中人。
      至今未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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