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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3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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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舒本想着赵潭走了,她也可以溜回去了。
无它,就是突然,癸水来了。
幸好她估摸着就这两日,来之前先准备好了,不然一个嫔妃在紫宸殿弄脏了衣裙,恐怕要被人笑话一辈子。
可赵潭走之前却嘱咐她等着他。
要是从前,她自可随心行事,但如今啊,她身份变了,他也变了,一切都和从前不一样了。
身子不适,周围也没人了,云舒不必费神应付,懒得动弹,就懒懒地靠着引枕看朱向找的几本游记,还可缓解腹痛。
赵潭回来时,便见云舒这般慵懒闲适惬意模样。
他已许久不见这样的她,时光仿佛回到五年前,那时是他们相处最融洽的时候,心意相通,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彼此……
眼前的真实与回忆逐渐融合,赵潭贪婪地眷恋着这方寸间的温馨。
直到他看到云舒又翻了一页书卷,而后却捂着小腹,轻轻揉了两下后便一直按压着腹部,细眉轻轻蹙着。
赵潭紧张地皱起眉,疾步走过去,“怎么了?可是肚子不舒服。”他在她旁边坐下,关心地问。
朱向寻来的游记是云舒未看过的,却又是她喜爱的云山中人所著,一时看的忘我,突然被打扰,不悦地抬眸,撞进一双沉沉黑眸。
她微微愣神,心跳快了两拍,不快尽散,取而代之的是那种乍然见到心上人的喜悦,“燕郎回来啦?”
赵潭点点头,又担心地看着她,“脸色也这么差,可是吃坏东西了?我宣太医来。”
“不用。”云舒脱口而说,因为着急,手无意识地摁住他,她一赧,羞涩地就要缩回去,却被他捉住不放。
赵潭眉头皱的更深,“手也这么凉,许是昨夜吹了风,着凉了。”
想到昨晚非拉着她饭后散步,他一阵懊恼。
“臣妾无事,燕郎不必担心,真的,就,就老毛病了。”她秀丽的容颜上有一丝丝的讪讪。
赵潭不解,忽而想起今天什么日子,恍然大悟,黑眸里似乎有些心疼,“那更该叫太医给你调理调理,每次都这样疼着,太遭罪了。”
云舒笑道,“臣妾如今在紫宸殿,现在叫太医也不合适,改天好不好?”
“那就这样疼着?”赵潭很是不赞同,想起她先前在关雎宫里熏了艾草,可缓解腹痛,便叫来朱向吩咐,“去关雎宫把艾草香拿来。”
“哎?哎。”
“等等。”云舒忙道,“皇上,不必让朱公公特地去拿,臣妾一会儿就回去了。”
赵潭眼中闪过失望,她果然是不乐意同他待在一处的。
他强笑道,“既是身子不适,何必奔波。”
云舒迟疑道,“可悰儿今日才刚来,臣妾答应他会回去陪他睡觉的。”
原来如此。
心中苦涩忽如云开雾散,赵潭的笑意真了些,“那我跟你一起去。”
或许还能赶上陪悰儿用晚膳。
只是,云舒既然腹痛,赵潭怎么舍得劳累她再走回去,可若是坐轿辇,他在前她在后,他亦不舍,思来想去,竟只有一个法子。
赵潭取了披风给云舒披上,牵着她一路走到大殿门口,便挣扎了这么一路,他非圣贤,最终也抵不过内心里的贪欲,终是顺着心意在门口拦腰抱起了云舒。
彷徨的心忽然就踏实了。
云舒骤然腾空,下意识地双手环住他的脖子,一抬头看到他嘴角微微翘起,心里冷嗤,风流人终于不做深情样了。
这一路过去虽不远,也有些距离,只这么一直被抱着,云舒不大自在。
她向来不喜欢被这样抱着,从前是,现在也是。便没话找话,“燕郎,七郎去了静妃姐姐那儿,可都还好?”
夜风徐徐,心上人这般依恋地靠在怀里,哪怕赵潭明知这不过是她刻意为之,心里却也满是慰藉。
零星的星子挂在天空上,其余的像是还躲在云背后笑嘻嘻地偷看他们的甜蜜,他心中满足,便不愿在此刻讨论别人,只解释了句,“挺好。静妃是聪明人,她知道该怎么做。”
?
见云舒满面困惑,这模样他当真喜欢极了,赵潭的眸子便如那璀璨的星星,亦盛满了笑意。
他想了想,这似乎也是解释的机会,遂说,“我认七郎做义子,他名义上是皇子,到底不是皇家血脉,和其他人比,他毫无威胁,静妃聪明,就该知道好好教养七郎,他将来会是悰儿最得力的助力。”
???
