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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

  •   云舒自然是装晕的。
      她才死而复生,又成了个陌生人,遇到的是三年后的事,本就搞不清状况,听淑妃的意思又似乎惹出了什么事,自然不能抓瞎地去争辩,还是先理清头绪为宜。

      她和赵潭多年夫妻,不敢说多了解他,至少明面上他是个怎样的人,她是清楚的。
      他断不至于连个分辨的机会都不会给,也绝不随意冤枉一个人。
      否则她此刻便不是好好地躺在床榻上了。

      淑贤二妃已经离开,殿里一个人影也没有,静得出奇。
      陌生的记忆还在脑海里盘桓。

      虽然断断续续,云舒已知道了个大概。

      去岁初,先帝病重,因先帝无子,立赵潭为皇太弟,今年二月先帝驾崩,留下遗诏让赵潭继承大统。
      赵潭素有战功,又有先帝遗诏,顺理成章入宫登基为帝,之后分封后妃,待到先帝一年孝期后又选了五名朝臣之女充盈后宫,其中一个便是原主,也就是如今的玉贵人。

      似乎赵潭登基后,头一个被宠幸的便是玉贵人,甚至这几个月来,也只宠幸了她。
      而原因,是玉贵人的容貌,像极了赵潭的发妻,也就是自己,崔云舒。故而对自己情深义重的赵潭移情于她。

      想到这儿,云舒觉得赵潭这人真是可笑。
      从前他当她是崔琳琅的替身,等她死了,又找个人当自己的替身?
      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毛病。
      不过既是如此,她隐约记得她刚醒时唤了声“采苓”,应当也没那么惹眼吧。

      左右四下无人,云舒便下床去镜台瞧瞧。
      原主既然受宠,自有一面不小的西洋镜,将人照得清清楚楚。

      镜子里,是个还有点婴儿肥的少女,但这丝毫不影响她的美貌,还显出了几分可爱的娇憨。
      这少女,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墨玉般的瞳仁较常人大些,眼尾微微下垂,显得格外无辜可怜,只瞧一眼,便让人心生怜爱。

      只是,这少女虽十分美貌,又哪里和自己像了,她更像的,分明是崔琳琅!
      就连眼尾的那颗小痣,都和崔琳琅生得一模一样。

      云舒觉得自己没必要生气,都十年了,赵潭什么德性她早看得一清二楚,何必为个早已经知道的事再气坏了自己。
      可是,云舒还是抑不住地愤怒,他喜欢崔琳琅便喜欢,反正也将人留在后宫了,想如何宠便如何宠,何必再将无辜的人纳进后宫毁人一生,还打着自己的旗号!
      欺负自己死了不能张嘴是吗?

      云舒气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赵潭这厮真是够混账的,自己死后在空空茫茫的世界飘荡三年已经什么情绪都磨没了,居然还被他气得不轻,可见此人无耻之极。

      待心神宁静,她坐在镜台前,继续琢磨着原主的事。
      玉贵人连月承宠,前段时间被诊出有孕,自然龙颜大悦,赏赐连连不断,叫后宫众人,尤其同她一起入宫的新人很是眼红。
      可昨天下午玉贵人不知何故见红,她很害怕,更怕赵潭怪她连个孩子都保不住而失宠,所以她忍着疼痛假作无事,但还是被贴身宫婢发现了。
      那叫碧萝的宫女说,如是果真保不住,不如找机会装作被人撞倒小产,届时皇上不但不会怪罪她,只会更怜惜她。

      原主惶惶不安,犹豫不决,今日参加淑妃的赏花宴时,心里藏着事的她没多久便支撑不住晕过去了。
      再之后,她便是崔云舒了。

      事情很简单,云舒奇怪的是淑妃那句话。
      不管原主有没有小产,哪怕只是中了暑气晕倒,有身子的人格外娇气也寻常,淑妃再如何的没心没肺,也不该这般阴阳怪气才是。
      当初她可比原主娇气多了。

      还有何缘故呢?
      这般困惑着,云舒才注意到这副身子确实有些腹痛,虽不至于疼痛难忍,也属实难受,而这腹痛的感觉有些熟悉。

      她微拧细眉,右手搭上左腕。
      寸脉、关脉调和,尺脉微涩,应是血少的虚闭症。【1】

      原主她,是小日子来了,而非有孕见红?
      这…怎么可能?

