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3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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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悰回来时果然眼睛红红的，看起来大哭了一场。可云舒却没听到哭声，想来哭得很隐忍可怜，叫云舒更是心疼。
只要想想他为何会这般，她就恨不得将赵潭千刀万剐。
沐浴后给赵悰换上她做好的绣了小老虎的里衣，赵悰才开心了些，睡觉的时候他抱着金箍棒，又讲了许久的故事，才终于睡着。
只有微弱的光透过帐幔照进来，勉强能看清。
赵潭侧躺着看着他们娘俩，心里已是无限的满足，但一看到赵悰抱着的金箍棒和里衣，又有些委屈。
他想将金箍棒从赵悰怀里拿出来，发现这小子都睡着了还抱得挺紧，他轻轻地动了动赵悰的手，这才把金箍棒拿出来，放在自己面前，看着云舒，声音很轻，“我也想要。”
云舒“？”
她不掩惊讶地看看他，又看看那个软绵绵的金箍棒，简直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坏了。
赵潭的委屈在她这样可爱的惊诧中消散，嘴角翘起，“我要一个香囊就够了，一个就够。”
云舒不解，不是给了你一个吗，你还嫌弃不戴。
赵潭默了一瞬，“我想要你做的，你亲手做的，就一个香囊。可以慢慢做，每天缝几针就好，应该不会太辛苦的。”
云舒定定地看着他，只觉脑子仿佛被一柄大锤狠狠地砸了一下，嗡嗡作响。
他竟知道那不是她绣的？所以他没戴。
云舒第一时间就怀疑是竹映透了消息过去。
可做这个香囊的时候，竹映还在崔家。
总不会是青柠吧？
云舒抿了抿唇。
悰儿已睡着，她怕吵着他，干脆跟赵潭下床。
一下去，赵潭背过身子，云舒见状，认罪了一般
直接跪下去。
等赵潭拿了披风回过身时，心都慌了，把披风给她披上，拉她起来，语气里尽是苦涩，“你这是做什么？我并没有怪你的意思。你本就身子不适，地上凉你就这么跪下去，就这么不顾自个儿的身子？”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告诉她他什么都知道了，所以她不必这么小心翼翼地应付他。不管她做什么，他永远都不会怪她。
可他怎么敢说出真相。
云舒垂着头，努力地酝酿着泪意，才勉强哽咽道，“皇上如此厚爱臣妾，臣妾实在无以为报，只能做些小事，可臣妾小门小户出身，既不懂琴棋书画，又不擅厨艺女红，想要做点东西，只能让宫人帮忙，又怕惹怒皇上，不敢说真话。臣妾，臣妾实在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赵潭知道，云舒说的，正是那原本的崔氏，她不能表现得太出挑惹人怀疑。
可她做给悰儿的里衣，还有那金箍棒，针针线线，俱是她的心意，他……他非圣贤，却是妒忌自个儿的孩子。
他不能说出他已经认出了她，可他也不想余生几十年她都要这般谨慎而虚假地应付他。
她是他的妻子，是他挚爱的人啊，哪怕恨着，他也希望她随心的恨着。
“悰儿的里衣，做的很好，那只小老虎憨态可掬，栩栩如……”
云舒猛地抬头，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不敢置信的声音，“皇上能认出我的绣工？”
这怎么可能呢。
赵潭点头，“你的事，我都知道。”
都知道。
他还知道什么？
云舒的身子一阵阵地发冷。
低下头，重生一个月来，她做过的那些事都在脑中复现，确定自己并未做过出格的事，才稍稍心安。
那么，他现在提起他都知道，用意何在。
赵潭拉着她的手，才觉她指尖冰凉，他帮她拢紧了披风，抱她入怀给她温暖，免她受凉。
“从古至今，皇帝都是孤家寡人，我以为我也会如此。但是，你到我身边了。”清冷的声音响在她耳畔，他眸光清苦，嘴角却有笑意，“那天的那碗药，我无数次后怕。我多庆幸你没有喝了它，我差一点再错过你。我知你必然怨我，我并不敢奢求什么，只愿你在我身边，随心自在。哪怕对我，亦不必费心敷衍。”
云舒看着不远处跳动的烛火，看得久了，眼里仿佛只剩黑暗，一个错眼，那簇火苗也熄灭了。
如果她没理解错，赵潭的意思，就是周全猜测的那般。
她竟不知原主是可怜还是幸运。