云舒自觉也是聪敏之人,赵潭的话,字面上的意思她都懂,可他到底什么意思,她却不懂。
赵潭低头看了眼她怔愕的样子,甚是喜爱。
她素来聪慧,定是明白他的用意,只她大概也没想到他会这样直白地告诉“她”才太过意外吧。
这些年他冷落悰儿,纵使事出有因,也辩无可辩,做的不好就是不好,她怨恨他都是应该。
但是,她也会慢慢看到,他对她,对悰儿的真心,那时候他就可以坦白。
他们会白头到老的。
云舒确实还在震惊中。
赵潭的意思,是把悰儿当成继承人的。
若是从前,她也会这么觉得,毕竟他膝下五子一女时,还那般期待一个嫡子。
可在见过他怎样漠然冷待悰儿后,她怎么可能再信。
云舒很快就冷静了。
他应该仍如她所猜测的那般,突然改变主意,是要悰儿和她一样当活靶子,甚至故意这样说,意在鼓励她,怂恿她和悰儿一起作大死。
他竟这般狠心!
.
云舒紧紧依偎在他怀里,面上震惊,感动,羞涩几种情绪变幻,都是喜悦的。
没多久就到了关雎宫,云舒想下来,她心里也真是恶心的够够的。但赵潭大抵是做戏就要做到底,坚持进了宫门。
院子里有愉快嬉闹的声音,悰儿奶脆奶脆的声音在喊,“看我七十二变,变变变!”
云舒冰冷的心才有了一丝暖意,只刹那间,在赵潭抱着她跨进宫门的瞬间,仿佛被施了法咒,喧闹的声音都静止了,只有赵悰“嘿,哈”的激动的声音。
而赵悰也看到一院子的人矮身行礼,转过身来,惊喜地扑了过来,“娘亲!爹爹!”
可惜娘亲还被爹爹抱着,抱不了他,云舒红着脸叫赵潭放下她,赵潭这才恋恋不舍地应了,转而看着满头大汗的赵悰,“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赵悰感觉得到今天的爹爹也还是那个好说话的爹爹,小脸上的表情要多无辜有多无辜,“是它自己要从我身体里跑出来的啊。我已经告诉它了不要跑,可它不听,我也没办法的。”
刚刚站好的云舒闻言忍俊不禁。
赵潭只觉他的话简直莫名其妙,忽见云舒嫣然一笑,一时看的愣住,既欢喜,又苦涩。
她如今,只有在面对悰儿的时候,才会如此展颜。
“羞!羞羞!爹爹偷看娘亲,羞羞!”赵悰突然捂住眼睛,指间留了一指头的缝,鬼灵精地说道,吓得一众宫人恨不得上前捂住他这要命的嘴。
云舒愣了下,偏头正见赵潭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耳根却似有些红,他板着脸,“你说错了,爹爹是正大光明地看的。”
云舒“?”
虽然怪怪的,好过真的动怒。
赵潭这一开口,其余人也都松了口气,仿佛一下子所有人才都活过来似的,巧娥上前来给小脸懵懵的赵悰擦汗,周全过来问,是否传膳。
云舒点头,又问赵悰可吃了。
“悰儿等娘亲和爹爹一起吃。”赵悰放弃了刚才的困惑,不忘抢答,又开心地说,“娘亲说会跟悰儿一起吃,爹爹也一起吃,悰儿都记着呢。”
还一脸的求表扬。
云舒……她好像不是这样说的。
赵潭眉梢微挑,在紫宸殿的时候,她的表现可不像这样。
他心中微动,不动声色地问,“娘亲还说什么了?”
