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1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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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常这个时候，紫宸殿里必然还有大臣和皇帝议事，但今日，赵潭早早打发了众位大臣，甚至还有闲情找出许久没碰过的围棋，下棋去了。
可作为皇帝身边最贴心的人，朱向清楚，皇上今日的反常，大抵还是因为玉婕妤。
想起这人，朱向幽幽叹息，本以为这位能靠着那张脸得宠，多少排解皇上的寂寞也好，谁知她偏要去接近六殿下，触了皇上逆鳞，让皇上动了杀心。
朱向不动声色地瞥了眼西洋钟，这个时辰，那碗药应该到玉婕妤面前了吧。
不过，哪怕朱向都如赵潭肚里的虫子那般了解赵潭了，他还是想不明白，既然皇上冷酷至此，执意要玉婕妤死，何必如此不安呢。
身后却响起脚步声，哪怕来人已极力放轻脚步声，朱向立刻黑下脸，都不要命了是吗？这种时候还敢弄出动静，不怕搅扰到皇上？
他走过去，拧着那人耳朵走远了点正要骂，那人哎哟哎哟低声求饶，“干爹饶命，是淑妃娘娘，她说有很重要的事要面见皇上。”这人却是朱向认的干儿高小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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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向出去了一趟，步履匆匆地赶回到赵潭身边，大气不敢喘，低声道，“皇上，淑妃娘娘说有要事求见。”
赵潭眉沉脸肃，落下一子。
朱向又说，“淑妃娘娘说，她找到玉婕妤私、通外男的证据。”
啪。
赵潭又落下一子，目光如刀地看着朱向。
她蠢，你也跟着犯蠢？
朱向羞愧地低下头。
他自然也知道，别说玉婕妤有没有这个想法，就算有，又哪来的机会见外男。
可，他到底是对酷似王妃娘娘的玉婕妤有一丝于心不忍，万一这是生机呢。
“让她进来。”赵潭金口一开，朱向喜得就差欢呼雀跃，飞似的跑出去。
赵潭揉了揉眉心，很是头疼的样子。
他知道淑妃没脑子，最容易被人当枪使，可从前，云舒都教了她多少次了，本以为她多少有些改进，才封她为淑妃，不求她做得多好，有个高位嫔妃的样子就够了。
没想到起初还好，还知道循规蹈矩谨言慎行，可时日一长就原形毕露，竟还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一点风吹草动就恨不得炸爆竹昭告天下。
这次，还要他亲自教她怎么做人，怎么做淑妃！
不一会儿淑妃进来，她虽然已育有两子一女，其实也不过二十七八，好生保养打扮着，也仍是那个明媚艳丽的美人。
所以淑妃进来时，步履娉婷，仿佛还想借这告密状的机会抛个媚眼。
然而赵潭面无表情地看过来时，眸利如刃，淑妃一个激灵，冷静了。
“参，参见皇上。”淑妃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地行礼。
“证据呢？”赵潭冷冷问。
“都，都在这儿呢。”淑妃不敢再耍花样，交出一个小匣子，在赵潭逼视下，磕磕绊绊地说，“玉婕妤昨，昨天跟她那个奸，不是，情郎写的信，虽然烧了，还有名字，皇上一看就，就明白了。”
朱向接过匣子打开，一眼就看到放得整整齐齐的三张纸片。
燕郎，思燕郎，盼君。
朱向眼皮子一跳，弯腰低头呈到赵潭面前，不敢再多看。
赵潭冷刀子一样的目光刮了淑妃一会儿，刮得淑妃都快站不住，他终于收回目光，落在那匣子里的纸片上。
燕郎！
那字！
赵潭脸色骤变，突然急切地去抓那纸片，粗暴地犹如被困得发狂的猛兽。
可纸片太小太轻，他一通乱捣，越着急，却越是抓不住，纸片从匣子里飞出来，飘飘摇摇。
淑妃和朱向都惊呆了，他们有多久没见过这样失态的皇上了。
淑妃是吓得不敢出气，朱向却陡然意识到，这燕郎二字，或许与王妃有关？这或许就是玉婕妤的生机？
“皇上，玉婕妤……”朱向才开了个口，如施了什么妖法让赵潭身形一僵。
云舒！
赵潭漆黑的眼里透出死寂的绝望，疯了一般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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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至浓时，他哄着她叫他。
