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发》淳于隐

19、19

　　姜瑾瑜或许是知道了安源的态度，一连几天每天无数个电话打到安源手机上，安源就是不接。姜瑾瑜在楼下等她她也不理。宿舍里的姐妹们都说安源做的太绝对了，连点机会都不人家。付霜还不停的说安源不懂得体贴人，说男生偶尔做错事并不能代表什么，叫安源不要一棒子把姜瑾瑜给打死。
　　安源不理会付霜那一帮人在耳边的滴滴答答，她彻底变的和彭敏一样，冷酷又话少。
　　彭敏还是和以前一样对她，该说就说，不说就保持沉默。对于姜瑾瑜三个字是只字不提。
　　静下心来的安源有时会走很久的神，她不是不体贴，她是在是不想再那么体贴，她体贴了他，那谁又来体贴她？真是矛盾，还是彭敏好，不多说什么，不多问什么，聪明人就是改这样。
　　一连几天，安源陪着彭敏练英语，听她背演讲稿。貌似什么都和以前一样，但是心里总是像是少了什么。
　　时间久这样不知不觉地过去了。
　　学校的英语演讲比赛在大礼堂如期举行。
　　彭敏作为安源班级里唯一一位杀进决赛的十强选手，自然是受到全班同学瞩目。
　　大礼堂里，一男一女主持人用双语主持者比赛，台下是密密匝匝的观众。安源专门挑了一个离舞台最近的位置观看比赛。
　　“源子，彭敏哪去了？”付霜拍拍安源道。
　　安源转着头，四下看了看，说：“可能在洗手间吧。”
　　付霜点点头：“可能哦。很多人一紧张就会想上洗手间，我就是一紧张就想上洗手间。”
　　刘云云在一旁笑道：“你知道人家紧张啊！”
　　“也是哦！”付霜说。
　　其实付霜说的一点都没错，彭敏现在很紧张。她的心就像是一只揪着耳朵离开地面的兔子，不停的在半空蹦跶着腿。
　　她坐在大礼堂外的草坪上，眼睛盯着打印好的英文稿，企图使自己注意力集中在演讲稿上。可是当来来往往的学生从她身边经过时，她的心又乱了。她看向礼堂的门口，觉得自己似乎能听得见里面喧闹的人声。
　　其实她是害怕。
　　她还记得当初在班上挑选选手的时候，原本有两个女生和她是有相同的资格。那两个女生实际上都比她优秀，英语的口语也都赛过她，更主要的是那两个女生是学校老师的女儿，很多老师都认得那两个女孩。
　　原本每个班的选送的选手只有两名，彭敏实际上是没有机会的。但是如果能够参加到这个比赛，如果还能获奖的话，那么这学年的奖学金就会更加好拿一些。上个学期她因为德育分不够，遗憾的与奖学金擦肩而过。
　　她很忙，一有时间就去做兼职，无暇顾及好班级同学的感情。也因为很忙，她从不参与班级干部和学校干部的竞选。她没有优势，完完全全是靠自己。她也不像安源，有班干部和学生会这个强大的后盾给她提供优秀的证明。所以她要是能在这次校级演讲比赛中得奖，那么凭她每年全专业前五名的成绩，拿下最低档的奖学金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
　　所以她去找班主任，毛遂自荐。
　　还记得当时班主任问她：“你有什么理由让我们班来推荐你？”
　　“因为我也很优秀。”
　　“彭敏，我知道你很优秀。但是，我们这是比赛，从某种角度来说是为班集体争光，我知道你也很优秀，但是若是要为集体争光，我们是不是应该推荐那些有更大获奖潜力的同学呢？”
　　彭敏咬着嘴唇，沉默了一会，说：“老师，你说的没错。但是我并不认为我的获奖潜力会比陈端雪和魏铭少。”
　　“彭敏，我知道你很上进。这样吧，我给你一个机会，你们三个在全班进行一次口语比赛，让老师和同学集体评出最优秀的两个，你看这样怎么样？”
　　于是看到了一丝希望。
　　彭敏似乎感觉到眼前一亮，她用力的点点头：“谢谢老师！”

　　“彭敏？”
　　一块阴影在彭敏面前投了下来，还带着一句不确定的话语。
　　彭敏抬头，看见季华溪站在她的面前。
　　“是你。”她仰着脸说。
