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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3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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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晚膳的时候,赵潭来了。
云舒和赵悰一起迎了出去,赵悰高兴地大喊“爹爹”,赵潭笑着看了眼云舒,才问,“今天去国子学,可喜欢,认识几个玩伴了?”
赵悰掰着手指头一个个的念着名字,然后说,“都是七弟带我认识的。”
赵潭“……”
怪不得都是一群捣蛋鬼。
“今天都学什么了?”赵潭又问,走到云舒面前,自然而然地牵着她一块儿进殿。
“学了《三字经》啊,娘亲早早教过我了,我都会的。而且,”赵悰突然变得神秘兮兮地,“娘亲比先生讲得好。”
云舒心里一突,抬眸正对上赵潭含笑的眼,她总觉得他那一眼别有深意,他到底几个意思?就听他说,“好在哪里?”
“娘亲会讲故事,讲得可好了。”赵悰骄傲地说。
云舒松了口气,怕他们再扯下去又要露馅,赶紧岔开了话题,“你再夸,娘亲要不好意思了。皇上怎么这时候过来了,臣妾原想着晚些再去见您的。”这话似乎有些深意,云舒害羞地垂下眼,咬着唇说,“臣妾有正事问皇上呢。”
赵潭心口一热,声音充满柔情,“这是我们心有灵犀,不点即通。”他瞧见云舒害羞极了,也不敢太过,放下赵悰,若无其事地问,“什么正事?”
云舒缓了缓,感觉脸颊没那么烫了才看他,语气认真,“再过些日子是大郎的生辰,臣妾与贤妃姐姐和静妃姐姐商量着,想找些杂耍艺人来表演,孩子们都喜欢的,皇上觉得如何?”
赵潭却觉耳中一刺,“你刚才说谁?”
云舒被他的反应弄得一愣,小心翼翼道,“杂耍艺人。”
“不是他们。”
云舒明白过来,改了口,“贤妃娘娘和静妃娘娘啊。”有什么问题?
赵潭知道,以她如今的年纪身份,叫她们一声姐姐很正常,可他就觉得刺耳,委屈了她,他很不好受。
他捏着她的手,拇指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肌肤,而云舒也心里突突的,这又怎么了。
赵悰仰着小脑袋,不明所以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忍不住问,“什么是杂耍艺人啊,表演什么?”
赵潭低头解释道,“表演杂戏的艺人,悰儿想看吗?”
“好看吗?”
“当然好看了。”
“想看。”
赵潭笑了笑,叫来朱向低声吩咐几句,然后说,“先用膳,一会儿爹爹表演给你看。”
“好哦。”赵悰兴奋地直拍手,又问道,“爹爹也是杂耍艺人吗?”
“……”
云舒有点紧张,轻斥道,“你父皇是皇帝,是天子。”
赵悰得意地说,“我知道。皇帝就是天底下最了不得的人,跟齐天大圣一样了不得。”
“可是齐天大圣却逃不出如来佛祖的手掌心。”赵潭故意道。
赵悰呆住,“那,那……”
赵潭却蹲下去,“爹爹也一样,逃不出你娘亲的手掌心。”
云舒“?”
至于吗?
赵悰的小脑瓜有点想不明白,掰着手指头自言自语,“爹爹是最了不得的人,但是娘亲比爹爹还厉害,娘亲最疼的是悰儿。”他忽然眼睛一亮,“所以悰儿最厉害了。”
“…………”
赵潭弹了下他脑门,“好好吃饭去,不然就没杂戏看了。”
“我现在就去,我吃好快的。”赵悰风风火火的,一溜烟就跑了。
这一方小天地,霎时便只剩他二人了,云舒垂眼看着云头履上米粒大小的珍珠织成的花朵,感觉到伟岸的身影笼罩着自己,头顶目光灼人,仿佛能穿刺过她的身躯。
她不敢抬头看他,娇声说,“燕郎怎么在孩子面前胡说。”
“我没有胡说。”赵潭也觉得自己心跳得有些快,又仿佛当年,他明白自己的心意后,再面对云舒时那样的紧张无措。
“都是肺腑之言。在这里,没有皇帝,只有你的夫君,赵潭。你听,”他拉起她的手,放在他的心口上,让她感受着他狂烈的心跳,“它是为你而跳。”
云舒心里翻着白眼,便是要说情话,好歹也说两句靠谱的。
他的心为她而跳,难不成遇见她之前他是死的不成?一遇到她,诈尸了?