她说“王爷别闹”，含嗔带怨的口气都仿佛……却还是不得意。
他飞快地想着，吻着她的眼尾……“燕郎，叫我燕郎。”
这是他临时起意的字，是只有他二人.时的爱意。
只是因他母妃是燕地人，她便以为这是他的乳名。
他并没有说破，她亦非会到处宣扬之人。
这二字，这世上，只有他二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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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的余晖将影子拉得很长，然而宫道上却连一道残影都没留下。
赵潭从来没觉得，紫宸殿到关雎宫原来这么远，远到仿佛要踏遍山河。
眼前犹如一片白炽，玉婕妤假孕晕倒，醒来后种种还历历在目。
她醒来便唤采苓，她淡然处之的性子，还有对悰儿异样的爱护，种种迹象都在表明她就是云舒。
而他分明有所怀疑，却固执地不愿相信。
甚至……
还要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不然他不敢想。
终于看到了关雎宫，赵潭借着那一股冲力直接撞开了宫门。
那么大的动静，关雎宫里在做事的宫人们都吓了一大跳，青天白日的，谁敢……
喝问的声音都到嘴边了，就见一道玄色身影闪电一样飞快闪过。
这宫里头，还有谁敢穿这衣裳。
众人瞠目结舌，面面相觑。
这是怎么了？
说句大逆不道的，哪怕主子犯了抄家灭族的大罪，也不至于让皇上亲自这么跑过来砍头啊。
赵潭一路狂奔进殿，拐进次间看到端坐的云舒，顾不上她诧异的眼神，看到她面前的空碗，只剩一层薄薄的深色药汁，他脑袋一片空白，人在颤抖。
“太医，太医，快传太医！”他太恐惧，用尽浑身力气大喝的声音，都只如寻常的低语。尽管双腿如被钉在原地，他还是拼尽了力气上前，突然捏住云舒的下巴，拍着她的后背，“吐出来，快吐出来，吐出来啊！”
声嘶力竭，字字泣血。
变故发生得太突然，云舒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迫催吐，她意识到赵潭想干什么时，就看到赵潭口里溅出点点血迹。
到底谁中毒啊？
她想说话，奈何赵潭拍得太急，她连张口的机会都没有。
他又发什么疯！
毒死她不够还要拍死她？
还跪在地上的竹映同样被惊得一愣一愣的，不过她反应也快，意识到皇上后悔了，也顾不得那许多，赶紧大声说道，“皇上，娘娘没服毒，娘娘没事！”
“皇上娘娘没事！”
“娘娘没服毒！”
一连三声，朱向也进屋了，云舒大力地咳了几声，赵潭才终于听到，迟疑地，缓缓地停下，赤红的双眼如初生的婴孩茫然，茫然地看着咳嗽的云舒，僵硬地转过去，仿佛怕惊扰了神灵般小心翼翼地，希冀地看着竹映。
朱向和竹映这才看到赵潭嘴角点点血迹，朱向慌得大喊，一个箭步冲过去扶着他，“皇上您……快传太医！”
竹映却是心下骇然，如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一样，磕下头，“皇上恕罪，奴婢该死，打翻了药碗，娘娘还没喝药。”
真的没喝，真的没喝。
太好了。
赵潭傻傻地笑了，掉下泪，身上仅有的一点支撑也如被抽走，无力地往下跌，还好朱向本就扶着他，赶紧让他坐下。
这时云舒也咳够了，哪怕心冷如冰，转过来时满眼担忧，“皇上……”
她才刚开口，赵潭忽然猛地抱住她，是要骨血相融的紧紧相拥。
差一点，差一点他又亲手杀了她！
她为什么不告诉他，为什么不告诉他她就是云舒？
滚烫的泪滴落在云舒的脖子上。
这情景，朱向再不明白这是什么状况也该知道要退下。
何况他不傻。
他原本就有隐隐的怀疑，而现在赵潭的反应，无疑就是诉说一个真相。
那燕郎……
温柔的轻拍落在赵潭背上。
云舒为什么不告诉他？
因为他宠了别人，因为他没有追封她，因为他疼着七郎，因为他冷落了悰儿。
她重生后的自嘲，因为悰儿生出的怨怪。
桩桩件件，哪件事还值得她信任他。
她恨他，她恨极了他！
喉咙里又是一股血腥味，他生生地压下去。
她已经不会担心他了。
她此刻还愿拥抱他，还愿意安慰他，不过是为了悰儿的委曲求全。
她好不容易重活一次，却还要这样委屈，还要做她最厌倦的筹谋算计。
燕郎，燕郎。
她既然敢用“燕郎”谋算，她就不会知道，这是只有他二人才晓得的秘密。
她不会知道，他已经认出了她。
如此。
赵潭默然许久。
也好。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16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