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徒》颜月溪

23、第 23 章

　　等景萱从更衣室出来，慕云飞迎上去抱住她，“我不知道她会跟来，扫了你的兴，是我考虑不周，别生气，我下午已经打过电话给宁萧，他明天就能飞过来带走他妹妹。”

　　原来他在酒店阳台上是打电话给宁萧，这么说，他早就知道宁芸跟来敦煌的事，他却没有透露给她一个字。宁萧也确实疼他妹妹，接到电话就答应过来。

　　“我们路上看到的那辆红色悍马，是不是就是她的车？”
　　“对，租的，她雇了个当地司机。”

　　“你是不是早上就知道她会跟来？”景萱又想起一大早在格尔木的酒店退房时，他磨蹭那么半天，大概是在和宁芸通电话。宁芸这么大老远的从上海追他到格尔木，不缠着他是不可能的。

　　红色悍马一路上总在他们车前车后出现，要是平时，以慕云飞的脾气和警觉早甩脱他们了，他那么沉得住气，只因为他猜到了车里坐的是谁。怕她孤身坐车不安全，让她一直跟到了敦煌才打电话给她哥。

　　“我已经跟她说得很清楚，也让她不要跟着我们，但是她不听，我也没有办法，我又不能揍她一顿，虽然我挺想揍她的。”慕云飞一脸烦恼。从昨晚到今天，宁芸给他发了无数短信，他一条都没回，但她还是不停发。

　　“哼，打人可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再说——”景萱心想，那么心心念念爱你、惦记你的前女友，你舍得打么？对慕云飞，景萱还是了解的，他对女孩子特别容易心软，哪怕再生气再讨厌，动手也是不可能动手的。

　　“要不行，你打我一顿消消气？”慕云飞无奈地搂住景萱的腰。景萱默不作声，你舍不得打她，可我也舍不得打你。

　　离八点半还早，其他人都还在泡温泉，就属他俩来得早。既来之则安之，慕云飞点好了要吃的食物，让景萱尽管坐着等吃，烧烤的事全交给他。

　　看他像卖串串的小贩那样，一边烤肉，一边拿着扇子扇风扇油烟，景萱轻叹一声，低垂着脑袋，有点提不起精神。

　　快到约好的时间，车队的人陆陆续续来了。看慕云飞烤肉串得那么专业，弗兰克非要跟他学，两人站在烧烤架旁为大家服务，高老师怕他俩忙不过来，也去帮忙。

　　喝啤酒吃烤肉，众人吃得不亦乐乎，景萱只吃了一点，听到手机响，低头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他叫过你宝贝吗？

　　景萱眉头一紧，谁发来这么无聊的信息，刚想删掉，心念一闪，一定是宁芸，只有宁芸才会这么没头没尾的问她这句话。

　　稳住心神，景萱回了一句。
　　——不好意思，请问你是谁？

　　对方半天没有回复，好几分钟之后，才发来一条彩信，点开一看是□□聊天截图，满屏的宝贝能晃花人眼。景萱仔细看了看，确实是慕云飞常用的□□名。

　　仔细回想，他似乎从来没用这么肉麻的昵称叫过自己，不管是当面说话还是发短信、发□□，他对她最亲昵的称呼就是叫她名字，萱儿，哪怕是在床笫间，也没有叫过一句宝贝。景萱从认识他开始，就知道他不是那种嘚瑟轻浮的男人，此时才知道，他也曾那么幼稚肉麻过，只不过不是对她。

　　心里一阵刺痛，景萱删掉了这条彩信，本不想回复，思忖片刻，还是回了。

　　——宝贝可以有很多，萱儿只有一个。

　　看着这行字，景萱觉得很满意，发了出去。网上不是有个笑话吗，当男人想不起女伴名字的时候，就会叫她宝贝，一直喊小名的，才是记在心里的名字。

　　——你这是精神胜利法吗？云飞跟我认识很多年了，他以前很爱我。

　　宁芸也不客气，很快给景萱回了这么一句。景萱看到这句话，气得手发抖，怔了半天，想不理她，心里又郁闷难受，冷不丁的，手机忽然被人抢去。

　　素年在她身后已经偷看了半天，本来以景萱的警觉，她不可能察觉不到背后有人，但是她太过专注看手机，心里又乱成一团，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你别动，我给你回，我知道怎么治绿茶婊，看我的。”素年巴掌大的小脸绷得紧紧的，仿佛是她自己被男朋友的前女友骚扰，很想和对方大干一场。

　　拿着景萱手机，素年打了一行字，拿给景萱看，饶是景萱心情不好，也给逗乐了。

　　——他以前眼瞎，现在已经治好了，人年少无知的时候，总会瞎那么几回，掉臭水沟里次数多了，以后也就不那么瞎了，感谢你在他失明期间当他的宝贝导盲犬。

　　得意洋洋把短信发出去，素年把手机还给景萱,“萱姐，她就是故意气你，你不要上她的当，我们学校这种绿茶婊很多，挑拨得人家分手了，她们好趁虚而入，我最看不起这种人，要骚就明着骚，装什么装，我本来想多骂她两句，又怕她截图给慕哥看，反而不好，慕哥要是还喜欢她，现在和他在一起的就不会是你，他那种男人，遇到喜欢的不会放手，一旦放手就永不回头。”