　　“还记得我？”季华溪笑笑。背光而站的他脸上有树叶投下的阴影，漂亮的面孔上那个随意的微笑显得忽明忽暗。
　　“你倒是不记得，但是那三千五百块钱我记得可是很清楚。”彭敏淡淡笑笑。
　　“哟！看不出，你还有点讲冷笑话的潜质呢！”季华溪蹲下身子，就势往彭敏身边一坐。
　　“还好。”
　　“这是什么？”彭敏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被季华溪一把抢走手中的英文演讲稿。
　　“演讲稿。”彭敏还没等季华溪将题目看完，便又抢了回去。她沉着脸，将那几张打印稿卷成一个细细的纸筒。
　　季华溪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说：“是不是害怕？”
　　卷着纸筒的手一停，细细的纸筒一下子松开，成了一个大大的纸卷。
　　“——是。”
　　季华溪看着地上的青草，扬了扬嘴角，然后抬头对彭敏说：“害怕很正常，我也害怕过。”
　　彭敏看着手中的纸卷，没有作声。
　　“我上高中的时候参加过国际化学奥林匹克竞赛，那时我们学校一共也就5个人参加，我们班就我一个。当时我挺心虚的。真的，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没骗你。”
　　“你知道我为什么心虚么？因为我能参加比赛纯粹是运气好。在全校海选之前，我经常看一本参考书，那本参考书很好，题目很经典。但是有一道题目，我至始至终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虽然上面虽然有过程，但是我还是一点都不理解。”
　　“那次学校海选，正好试卷上有那道我一直不怎么理解的题目，除了些微数字不同外，几乎可以说是原题。我虽然不会那题，但是我早就把答案烂熟于心，所以几乎没怎么费工夫就把那道题搞定了。我到现在还记得，那道题的分值是25分。”
　　“最后结果下来了，我在我们班是第一，全校是第五。但是你知道么？第六名，也就是我们班的第二名，只比我少一分。我知道，他那道题没有做出来，不仅仅是他，我们年级做出那道题来的人绝对不超过4个。我当时有一种侥幸的心理，真的，不骗你。那种心理就像是一个穷光蛋突然中了一百万一样。”
　　“难道你不觉得你不佩参加比赛？”彭敏看着他。
　　季华溪笑笑：“怎么不觉得呢？我是侥幸，而人家可是真的有实力！”季华溪看着彭敏，说，“我知道我不配，所以在后来的日子我就拼命学习拼命做实验，只是为了让我从心理摆脱掉‘侥幸’这两个字。虽然后来没得什么奖，但是我觉得我也不差，因为我也努力过。你知道么，后来那个第二名每次考化学就真的一直是第二名了。所以————”
　　季华溪伸出手搂了一下彭敏的肩膀：“你可是被班级推举出来的，所以你不是我，不是侥幸，你是有实力的，明白么？”他站起来，对坐在草地上的彭敏伸出手：“来——”
　　彭敏伸出手放在季华溪的手里，季华溪稍一用力就将彭敏从地上拉了起来。他看着彭敏的眼睛，说：“不要害怕，好么？”
　　彭敏看着他，动了动嘴唇，犹豫着没有回答。
　　“这样，你等会上台谁也不要看，就看着我。嗯？”季华溪轻轻勾起一个微笑：“反正我们认识，我这个帅哥就给你免费看看！”
　　彭敏笑了一下，想了想，点了点头。

　　礼堂里，付霜伸着脖子再次四下看了看：“诶？彭敏怎么还没有来？比赛都快开始了！”
　　安源看了看手表，也是有些焦急。也不知道这会彭敏会跑到哪里去。
　　“哎哎哎！！来了来了！”刘云云眼尖，一下子看见了和季华溪一起进来的彭敏，连忙急着对彭敏挥手示意。
　　彭敏看见了，冲她们点了点头。
　　“诶？那个男生是谁？”刘云云撞了撞付霜的胳膊，一脸贼兮兮的样子：“还蛮帅的诶！”
　　姜韩伸着脖子看了看坐在前面几排的季华溪，一连八卦的表情：“该不会是……”