他喜欢原主，可原主在时他没好好待她，她已经离去了，他才明白自己的心意。
反倒是便宜了她。
只是这种喜欢，实在廉价，不要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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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赵悰醒过来，已没那般伤心了，叫云舒放心不少。
既然赵悰要去国子学上学，云舒难免担心他跟不上学业，第二天找机会考教一番，才发觉赵悰竟已早早开蒙，且学的还不差。
她私下里问了巧娥，给赵悰开蒙的竟是赵潭。
云舒想，或许赵潭的确没她以为的那么苛待赵悰。
但也确实不好。
比之其他孩子，差的太多了。
之后几日，云舒陪着赵悰，做着香囊。
赵悰渐渐适应了宫里没有郭夫人的生活，虽然还会想郭夫人，不过不再哭了。
云舒身上干净的第二天，赵悰就要去上学了。
他第一天上学，云舒身为母亲，虽然早早期盼着，又难免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尤其赵悰是个不受宠的皇子，性子也软，还是新来的，云舒很是担心他会被欺负。
自是要亲自送他去国子学。
大晋朝的国子学与国子监略有不同，在这里上学的除了皇帝的孩子，也有宗亲公侯的子嗣，以及三品以大员的直系子孙，真正是全员权贵。
不过也因此，国子学位于大明宫外沿，离关雎宫有着不远的距离，云舒便坐了轿辇，与赵悰一起前往。
国子学既有外臣家眷读书，后宫嫔妃自然不得随意出入。
远远能看到国子学的大门时，云舒就得停下。
她和赵悰从轿辇下来，又难免想再嘱咐两句，可看到赵悰两眼亮晶晶的，那般期盼，丝毫没有她以为的依依不舍，那些话顿时就说不出口了。
免得反而勾起小家伙的不舍。
“六，六哥。”突然，后面有个奶呼呼的声音惊讶地在唤他。
云舒回头一看，却是七郎。
七郎看到赵悰时表情还勉勉强强的，一看到云舒，眼睛都亮了，催促着抱着他的太监小跑过来喊，“是你啊。”
抱他的太监忙行礼，“奴才见过玉妃娘娘。七殿下，这是关雎宫的玉妃娘娘。”
七郎撅着嘴老大不愿意，只不知想到什么，从他身上下来，不情不愿地拱着小手道，“七郎见过玉娘娘。”
几日不见，眼看着七郎有了明显的变化，云舒笑了笑，“七郎也这般早呀。悰儿，你跟七郎打个招呼吧。”
赵悰还绷着小脸，许是从前与七郎有过不快，不过小孩子哪里记得了那么多，想来更可能是，从前见了太多赵潭对七郎的偏爱，心里不欢喜吧。
“七弟。”虽然不乐意，赵悰也乖巧地招呼了，同七郎方才的表情有些像。
“那你们一起去上学吧。”云舒蹲下去，摸摸两个小孩子的脑袋。
七郎看看赵悰，又看看云舒，主动牵着赵悰，“走吧。”另一只手拍拍自己的小胸脯，“有我罩着你，你不用怕，没人敢欺负你的，下次也不要玉娘娘送你了。”
他歪着脑袋想了想，又觉得不对，“还是让玉娘娘送你吧。”
这样他也可以见到玉娘娘了。
赵悰腼腆地点点头，“谢谢七弟。”
两兄弟手拉手跟云舒道别，朝国子学走去。
云舒就静静地看着他们远去，看到国子学大门外已有不少人，如赵潭所说，确实有不少半大的孩子，悰儿应该会结交他的玩伴。
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云舒眼含笑意，坐上轿辇往回走。
几日不见，七郎的性子似乎好了许多，尤其是待悰儿的态度。
这大抵是静妃的功劳。
赵潭的话几分真几分假，目前尚未可知。但静妃的心思，她应该没猜错。
这般想着，已经到了贤妃的漪兰宫。
之前贤妃邀她相商大郎的生辰宴，信期时她不便去，昨儿个才打发人去说她今天去。
她一到，贤妃身边的大宫女将她迎了进去，笑盈盈说，贤妃和静妃就等她了。
才想着静妃，静妃也在。
她该找个机会，化解静妃对她的敌意才是。
秋日初晨的太阳，日光淡淡，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贤妃和静妃就在院子里，石桌上有茶果点心，也有账册书籍。
云舒走过去便笑道，“两位姐姐好生惬意。”
贤妃站起来拉她，“哪里惬意，头疼死了，你可总算来了。”
云舒坐下后，静妃问道，“六郎也去国子学了，可还适应？”
“路上正巧遇到七郎，两个孩子结伴去，也有个照应，应当还行。”
静妃叹气，“七郎霸道惯了，我只怕……”