　　景萱微微一笑，现在的小姑娘们真是厉害，才认识没几天，就能把人给看透了，且不管她说得对不对，至少她不会搞破坏，看到慕云飞送烤好的肉过来，叫她一起吃。

　　素年大口吃着烤肉，临了擦擦嘴，半是挑衅半是提醒地对慕云飞说：“真可怜，慕哥，想不到你以前那么瞎。”

　　说得什么玩意，没头没脑的，慕云飞皱紧眉头，刚想问个究竟，却见素年已经去找弗兰克，而北京男孩也在把烤好的肉串拿给她，俨然少男杀手，无奈地摇摇头。

　　一晚上，景萱喝了不少酒，醉得迷迷糊糊，慕云飞只得扶着她，把她抱进车里。代驾在前面开车，他在后座照顾景萱。

　　“你说，谁才是你的宝贝？你说——”景萱喝红了眼睛，搂着慕云飞脖子反复问他这个问题。慕云飞初时还回答她，你你你，后来她反复问个不停，他才知道她是喝醉了，根本没了意识，也就不再回答她。

　　“你说，你说呀，谁是你的宝贝？”景萱不依不饶，对慕云飞又掐又咬。慕云飞没办法，只得按住她不让她动。

　　从来不知道景萱喝醉了会是这样，他本以为她是那种喝多了也很安静的人，就像她平时，总是不显山不露水，行事低调为人稳重，却没想到被酒精一刺激，又叫又闹，没个安稳的时候。

　　好不容易回了酒店，慕云飞替景萱脱掉外套和鞋，把她安顿在床上睡着，到隔壁房间去找素年，想向她打听景萱反常的原因。最近她俩不仅坐车时经常嘀嘀咕咕，还一起去逛街，俨然成了无话不谈的闺蜜。

　　素年正在房间里倒立，听到敲门声，叫北京男孩去开门。慕云飞一看是他，下意识往房间里瞧了瞧，这丫头也真是不闲着，一中一美两个男孩被她耍得团团转。

　　北京男孩看到慕云飞，也是一脸不豫。慕云飞见他乌眼鸡一样充满敌意地看着自己，猜他大概误会了自己的来意，本不想跟他一般见识，又怕误会加深，望了素年一眼，“你出来一下，问你点事情。”

　　“我锻炼呢，没到一刻钟不起来，你有什么话就这么说。”素年倒立着笑看慕云飞，对他的来意心知肚明。

　　慕云飞瞥了北京男孩一眼，“是不是请你先回避一下。”北京男孩不情愿，看了素年一眼。素年跟他说：“你先出去，等我跟慕哥说完了话，我打电话给你。”北京男孩这才不情愿地走了。

　　慕云飞等北京男孩走了，忍不住说：“脚踏两只船也不怕哪天翻船。”“怕什么，我又不打算跟他们谈恋爱，能玩几天是几天。”素年最不在乎这个。

　　“把脸转过来，我不习惯和眉眼倒立的人说话。”慕云飞命令。素年并不买账，笑呵呵：“那你就不要找我说话，我就乐意这么倒立着看你。”

　　“当我治不了你？”慕云飞有意上前。看她瘦骨伶仃的样子，最多八十斤，他单手就能把她提起来扔楼下去。

　　动不动就武力威胁，素年感觉到他周身散发出来的压迫感，不敢和这种有暴力倾向的人对着干，乖乖放平了身子，从地板上站起来。

　　“找我什么事？”素年活动筋骨，做了几个拉伸动作。

　　“晚上烤肉的时候，你和景萱说什么了？”慕云飞明白，景萱一定是受了什么刺激，不然不会喝那么多酒，喝醉了说那些胡话。

　　“你不会去问她。”
　　“我要是能问她，还用来问你，她喝醉了。”

　　“我也不知道。”素年思来想去，觉得这是他俩之间的事，自己一个外人，要是多嘴多舌，没准还起反作用。慕云飞脾气倔、爱面子，最不愿意别人对他的私事置喙，从晋阳那件事就能看出来，说多了他会恼，素年可不想再被他吼一顿。

　　“你这么八卦，你会不知道？景萱有事都没瞒过你。”

　　素年眨巴着眼睛委屈巴巴地说：“你那天不是说，让我管好自己就行，少管别人闲事，我说多了，你还吼我。”

　　“恕你无罪，快说！”慕云飞没耐心听她撒娇。

　　还真当自己是个暴君，恕我无罪，我又没犯罪，需要你宽恕，要不是看在饭票的份上，我……素年转着心思，半晌才说：“你回去看萱姐的手机就知道了。不是我说你，你把前女友招来，又摆不平，这不是给萱姐添堵吗，我要是她，我早不理你了。”

　　“用你教训我！”慕云飞其实已经猜到了一半，但被素年这么一数落，面子上还是有点过不去。

　　“我就说我不说嘛，你又非让人家说，你就知道吼我，你对你前女友吼一个试试，就是你态度暧昧狠不下心，她才变本加厉得寸进尺。”素年说着说着义愤填膺，“你有本事让萱姐受委屈，怎么没本事去对付那个女人啊，你眼睛真是瞎的吗？”

　　越说声音分贝越高，慕云飞怕惊动其他人，只得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点，我知道了，你休息吧。”素年等他走了，气鼓鼓关上门。