她竟没发现她还有活死人,生白肉的能耐呢。
云舒暗暗考虑了一会儿,学着他,也拉着他的手,放到自己的心口。
“臣妾也一样。”语气柔情蜜意,万分娇羞。
女子到底和男子有所不同,虽是放在她的心口,可他手掌那么大,自然也是放在她的兄普上,如酥酪做的雪峰,酥软香甜。
云舒再如何的淡定,自己这样主动的行为,也是会有些紧张,心跳会加速,脸颊绯红。
手掌抚上去时,赵潭呼吸都一滞,掌心如被烈火灼烫,本能地就要缩回去。
可不知是不是他心底的贪欲太强大,将不多的理智挤压得所剩无几,他只觉云舒那按着自己的柔荑,如有千斤重,他竟是退缩不得。
“娘亲,爹爹,开饭啦。”外面突然响起脆脆的声音,两人如梦惊醒,都飞快地松了手,云舒更是羞红了脸,头也不抬,完全忘了礼仪就快步出去。
赵潭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愣愣地盯着,五指不由自主地曲起。
“哎。”他有些失落的想,六郎来的真不是时候。
但很快,这念头就被甩出去。
今晚他绝不能留下,否则怕是要做混账事。
为了看杂戏,赵悰乖乖地很快吃完,随后朱向呈上赵潭让他准备的东西,却是三只纯白的瓷碗和数粒呈红黄青紫几色的琉璃珠。
这些珠子晶莹剔透,很是耀眼夺目。
看到这些东西,云舒就猜到他要做什么了。
仙人摘豆的戏法嘛,当初他也得意地跟她炫耀过他的本事。
只这么多年了,居然还是它,竟一点进步都没有?
赵悰却是一见就发出“哇”的惊叹,“好漂亮啊。爹爹,我可以摸一下吗?”
赵潭忙说,“你之前年纪小,这些珠子也小,怕伤着你才不敢给你玩。现在爹娘都在,你可以随便玩。不过要记着,不能自己一个人的时候玩,也不可以放进嘴里。”
赵悰连连点头,小心地抓起一颗青碧色的放在掌心,在他掌心折射出绚丽的色彩。
“哇……它会发光哎,绿色的光。”赵悰惊叹,献宝似的捧到云舒面前,“娘亲你看,它是绿色的太阳。”
云舒一愣,顿时哭笑不得,不过童言童语也很有趣就是了。
赵潭正要纠正他,云舒说,“试试别的珠子?”
赵悰听话地挨个挨个试了,另一只手一颗颗点着这些珠子,“红色的太阳,黄色的太阳,紫色的太阳,放在一起,哇,彩虹,是彩虹,娘亲。”
“嗯,悰儿有彩虹了。”云舒笑着说,“那,悰儿要不要先把彩虹借给爹爹,看杂戏呢?”
赵悰用力地点头,又有些不舍,“爹爹,演完杂戏记得把彩虹还给悰儿,这是我的彩虹。”
赵潭面露无奈,“好,是你的彩虹。看好了,爹爹现在表演的,叫仙人摘豆。”
“仙人?是跟齐天大圣一样的仙人吗?在哪儿呢?”赵悰惊奇地问。
赵潭“……”
能不能不要什么都跟只猴子扯上关系。
“爹爹现在就是仙人。”赵潭板着脸,赶紧说,“好好看着,不许再说话,不然仙人就跑了。”
赵悰飞快地捂住嘴巴,眼睛都不敢眨,大气不敢出,看着赵潭取一只碗把所有珠子都扣住,问他,“现在珠子在哪儿?”