　　“生姜，你表吓我！”刘云云和付霜异口同声。
　　“没有，我只是猜测，猜测。”姜韩干巴巴地笑笑。
　　安源看了眼刘云云她们，又将视线投在正在舞台一边抽签的彭敏。坐在前排的季华溪回头正好看见安源，安源感觉到季华溪投来的视线，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季华溪见到她看向自己，对她扬了下嘴角，安源动了动唇，想挤出个表情出来，但是最终还是放弃，于是目光掠过他，当做什么也没看见。
　　季华溪见她这样，心里叹了一口气，然后默默转身看着台上。
　　演讲比赛正式开始，闪亮的聚光灯打在每一个选手的身上，让他们心中的那些小小的自信放大了几杯呈现给台下的观众们看。
　　随着一个又一个选手的出场，台下的观众连二连三的表示赞叹，当然也有中途却常说得结结巴巴的。
　　“哇！那个男的叫什么名字啊！好厉害啊！英语说的真地道！”安源前排的一个女生惊叹的挽着坐在她旁边的女生的胳膊。
　　“他叫严苒。”
　　“你怎么知道？”
　　“他可是我们外遇系的口语王子！你也不想想人家高考英语满分考进来的，当年就夺了他们省的英语单科状元。再说了，有人说他在高二的时候英语就参加过四级的考试，才高二就过了四级。你别看他现在才大二，比我们矮一届，他英语现在可是过了专八！厉害的不得了！”
　　“不是吧！我怎么不知道！”
　　“你天天窝在宿舍里上网看小说，怎么会知道这些八卦！”
　　安源没有在理会前面两个女生的唧唧歪歪，她有点担心的看着台上那个对评委提问对答如流的漂亮男孩，担心他成为彭敏的一个巨大阻碍。彭敏的自尊心很强，安源知道她得到这次机会很不容易，彭敏也是付出了很大的努力和热情，如果还没有上场就遇到了一个这么强悍的对手，那好不容易鼓起的自信心就很容易就这样被摧毁。
　　其实安源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因为彭敏心里好不容易的自信正在被眼前这个极为强悍的男孩一点点的蚕食着。
　　彭敏有点担心，她其实没有她的外表看了那么坚强。
　　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坐在台下的季华溪，只见季华溪正对着她轻轻点头微笑。
　　没关系，尽力就好，没有人会责怪你。他的意思是。
　　彭敏冲季华溪微微抿了抿嘴角。
　　“现在公布上一位选手的得分——8.85分，恭喜，现在有请7号选手出场。”主持人穿着漂亮的礼服，微笑着从侧面走下台。
　　“彭敏加油！！”付霜突然站起来大声喊了一句，把坐在她旁边的刘云云她们结结实实吓了一跳。前排的很多学生都回过头看她。
　　“付霜，看不出你还蛮有爆发力啊！”付霜坐下后，姜韩笑着说。
　　“行了行了！”付霜不耐烦的摆摆手，认真地看着台上的彭敏：“注意看注意看！”
　　安源看了眼一脸认真仔细的付霜，微微笑了笑。
　　流利，准确，发音标准，思维敏捷是彭敏给人的第一印象。但是彭敏给人最大的印象还是严肃。整个演讲过程中，包括后来的3分钟现场临时命题演讲和回答台下评委的提问，彭敏脸上的表情只有一种——那就是认真专注。
　　可能是很少有她这么专注严肃的女生，所以彭敏给大家的印象十分深刻。
　　彭敏演讲结束，主持人再一次走上台：“现在公布上一位选手的得分——”
　　台下的观众一起蠢蠢欲动起来，这个成绩是刚刚那个英语超级强悍的男生的成绩，大家都很想知道这个强悍男的成绩是多少。
　　彭敏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站在离她不远处的那个男孩，只见男孩脸上带着极为自信的微笑。
　　“9.75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