“我瞧着，七郎去姐姐那里几日，懂事许多。”
“可不敢这么说。”静妃抿抿嘴，主动拉着云舒的手，诚恳地说，“那日我说话没过脑子，其实并无他意，还望妹妹莫要生我的气。”
不生气的。
云舒说，“姐姐也知道，我与姐姐的心，是一样的。”
静妃深深看了她一眼，缓缓一笑。
贤妃便道，“这便是了。如今咱们都在后宫，不如从前，还能出门走动，宫中繁华，到底是一辈子都出不去了。就咱们几个姐妹，更该和和睦睦的。相信皇后娘娘还在的话，也愿意看到我们和睦相处，亲如姐妹。”
静妃笑意微淡，柔美的脸庞上有一些落寞，而后才说，“贤姐姐说的是，妹妹受教了。”突然她又想起什么来，转头看着云舒，关切道，“妹妹晋为妃也有段日子了，皇上可有说什么时候行册封礼？”
“倒不曾听皇上提过。”
“怎会如此？”静妃有些惊讶，喃喃道，“想来是皇上太忙了，该提醒下皇上的。”
贤妃“……”
她递了一本册子给云舒，“玉妹妹先瞧瞧，这是大郎生辰宴初定的章程，已经在准备着了，妹妹看可还有补充？”
云舒就认真地瞧了起来。
小孩子过生辰，自不必大费周章，但这是赵潭登基以来头一次办生辰宴，加上还有之前失败的赏花宴的影响，贤妃自然也想办好它，很是费了些心思。
云舒恭维了几句贤妃的用心之后就提了一句，“既然是大郎的生辰宴，来参加的孩子，怕是也多。”她似想起过往的经历，就有些头疼，“从前我在家中，也有几个弟妹，每到逢年过节就嚷嚷着要去看杂耍傀儡戏，偏偏街上人多，还得提防着拍花子，我带着他们，当真是要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来。也不知到了那日，又是什么景象，怕是要安排许多人照看。”
她仿佛只是无心地抱怨一二，贤妃若有所思。
这些杂技表演，在她们看来是不入流的东西，可大郎还是个才十岁的孩子，其余皇子年纪更小，大抵会喜欢这些？
她甚至想起，她年幼时，其实也很喜欢傀儡戏，每到年节时，也总央求爹娘去看。
至于拍花子这种东西，深宫之中，自然不必担忧。
而且这些表演足够精彩的话，也不必担忧孩子们乱跑，少了许多危险。
唯一的问题就是，皇上允不允许。
贤妃已是跃跃欲试，便问了问静妃和云舒的意思。
云舒提起杂耍，不就是为了这个吗，当然没意见，至于静妃，考虑了会儿，也觉得可行，但，“皇上会同意吗？”
云舒还真没想过，在她的印象里，赵潭也挺喜欢看这些的，她已经自动默认赵潭会同意。
“不如玉妹妹找机会问问？”静妃说，“如今就属妹妹圣眷最浓，相信皇上看在妹妹的份上，也会同意。”
云舒没有意见，她也觉得这是跟静妃示好的机会。
接下来，其他细节上的问题，云舒一个没提，一问就摇头。
她只是小户出身，她也不该懂这些。
至此用过午膳，云舒才回去，周全呈上来刚寻来的新的话本。
才吃饱喝足，云舒人懒懒的，也不想做别的，看个话本催眠也好。
云舒一目十行地看着，看完后却是睡意全无，整个人都无语极了。
这本话本，却是写一个书生因缘际会救了一位侯府千金，这千金见书生生得相貌堂堂，才学过人，已芳心暗许，愿以身相许报答救命之恩，奈何书生已成亲，拒绝了。
可这小姐却因此觉得书生非贪慕荣华之辈，对他好感更深，非他不嫁。
小姐的父母得知以后，又见书生确实是个可造之材，便同意了这门婚事，要书生休妻另娶。
书生不畏强权，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小姐的父母岂容他拒绝，屡屡制造麻烦，小姐心中不忍，暗中相助，缺钱送钱，缺粮送粮，书生病了还脱自己的衣裳给书生取暖，喝不下药便以口渡药，总之是能做的不能做的都做了。
恰好书生的原配知道了真相，她心疼书生，自请下堂，由妻变妾，书生大为感动，遂娶了小姐，仍让原配做平妻。
从此书生施展抱负，加官进爵，三个人过上了幸福美满的日子。
云舒觉得，但凡脑子里不进一整个黄河的水，都写不出这么奇葩的故事。
就这，居然还是市面上卖得最好的。
可见买这些话本的人，脑子里都没少进水。
也不知有多少闺阁小姐看了这话本，恐怕还在为这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感动流泪呢。
只流点眼泪便也罢了，可别跟着脑子进水也要嫁这样的书生就是。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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