赵悰眨了下眼睛,紧紧捂着嘴巴,另一只手快速地指了下他扣下的白瓷碗,又很快缩回手,继续捂着嘴巴。
赵潭“……”
云舒“……”
“爹爹问话,可以回答。”赵潭说,“一共有几颗?”
赵悰认真地想了想,想不明白,终于松开手又掰着指头数,“一,二,三,四,五,六,七,七颗。”
“七颗?看好了。”
赵潭说着,把另两只碗也扣过去,神神秘秘地将手掌挨个在白瓷碗上停顿了会儿,像仙人在做法似的,“你来吹气……你和娘亲各吹一次。”
赵悰很激动,深深吸一口气,“呼~”,差点把碗也吹动了,“娘亲,到你了。”
云舒默默翻白眼,轻轻吹了一口。
然而口中吐出的芬芳,犹如得了什么指引,直往赵潭心里钻。
赵潭定了定心神,指着最开始的白瓷碗问,“现在,有几颗珠子?”
“七颗啊。”赵悰的表情,仿佛是觉得爹爹你是不是脑子不大好,这么快就忘了?
赵潭,“……打开看看。”
赵悰小心地打开,傻眼了,“没了,我的彩虹去哪儿了?”
“打开这两个碗看看。”
赵悰睁圆了眼睛,打开一个,“哇,一,二,三,三颗。”再打开一个,“一,二,三,四,四颗,哇,全都在,我的彩虹还在。爹爹好厉害!悰儿也想学。”
接下来的时间,赵潭都在教赵悰怎么变这个戏法。
但这种戏法最考验的便是速度和巧劲,赵悰骨骼还没长好,没多少力气,都夹不住珠子,也很难成功。
最后赵潭和云舒很配合地闭眼不看他变戏法的过程,才勉强成功一次。
赵悰开心地咯咯笑,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云舒说,“今天就到这儿吧,现在去沐浴睡觉,明日还要上学。”
“明日下学了,悰儿再表演给你们看。”
“好。”
“你们,早些歇着,我还有折子没看完,回紫宸殿了。”赵潭趁机赶紧说。
云舒不解地看他,清幽幽的眸子尽是失落,犹如乌云遮蔽了星河,刹那黯然。
赵潭差点败给她无声的脆弱,艰难地别开眼,狼狈离开。
云舒“……”
他肯定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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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碰到七郎时,他还拉着脸老大不高兴,看到云舒也故意撇开脸。
赵悰眼巴巴地跑过去送金箍棒,七郎小孩子一个,立刻就被吸引了,“这是什么?”
“如意金箍棒啊,齐天大圣的如意金箍棒。”
七郎满脸困惑,“齐天大圣是谁?”
“齐天大圣就是从仙石里蹦出来的猴子啊,他可厉害了,他有筋斗云,有如意金箍棒,他还会七十二般变化,专门降妖除魔,还能长生不老呢。”
七郎大为震惊,拿着金箍棒翻来翻去的看,听着赵悰叽叽喳喳地解说。
两个小孩子,很快和好如初,一起上学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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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见娘娘。”
“母亲快请起,这儿又没外人,母亲何须跟女儿多礼。”长秋宫里,崔琳琅扶起了母亲张氏,让她坐下,待上好瓜果茶点,屏退所有人,只留梨香在外头守着门,母女俩好说悄悄话。
张氏拉着崔琳琅的手,仔仔细细地看了她一会儿,未语眼先红,“瘦了。”她抱怨说,“那天大郎媳妇回来,还说你气色好,过的好,可见是对你没上心。”
提起青元,崔琳琅嘴巴一撇,“她?她做着咱们家的长妇,至今没生出儿子,还有公婆慈爱,夫君疼爱,没个小妾给她气受,这是日子过的太好,没事找事,居然指责起本宫来了,谁给她的脸?!”