      先前有孕,是太医院众位太医一起诊出来的,原主再如何,也不可能同时收买所有太医,而且从目前她看到的记忆来看,原主没这个胆子。
      再说,她荣宠在身,身子又康健,有孕是迟早的事,何苦这样设局,一旦被发现就全完了。

      云舒百思不得其解,又想到淑妃的话,看来是赵潭等都已知道她并未怀孕的真相了。
      可是,怎么可能呢?

      倏然间,她想起一桩旧事。
      那时还在王府,某日赵潭的妾室,也就是如今的静妃求到她跟前来,说她母亲害得父亲的宠妾小产,她父亲要休妻,她说她母亲性子软弱,哪敢做这种事,必然是被陷害了,求她帮忙做主,还她母亲清白。
      静妃平日安分守己,云舒又见她哭哭啼啼很是可怜,便遣了女医官扮作她的婢女,假借探望之名查探,结果医官回来说,那宠妾并未怀孕,只是小日子来了。
      后来严查之下才知那宠妾是胡人,自己配了一种能让人假孕的药,药停,则癸水至。

      所以,原主也是吃了这种药?
      她凝神嗅了嗅,果然闻到一股极淡的,又沁人心脾的花香。

      原是如此。
      云舒望着西洋镜,怔怔出神。
      镜子里折射出她黑眸里清清泠泠的光。

      静妃。

      .
      云舒去披了件外衫走出宫室,四周都静悄悄的,什么也没有,只在大殿门口,被个脸生的太监拦住了,态度还尚可,“贵人留步,有什么事您吩咐奴才。”

      “哟,咱们金尊玉贵的玉贵人终于醒了啊。”
      云舒还未开口,就听到熟悉的嗓音嘲讽起来,抬眸一看,正是淑妃贤妃带着一群人泱泱而来,仔细一瞧,有个宫女被押着的。

      待人走近,云舒福身,“见过两位娘娘。”

      淑妃又酸又恼地瞪着她。
      玉贵人本就生得楚楚柔弱,此番受着些苦楚,脸色也有些病弱的苍白,宽大的外衫更显得她弱不禁风,她微微垂眸,原本五分的惹人怜爱在这闷热的天气下都衬出几许清凉,不知怎的,淑妃都再说不出刻薄的话。

      淑妃生气地哼了哼,率先跨步进去,贤妃落后一步,温声说,“贵人进来吧,本宫有话要问你。”

      “是。”
      云舒起身,看到被堵了嘴的碧萝,意外地一怔,旋即蹙眉,欲言又止一番才折身进去。
      心里却想着,她这头一次做戏,也不知有没有明显的破绽。

      待回到次间,淑贤二妃已经坐好,朱向站在一旁,云舒瞧了他一眼,满面愁容地立在另一侧,“两位娘娘,碧萝可是犯了什么事?”

      “犯什么事?”淑妃仿佛终于找回气势般重重一拍桌子,可一对上云舒平静的眼神,气焰顿时一矮,才觉手拍地真疼,皱眉忍了忍,冷声说,“你自己做了什么你不知道?你真是好大的胆子,才得宠几月就敢欺君罔上,居然假怀孕,还想假流产陷害别人!你说你该当何罪?”

      云舒一怔,不敢置信地后退几步,脆弱得仿佛要随风而倒,喃喃道,“假孕?我没有怀孕,怎么可能?太医都诊过啊。”
      实在是,哭不出来啊。

      “你还不承认!碧萝都已经招了,是你,指使她从胡商那买的百花香,用过之后如同有孕,等药一停,就会是小产的假象,上午赏花宴,你是不是想陷害别人害你小产?你想诬陷谁?”淑妃外强中干地厉声道。

      碧萝?
      云舒茫然地,难以置信地偏头看着已跪在地上的碧萝。
      怪不得她会发现原主见红,怪不得会提议让原主撞个人假做小产。

      呵。
      从前在王府,众位妃妾虽也争风吃醋,何曾有过这般狠毒的算计。
      赵潭啊,这般不得安宁的佳丽三千,可如你所愿?