赵悰忽然有种被认可的骄傲,大声地激动地说,“娘亲说,要跟爹爹睡觉。”
清风满院,都吹不散云舒脸上升腾起的热气,反而像那用错了的芭蕉扇子,风越吹的厉害,那涨红了脸的滚烫仿佛也侵染了更多的地方。
院子里静悄悄的,宫人们都不知该用什么表情好。
巧娥勉强上前,不敢抬头,“奴婢带六殿下去更衣。”
此时也不容赵悰乐不乐意,抱起了就赶紧走。
她一走,其余人,包括朱向,都跟约好了似的,眨眼间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臣妾没这样说,小孩子听岔了误解了。”虽然也曾老夫老妻多年了,云舒还是臊得恨不能钻个地缝,却还得硬着头皮解释。
“嗯。”赵潭轻轻应道,“我知道。”
他自然知道这不会是云舒说的话,却也免不了心情激荡了一阵,尤其看到云舒这般低头羞涩的模样,他亦面上有薄红,目光更灼人,连低沉的声音都带着几许沙哑惑人。
但他今日已出格地抱了云舒,必须克制着自己不再唐突她,不然会惹她生厌。
所以赵潭迫着自己看向了远处悬挂在屋檐下的供灯,让自己冷静了,才牵起她的手进殿。
赵悰换完衣服出来时,看到满桌子美味珍馐,早忘了刚才说过什么话,乖乖地吃完一顿饭,还要去饭后消食。
他自然要拉上爹爹和娘亲一起,赵潭说,“娘亲不舒服,爹爹陪你。”
“娘亲怎么了?”赵悰睁着大眼睛,很是担心的模样。
“肚子有点疼而已,一会儿就好了,悰儿不必担心。”
“肚子疼?是吃坏东西了吗?”赵悰困惑地说,伸出他小小的手,放在云舒的小腹处,轻轻地按压了两下,又弯下腰用力地吹,“呼!呼!”小脸都吹红了,两眼亮晶晶地问,“还疼吗?”
云舒心软的一塌糊涂,“好多了,谢谢悰儿。”
赵悰开心地嘻嘻笑,忽然转过头对赵潭说,“爹爹也吹吹,娘亲就不疼了。”
云舒一愕,抬头看着同样诧异的赵潭,突然好想大声说,不是我教的!
这孩子,之前不还怕他怕的不行吗,怎么突然就,什么都敢说了呢。
赵悰见赵潭不动,都急了,拉着赵潭的手费劲地往前拽,“爹爹快给娘亲揉一揉,娘亲很快就不疼了。”
赵潭看着羞得不好意思抬头的云舒,烛光下,她清雅的容颜也多了些诱人姝色,清清的艾草溢了满室,钻进他的鼻子,他的身体,他的心,将那所剩不多的理智都毁灭了。
“那,我试试。”赵潭顺着赵悰微弱的力道在云舒旁边坐下,被赵悰摁着手压在云舒小腹上,像和面团似的摁压了几下,把云舒到嘴边的那句“皇上怎么也跟着悰儿胡来”也给压了回去。
“该吹吹了。”赵悰认真地说。
赵潭“……”
“爹爹比你按的好,要再按会儿。”赵潭一本正经地说,“你出去玩,等你回来娘亲就不疼了。”
赵悰满脸困惑,为什么要出去?为什么不可以看着呢?
赵潭说,“你该背书了,过两日就和哥哥们一起上学,你若是背不出来,先生会罚你。”
他随意一说,云舒吃了一惊,赵悰满脸惊喜,“去上学吗?和哥哥姐姐一起上学吗?”
“嗯。”赵潭点头道,“除了兄长姐姐,国子学里也有不少和你一般大的孩子,你就有玩伴了。”
“真的吗?我也有玩伴,跟我一起玩了吗?”赵悰不敢相信地,眼睛嘴巴都张的大大的,激动极了。
“别只想着玩,你是去上学的。”赵潭泼了点冷水。
可是,这重要吗?
“娘亲,我要去上学啦!我要告诉嬷嬷去,我也要去上学了。”赵悰说完,就高兴地跑了出去。
云舒连叫住他都来不及,惊疑又变成了担忧。
“皇上,悰儿……”他长这么大,应该从来没有离开过郭嬷嬷吧,他会不会哭着闹着要嬷嬷?
一直以来赵悰表现出来对她的极度喜爱和依恋,都让她不自觉地忽略掉了这个问题。
“不用担心,来之前就已经和他说好了,他只是一下子忘了而已。”赵悰继续为她揉着小腹,自然就不是赵悰那种揉法,“巧娥在,知道怎么哄他。”
云舒还是忧心忡忡的,可她也明白了,悰儿离开郭夫人到了她这儿,必然会有这样一个过程。
长痛,不如短痛吧。
她还有那么长的时光陪伴他,弥补他。
再者,赵潭不就是想把人支开么,她意有所图,岂能不配合。
“还是燕郎考虑周到,不然臣妾怕是要慌了神。”云舒顺势靠近他怀里,双臂环着他腰,声音轻轻的,带着点感慨与依恋。
如她所料,在她抱着他时,他又有一瞬的僵硬,但很快就渐渐放松了,轻轻扶上的她肩膀。
她唇角一勾,微垂的眼眸掩住一瞬而过的嘲讽。
本是风流人,何苦装深情。
就这般坦坦荡荡地,各取所需,不是挺好么。
可惜了,癸水再迟来些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