张氏自然顺着崔琳琅的意跟着抱怨了一通,又好生安抚了一番,见她尚算平静,才说,“说起来,老大媳妇虽然话不好听,你也要注意别让流言毁了自己的名声。”
崔琳琅不高兴地拉着脸,“哪有什么流言。皇上最近宠着玉妃,都许久不来跟本宫请安了。”
张氏斜斜觑着她,“这话你在我跟前说说也就算了。别说他是皇帝,就是寻常人家,也没家主总给长嫂请安的道理。”
崔琳琅差点跳起来,当初她要留在宫里,父亲母亲可都是支持她的,现在居然怪起她了?
张氏知她脾气,按着她手说,“母亲不是那个意思,而是说,你得放下脸面,不可再像从前那样等着人来哄了。”
她这个女儿,样样都好,从小金尊玉贵地养着,但也正是因为这个,自尊心极强,抹不开面子哄男人,否则当初先帝还在时,她但凡放低姿态撒撒娇,又怎会失宠,输给个死人?
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意义,先帝爷的尸骨都凉透了。
“什么意思?”崔琳琅皱着眉。
张氏有点头疼,女儿这般聪慧,又都嫁人十年了,就算不好意思跟人讲男女之事,也能一点即透吧。
可看她这样子,竟还像是个榆木疙瘩完全没开窍。
没办法,女儿是自己生的自己养的,再无语,张氏也只能掰开了揉碎了跟她讲。
“先帝在时,你能当皇后,是家世好,样貌好,有才名有贤名,当然最重要的,是先帝爷喜欢你。可眼下,皇帝换了人,还是曾经跟你有过婚约,却被夺了妻的,他还对崔云舒情深意重。这样一个人,不恨你都是难得。你还想做他的皇后,想当后宫之主,难不成还指着他巴巴地把凤印捧到你面前来,再让你挑三拣四?”
崔琳琅不高兴地嘟着嘴,“怎么就不行了。崔云舒平平无奇的,我才不信皇上当真喜欢她。”
张氏抿着嘴,这要不是她亲生的,她白眼都能翻上天去。
平心而论,崔云舒除了样貌不及琳琅,还真是哪儿哪儿都比她强,也怪不得皇帝会喜欢。
且说崔云舒样貌平平,那也是跟绝色美人比平凡了些,可放在人堆里,那仍是出挑的姿容。
“先不论皇上到底喜不喜欢她,母亲要与你说的,是你要如何哄得皇上欢心。”
崔琳琅还是很别扭,凭什么啊,从来都是别人哄着她的,哪怕先帝,也对她千依百顺的。再说了,为了皇上,她都不顾脸面地亲自送羹汤了。
“你要是不乐意,难不成真想青灯古佛一辈子?且不说孤不孤单,这夜里没个男人搂着你就不觉得寂寞?你当真就不想念夜里颠栾倒风的滋味?”
崔琳琅脸一下子变了,臊得满脸通红,“你都胡言乱语什么?”她飞快地看看四周,也不知有没有被旁人听到,不然她可真没脸活了。
张氏凉凉道,“都嫁过人了,羞什么,男人女人之间,不就床笫间那点事。你父亲多文雅一个人,不也纳了那么多妾,图什么?不就是图她们貌美鲜嫩,在窗上把他伺候舒坦了。”
“母亲,你怎么还越说越来劲了。”居然在女儿面前编排父亲的风流事。
“当我愿意说?我不说你能开窍吗。”张氏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总之听母亲的准没错。你要还想当皇后,首要的,就是让皇上迷恋你,绝不能离了你。母亲此番进宫,把刘嬷嬷也带来了,往后就让她帮你调理身子,还能变回处之之身。”说到这儿,张氏才压低了点声音,“还要跟她修习方中树。害什么臊,记着,务必要按她说的做,保管皇上比先帝还痴迷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