      “你为何要污蔑我?你得了什么好处?我待你那般好。”云舒哭不出来,只能装作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控诉够了,仿佛认了自己没有怀孕的事实,才屈膝对淑贤二妃道,“求两位娘娘明察,臣妾对假孕之事毫不知情,从没有指使碧萝做过任何事,赏花宴上臣妾也没有害过任何人。两位娘娘,臣妾实在没有必要做出此等伤敌为零自伤一千的事,这当中实在太多不合理的事,求娘娘还臣妾一个清白。”

      “你说没有就没有,你说不合理就不合理?你还当自己怀着身子,想如何就如何?”淑妃忍不住嘲道。

      云舒心下一叹,仿佛也听到贤妃和朱向都在抚额叹息。
      她道,“敢问淑妃娘娘,既然停用百花香之后会是小产之像,为何太医却说臣妾只是小日子来了。”

      “因为停药后六个时辰内才是小产之症,你过了时辰,没想到吧。”淑妃有些得意地说。

      “……”云舒反问,“是卖药的没同我说清楚吗?”
      淑妃一噎,这问题方才朱向和贤妃都提过,碧萝只说她也不知情,淑妃急着定玉贵人的罪,并不理会,没想到玉贵人也问了这个,倒显得她底气不足,强硬道,“你问本宫,本宫如何知道,又不是本宫卖你的药。”

      众人“……”
      贤妃递过去一杯茶,温声道,“姐姐问话辛苦了,润润喉。”
      淑妃也觉得自己口干舌燥,立马喝了茶,就听贤妃问,“你既说自己是冤枉的,如何证明?”

      云舒站起来,抬眸定定地看着贤妃,“臣妾不知如何证明清白,但既然碧萝背主,她和她的家人,要么授人以柄,或是被许以重利,顺着这条线查下去……”

      她还未说完,地上一直安静着的碧萝忽然发疯了似的朝云舒扑过去。

      也是云舒正好瞧着她,立刻往旁边一闪,朱向又反应快及时制住了她,才没叫碧萝伤着她。

      碧萝的反应已经证明云舒不是无的放矢,那就没必要再继续审玉贵人了。
      云舒送她们离开,到了门口,贤妃忍不住回头道,“
      你晕倒之后,性子倒是变了许多。”

      哪里是性情大变。
      云舒微微颔首,轻声道,“臣妾晕倒时,做了个光怪陆离的梦,大梦一醒,便什么都看开了。”
      贤妃脱口道,“你梦见什么了?”说完她也意识到这话不妥,有些讪讪的,又还是忍不住,“你那会儿,唤了句采苓,跟你的梦有关?”

      云舒心头微跳,自然装傻,什么也没说,淡然浅笑故作神秘。
      贤妃莫名地有些失望。

      等朱向审出结果,夜已深了,赶回紫宸殿时,果然见赵潭还在批折子。
      他心下一叹,“皇上,玉贵人假孕一案已经有了眉目了,证词都在这儿。”他呈上证词,赵潭动也没动,“说。”

      话在嘴里又过了一遍,朱向说,“起初是玉贵人身边叫碧萝的宫女招认这都是玉贵人的算计,不过玉贵人聪慧,三言两语就指出证词里的漏洞,叫碧萝慌了神,还指了方向给奴才,奴才给碧萝上了刑后碧萝终于招认,是左美人指使她陷害玉贵人的,和她对接的是左美人自家中带来的婢女,奴才自不敢轻信,又带人去查,在那婢女那儿搜到剩下的百花香,还有收买碧萝的首饰银两,都对得上,都在这儿,证据确凿,那婢女无可抵赖已经认了,只是左美人那,淑妃和贤妃娘娘都不敢擅动,才让奴才先来回禀皇上。”

      “左美人?”赵潭冷笑,“她有这脑子?”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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